第17章 祈禱原諒的精靈 (2)
一日慌張地看向黑暗中的兩個人。她看不到吉夜的臉，但在莫妮卡的臉上，她看到了一抹興奮一掠而過，但隨即，擔憂的神色又爬滿了莫妮卡的臉。
“他在西木西裏亞區域的西蘭特高山上。那裏是學校特別製作的……隻是這座山上存在著各種漏洞，比如怪物等級過高、攻擊過強、陷阱太多，更或者……無路可走的情況。所以沒有向那些報名參加測試的學生公開。”
“既然那個區域有漏洞，學校沒有公開，那為什麽夏知時會出現在那裏……”
“我說過了，他是特批的學生。因為他之前過度毀壞虛擬空間，並且承擔了所有的責任，所以學校為了懲罰他，最終決定把他送去一個他們最在意卻又是最危險的地方。”
難道，一直把夏知時關在荒地，不讓任何人去找他，是讓夏知時等待懲罰他的空間完成嗎？
“沒錯，他們就是要他永遠都活在無法逃脫的恐懼裏。”被黑暗籠罩的男人仿佛讀取了一日的心思，他滿意地笑了兩聲，才接著說道，“那些人想要用這樣的方式馴服他，而我，隻想阻止。要不要相信，要不要去找他，就全取決於你自己了。”
馴服是用在野獸身上的，一日不知道吉夜為什麽這麽說。
這讓她想到了在荒地時一瞬對夏知時說的話。
他說，夏知時被馴服了……
雖然，那時候一日聽不懂一瞬在說什麽，可是現在……
現在她又好像明白了一些。
“我怎麽樣才能找到他？我不能看他這樣受傷下去……”
就算在遊戲裏死掉了，現實中也不會怎麽樣。
可是……太痛苦了。光看著就覺得胸口有些隱隱作痛，更別說承受這些痛苦的人了。
她承認，她騙過夏知時，她也想過通過他去找一瞬，可是……她從未想過要讓他受傷……他是除了羅伯特之外，第二個接納她的人。
不在意她的笨手笨腳，總是在危險的時候安慰她，通過意念救她……
他是她最重要的同伴啊！
“我去報名參加遊戲測試，就能找到他嗎？”
“嗬……一日，別太天真了。你所在的學校，可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掌控學校的人可比誰都殘忍，包括那個你所信任的老師羅伯特。”
吉夜在念到“羅伯特”名字的時候，語氣加重了幾分，一直充斥著的笑意散得無影無蹤，一日隻從裏麵聽到了厭惡。
伴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漂浮在半空中的圓圈收成了一個發光的小圓球，它“啾”的一聲就飛到了一日的手心中。
待光芒散去，一日看到了一塊模樣小巧的懷表。
“記住，一日，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夏知時，那麽……就帶著懷表去報名吧！進入遊戲空間後，它會指引你找到夏知時……並且，告訴你之後你們該怎麽辦。”
2．
那是吉夜說的最後一句話，就如同咒語一般徘徊在一日的耳邊，揮之不去。
一日呆呆地看著手中的懷表，待她再次抬頭看向四周的時候，吉夜和莫妮卡已經不見了。
她不知道他們的話可信度有多高，可是想到夏知時在亂石堆中那痛苦的表情，她還是決定相信一次。
因為……如果她去問羅伯特，去問學校的老師，他們隻會告訴她，不要管，不知道。
那樣，夏知時對於她來說，將永遠都是個謎……
第二天，她聽從了吉夜的話，瞞著羅伯特跑去報名處報名了。
由於報名的學生並不多，所以簡單地填寫了一些資料後，一日就被帶到了專門傳送學生去西木西裏亞區域的房間。
雖然羅伯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並且迅速趕來想要製止一日，可還是慢了一步。
一日再次進入遊戲空間時，並沒有同第一次那樣從高空墜落，而是進入了一個黑黢黢的空間中。在這裏，黑色充斥著一切，仿佛無盡的黑夜，無邊無際。
她從口袋裏掏出吉夜給她的懷表，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一束紅光從懷表中直射出來。它穿過無邊的黑夜，牽出一條很長很直的線，似是指引一日往前走。
隻要順著它走，她就能找到夏知時了嗎？
隻要找到夏知時，她就能把他從痛苦中帶出來嗎？
太多的事情沒有人告訴她，所以一日也無從得知，她隻能這麽往前走著，快步走著。
懷表的鍾麵上蒙著一層光，一日根本無法從上麵讀取時間。
不知道走了多久，隨著籠罩著她的黑暗以及懷表上的光漸漸散去，一日來到了一片山地。
沒有樹，沒有綠色，視野中全是褐色的、白色的岩石沙粒，巨石塊從地麵生長出來，如同柱子一般淩亂地矗立著，有好幾根被攔腰打斷，橫在山地中央。
大地因為有怪物的觸摸而隱隱地顫抖著，時不時地，會有鳥獸的影子從高空映落，迅速地從一日的上方劃過。她能夠聽到從遠方傳來的尖銳的鳴叫聲回蕩在寂靜的空間中，如同石頭落入水中，蕩出一圈圈漣漪。
在這樣的地方，一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躲在一塊石柱旁，就怕那些怪物發現自己的蹤跡。
