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雲淩卓的《幸福摩天輪》 (2)
忙了差不多一整夜，白天稍微補了會兒覺，接著繼續練歌，也許是因為太累的原因，雲淩卓一直不在狀態，時不時神遊天外。急得麻凡凡團團轉，不停地給他加油打氣，成效甚微。比賽都已經開始了，別的選手都在忙著換衣服做造型，化妝間亂成一團，雲淩卓沒有衣服可換，製作組也是秉持完全靠自己這個理念沒有給予任何幫助，就省下了這些時間繼續練習，可他怎麽練都還是老樣子。
“這樣不行，不行……”麻凡凡疲軟地坐下來，她的決定果然還是太冒險了，可現在再換歌已經來不及了。
雲淩卓也不像平日總是痞裏痞氣地不正經，歎了一口氣：“抱歉。”
“抱什麽歉，不許抱歉！現在還不到認輸的時候！到了台上還不知道怎麽樣呢，也許葉博煜表現突然大失水準呢，也許你突然靈光一現呢？反正不可以輸，連腦子裏有這個念頭都不可以。也不用想著贏，你唱歌老缺乏感情，能不能想點最讓你動情的事，比如小時候摸過你的頭的外祖母啊，曾經養過十幾年的像朋友一樣的狗啊，哪天在街上擦肩而過一見鍾情的美女啊……”
“動情……”
“對對對，一定要有感情，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你想想看。”
“那我到時候可以對著她唱嗎？”
“他？”麻凡凡腐之入骨的腦子裏自動把女字旁替換成了單人字旁，心裏納悶雲淩卓什麽時候悄悄地就看上了個“他”，他成天不是都在陪著自己嗎。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人，難不成他真的對同一屋簷下的藍曜產生了情愫？麻凡凡腦補出他們倆相偎相依、與子偕老的畫麵，覺得美不勝收，猛力點頭想笑，不過笑意到了嘴邊又僵住，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古怪感覺讓她有點氣悶。沒時間想太多，她拍著雲淩卓的肩膀大聲鼓勵：“那就看著他唱！傳達出你最真實的感情！”
“嗯……”
麻凡凡看看旁邊的人，張君樹拿著瓶發膠似模似樣很熟稔地幫藍曜整理著發型，心想這對奸夫可夠老夫老妻的，雲淩卓恐怕要當小三了，情敵是什麽都會幹的萬能助理，雲淩卓真是可憐，台上台下都有強勁的對手。
“發膠也借我們一下好不好，好歹有同居之誼，互相幫助一下吧！”麻凡凡朝奸夫們伸出手。
藍曜沒反應，還是閉目養神。張君樹當然也不會有反應，兩個人都跟沒聽見沒看見麻凡凡一樣。
“就怕別人太帥蓋過你風頭。”麻凡凡小聲地鄙棄一句，打消了念頭。
藍曜聽到這句，睜開了眼睛，勾著嘴角對鏡子裏的張君樹使一眼色，張君樹不大情願地朝雲淩卓走去。
“幹什麽！想暗算？！”麻凡凡張開雙臂，老雞護小雞一樣擋在雲淩卓身前。
張君樹不耐煩地拉開她，抬手就幫雲淩卓也打理起發型來。麻凡凡愣了一下，看看藍曜，他又閉上了眼睛。
“嗯？你……要不我來弄吧。”她還擔心藍曜派手下對雲淩卓使黑手呢。
“你瞧不起我的人？張君樹可是不輸專業發型師的人。好好感恩吧！變態女人。”
麻凡凡對著藍曜做了一個欠扁的鬼臉，心想這鄙視的家夥怎麽扮起大方來了，還是不太放心地監視著。張君樹雖然看似很不願意，不過巧手翻飛，都沒動剪刀，雲淩卓柔順烏亮的頭發就在他手下漸漸有了層次感，配合本來就精致的臉，顯得精神而且時尚，立馬有了幾分星味。自從開始逃債以來，麻凡凡沒再見過雲淩卓好好打扮過的樣子，此刻眼睛越來越亮。