“呐，夏知時……你可以聽到我聲音嗎？”
雖然一日知道，隻要他們同處在一個時空，意念就可以傳達，但操控這份交流的是有意念能力的夏知時，每次都是他之前先跟她說話，然後兩人之間保持著類似於電話連線的狀態，之後一日呼叫他才能聯係得到。
而像這樣，她忽然地闖入，基本像隨便拿著話筒亂撥號碼，能找到他的幾率也實在太低了吧！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在鏡像中看到的畫麵沒有假，那夏知時一定受了重傷，應該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再使用意念了吧……
唉……
久久都等不到回應，一日在心裏輕歎。
她站起來，準備慢慢找，可剛抬頭，她就看到了一張血盆大口朝自己這邊撲了過來！
怪物的嘴巴要比一日的腦袋大上好幾倍，幾乎一口就可以把她生吞，然而在一日恐懼的尖叫聲下，對方並沒有咬傷她。怪物的嘴巴穿過一日的脖子，咬住了她的領子，將她叼在嘴巴裏，“乓乓”地調頭往回跑。
一日頓時離地兩米！
啊啊……它不會是打算把她抓回去跟同伴一起吃吧？
“怪物大哥！老大！放過我吧，我個頭很小，不夠群吃的！”
一日的手在空中使勁地亂劃，可是她的身體卻不敢多做掙紮。
如果衣服被怪物的利牙咬破，那她就直接摔下去了！
兩米的高度啊，下麵還有那麽多碎石！就算摔不死，也絕對會嚴重擦傷的。
嗚……她是來找夏知時的啊，怎麽結果這麽快就觸發了她的倒黴體質？而且在這個時候，所謂的不死根本就是受盡折磨啊！
怪物顯然不理會一日的掙紮，它跑得飛快，而其他怪物看到它根本不敢來奪食。
一日就這樣被它叼到了一個亂石比較集中、怪物較少的隱蔽山洞，然後怪物頭一甩，很不客氣地把一日丟進了山洞裏！
“嗷唔——”
嘭——
一聲仰天長嘯，怪獸巨大的身軀堵在山洞門口，坐了下來。
咦？這是幹什麽？難道是守門？難道它的家人還沒回來？
所以它坐在門口等他們回來吃夜宵嗎？
“那個……大哥，我真的不好吃……我還要去找我的同伴，我……”
“沒有人要吃你。”
身後，一個聲音打斷了一日的呼喊，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虛弱，但一時之間，一日卻覺得那磁性的聲音簡直比天籟還要好聽！
一日激動地回過頭，看到了倚靠在山洞邊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的夏知時。他似乎已經簡單清理過傷口了，至少臉上的傷都被他用繃帶纏了起來，從額頭一直纏到左眼，隻露出一隻右眼，在山洞間透著漂亮的琥珀色。
這樣的他比起一日在幻境中看到的要好多了，至少沒有傷口在流淌著腥熱的血液。
然而，最讓一日激動的不是遇到了他，看到他還好好的，而是……
“夏、夏知時……你和我說話了？”
從魔龍城堡回來，這是一日第一次聽到夏知時再次開口跟她說話，不是用意念。
一日心頭莫名地湧起了一絲感動，原本的恐懼也頓時少了大半。
夏知時沒有接一日的話，而是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麽會在這裏？”
“啊……那個，因為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我想你大概報名去新的遊戲空間了，所以我就……”
“這個區域是不會向任何報名的學生開放的。”夏知時直接否決了一日的話，“而羅伯特也肯定不會允許你報名，更不會讓你來這裏。”
夏知時的聲音逐漸地陰沉了下去，一日知道，他生氣了。
因為……她的謊言又被他戳穿了……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一瞬的下落，你不必冒著危險再來找我。我會試著和學校取得聯係，讓你回去的。”
“不是的！我不是為了找一瞬才來的！”聽到夏知時說要和學校聯係送她回去，一日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她急忙跑到了夏知時的麵前。
“我是找你，我是為了找你才來的！夏知時……你相信我好不好……這次我真的不是因為一瞬，真的。我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給我看了你在遊戲裏的情況……我真的……真的很擔心，所以我就拜托他，讓他告訴我怎麽可以找到你，然後他就給了我一塊懷表，是它指引我找到這裏的……”
一日說著，手忙腳亂地掏出了那塊懷表打開，普通的表麵，內部似乎已經沒有電池了，所以指針一動不動。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自從回到學校後，在一日身邊發生的掙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說出來也讓一般人很難相信的事情。