張君樹做好發型轉身就走，態度就跟他的少爺一樣高傲。不過因為得了人家的好處，麻凡凡也不好意思說他們壞話了。她越看雲淩卓越滿意，開心地拿手掌捧住他的臉：“帥死了，愛死你！無敵大帥哥！必勝！”
雲淩卓笑起來，把手按在麻凡凡的手上，說：“好！必勝！”
藍曜輕輕地皺了一下眉，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皺眉的時候又有一點不能理解。
水晶吊飾在燈光下光華流動，晶瑩剔透。舞台上的葉博煜穿著火紅的騎士風外套，散發著健康陽光的氣息，一笑就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引得台下的親友團和女FANS尖叫不已。他的表演還是維持一貫的高水準，讓觀眾們驚喜的是還在節奏強烈的過場音樂中秀了一段魅力十足的舞蹈，再唱歌時仍然臉不紅氣不喘，始終保持閃亮的笑容，迎得了四麵八方的掌聲。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表現越好，雲淩卓就越多一分被淘汰的可能，麻凡凡懷疑連自己都要迷上葉博煜了。不過現在她不可避免地滿是敵意，連那段精彩的舞蹈都覺得是作弊，是旁門左道，明明是歌唱比賽，跳什麽舞嘛。
麻凡凡現在不隻是緊張，甚至已經開始難過了。雖然不到最後一刻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可在這樣的對手麵前，她不可抑製地開始難過，仿佛看不到希望。
輪到雲淩卓演唱時，他還是穿著十年如一日的白T恤，隻有發型改變了一下，更顯帥氣，雖然總體造型沒變，不過他剛走出來，隻是普普通通地走出來，就給所有觀眾一種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的感覺。從海選到初賽、友誼賽、采訪、日常生活記錄，雲淩卓一直都是走他獨有的痞氣又清爽的路線，哪怕話不多時也總給人感覺是鬼馬的。此刻的雲淩卓身上找不到一點不正經的氣息，慣有的壞笑也沒有掛在嘴邊，依舊是坦然大方，可收了笑的雲淩卓竟然讓人感覺如此陌生。
麻凡凡聽到身邊的觀眾交頭接耳起來，其實她才是最驚訝的那一個。如果那不是錯覺，她還能從雲淩卓的眼睛中捕捉到淺若無痕的憂鬱。雲淩卓都會憂鬱？！滑天下之大稽！
輕柔的前奏緩緩響起，略帶沙啞的男聲唱道：
追追趕趕高高低低
深呼吸然後與你執手相隨
甜蜜中不再畏高
可這樣跟你蕩來蕩去無畏無懼
……
這首《幸福摩天輪》是雲淩卓自己選的，在他還是個有錢公子哥的時候，跟香港的一個女孩子談起了戀愛，此後隔三差五往香港跑，他學習能力又強，久而久之一口粵語就說得跟香港人沒什麽兩樣，唱粵語歌自然不在話下。
麻凡凡感慨前麵幾句雲淩卓竟然唱得比私下練習好了許多，沒想到他也是個觀眾越多表現越好的人來瘋，也許是想到了那個無疾而終的香港小女友？正想著卻跟雲淩卓的視線對個正著。雲淩卓找到了台下的麻凡凡之後沒有再移開視線，沒有笑意，表情都是淡淡的，卻是難得一見的認真。
天荒地老流連在摩天輪
在高處凝望世界流動
失落之處仍然會笑著哭
人間的跌蕩默默迎送
當生命似流連在摩天輪
幸福處隨時吻到星空
驚栗之處仍能與你互擁
仿佛遊戲之中忘掉輕重
……