同樣地，她也在夏知時的眼中看到了些許懷疑的目光。
“對不起！夏知時……我錯了，我不該騙你，我不該因為想要找到弟弟而一次次地去討好你……我錯了。我發誓，從今以後在你麵前，我堅決不想一瞬的事，和你在一起，隻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覺得實在不解氣的話，就砍我吧！反正在遊戲裏我也死不掉，你可以砍上好幾百次的。可是，你砍完了，原諒我好不好？我們一起離開遊戲，好不好？”一日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認真地說道。
“笨蛋……身體上的疼痛我已經習慣了，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可是你不同。”
話音落下，一日聽到夏知時很淺的歎息聲，他伸出手，拉著一日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在遊戲裏的任務是尋找藏匿在西蘭特高山中的祈禱精靈，並且確保這條遊戲路線可供通過。完成任務後，我就可以回去了。”他說著指了指堵在門口的怪物，“我現在的體力隻夠操控它一隻，可是周圍的怪物還有好幾十隻甚至幾百隻，真的碰到問題了，它是無法保護我們的。所以……跟著我，你的下場可就不是死這麽簡單了。”
“夏、夏知時，你是原諒我了嗎？沒關係的！不管是被砍死還是死不掉，我都要幫助你離開這裏！”一日想當然地回答道。
她沒有想太多跟隨他的後果，但夏知時聽了她的話後，原本就不怎麽好的臉色這下更加凝重了，“祈禱精靈住在山頂的一座神廟裏，我們今天在山洞裏休息一天，明天上山。”
一個沒有什麽能力的廢柴加上一個受了重傷隻能操控一隻怪物的隊長，這樣的隊伍要離開西木西裏亞區域最危險的西蘭特高山，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個合成係或者機械係這樣強攻體質的人在，那他們的境況就會稍許好轉一點兒吧？
可是，盡管意識到了這點，夏知時也未過多抱怨。
第二天天亮，夏知時和一日騎著被操控的怪物上山了。
坐在怪物頭上往下看，一日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所處的地方可以說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至少道路平坦，隨處都可以找到由石塊壘起來的小洞躲藏，看到最多的也是飛獸，而它們多半都往山上飛。
上山之後，道路變得崎嶇了，天空、陸地的怪物也開始多了起來，可以隱藏的地方相對少了很多！
起初，那些怪物之間還算友好，並沒有過多的衝突，可是漸漸地，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同伴身上載著入侵者，它們就一股腦兒地攻擊了過來！
乓乓——轟——
大地在劇烈地晃動著，爆破碎裂的聲音持續地響在一日的耳邊，轟擊著她的耳膜！
“嗷嗷嗷——”
被同伴攻擊，怪物發出刺耳的吼叫聲，它發狂似的調頭要往回跑！
“趁著怪物都注意它，我們要馬上離開它。”生怕一日聽不見，夏知時將嘴湊到她的耳邊大喊，然後他艱難地伸出被繃帶纏得嚴實的手，“拉住我，我們要跳下去了！”
“跳下去？”
有沒有搞錯？這個怪物至少有兩米高，而且現在它還在快跑著，跳下去不是摔著就是被怪獸群給踩到啊！
“我會用意念保護你的。”
一日點點頭，她一隻手艱難地抓著怪獸的毛，另一隻手剛想去抓住夏知時，忽然身下的怪物猛地顫動了一下！一日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一個後翻，她手中抓著的怪獸毛被硬生生地扯下，隨著怪物痛苦地一聲嘶吼，她整個人便像鉛球一般，沿著一個“漂亮”的弧度被怪物甩了出去！
啊啊啊……要死了！這下真的要痛死了！
最重要的是，她還是麵朝地麵的直摔啊！
想要在半空翻身就跟鍋裏的鹹魚一般，顯然是很難做到的！一日驚慌地看著地麵，忽然，在她身下一個黑色的東西迅速地竄了出來！就像是蹦蹦床一樣接住了一日，然後再一彈，一日就落在了不知何時站在下麵的夏知時懷裏。
“嘶……”夏知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鬆開了受傷的手。
隻是，被救的人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她的目光正呆呆地盯著剛剛把她彈飛的東西。
“天呐，怎麽會突然有那麽一株野草長出來！夏知時，這是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