優美的唇形開開合合，很快地再也沒有人交頭接耳，全場都安靜聆聽清朗低柔的歌聲。麻凡凡也傻傻地跟雲淩卓視線交集，腦子來不及有太多想法，隻是為那溫柔中帶著憂傷的氛圍震驚。她可以確定了，雲淩卓眼中的憂鬱不是她的錯覺，在他注視著她的時候，憂鬱也跟隨眸中的星光一起悄悄擴散，又點到即止，毫不矯情，跟歌聲交織在一起，竟然讓她心頭鈍痛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那個人真的是雲淩卓嗎……麻凡凡緊緊捂住心口，喉嚨裏像被哽住什麽似的，甜蜜又痛苦。她想她是在自豪，在極度地驕傲。雲淩卓像是一夜之間從插科打諢的門外漢變成了真正散發著光芒的巨星，牽動著她所有的情緒，不知道是被誰悄悄施了魔法。
當雲淩卓唱到“憑什麽不怕跌低，多僥幸跟你共同麵對”時，才對著麻凡凡展露出場後的第一次淺笑，麻凡凡的眼淚也同時大顆大顆滴落。
這首歌變成了他們的歌，他們彼此注視著，有著別人不知道的經曆和默契，不用語言隻用歌聲和眼神就能傳達，更顯出前所未有的親密。藍曜坐在選手區，明明白白地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包括麻凡凡每一個細微的麵部表情變化。
台上的雲淩卓展現著麻凡凡從未見識過的一麵，台下的麻凡凡同樣也不經意地展現了藍曜從未見識過的一麵。她就像最普通的少女一樣清秀單純，會被溫柔的歌聲打動，會流淚，同時她也堅定，放肆，百折不撓。藍曜曾覺得麻凡凡丟在人堆裏就找不出來，可事實上人群中的她一直占據著他的目光，專注又天真的表情，哪怕是在黯淡的觀眾席中也熠熠生輝。
藍曜熱愛唱歌，但不是單純地隻是喜歡唱，他喜歡用歌聲宣泄自己的情緒，架構自己的世界，更享受用歌聲掌控舞台，征服別人的快感。他想做的不隻是流行音樂歌手，而是帶動音樂流行的教主，舞台之上的他也確實讓很多人迷戀、膜拜，但多半都是小女生叫著好帥好王子，這些不夠，遠遠不夠滿足藍曜的勃勃野心。他想起來了，從來沒有一個人為了他的歌流過淚。
雲淩卓的歌藝遠遠比不上藍曜，可是有人會被他深深打動。藍曜握緊拳頭，指節發白。
這一場PK賽在普通的觀眾眼裏隻是一場精彩的表演，可有些人的心底正為此洶湧翻騰。不過也許那些事情早早地已經走上了軌道，隻是他們還不知道。
評審做了非常詳細具體的點評，看得出來兩個選手的表現讓他們選擇得異常掙紮。麻凡凡擦幹眼淚，聽著那些考慮到節目效果，極為肯定的誇獎，精神有點恍惚，已經不怎麽緊張。她也奇怪自己在這種時候反而內心寧靜，像是被雲淩卓的歌聲安撫了一樣。
點評完畢，評審亮出分數，平均下來葉博煜95，雲淩卓93。麻凡凡連忙去找選手區裏雲淩卓，看他悵然若失的神情，無比認真地抿起嘴，對他伸了兩個大拇指。雲淩卓笑了笑，就學麻凡凡回敬她兩個大拇指。
輸了就是輸了，還要做這種“輸贏並不重要”的假團結嘴臉，是藍曜最不屑的事，就坐在邊上的他看得心裏著實不爽。
不過還有現場觀眾投票環節，節目規定觀眾投票必須勝過另一個選手30%的比率才能推翻評審評分結果。現場觀眾紛紛對著座位上的投票器按起來。
數字不停跳躍變化，麻凡凡的心情就像那串數字一樣複雜。停下來的時候，主持人宣布，雲淩卓的現場支持率超過葉博煜34%。
全場嘩然，一片掌聲。麻凡凡一個激靈，騰地站了起來，在攝影機捕捉到之前趕緊又坐了下去，她太激動，失控了。本來反複告訴自己輸了也沒什麽，雲淩卓已經表現得很好了，就那樣吧。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能抑製地激動了。
她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用畢生最大的音量對著雲淩卓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卓卓最棒！！！”
“卓卓最棒！！！”
後方有一堆女孩子竟然跟著她一起喊起來，連麻凡凡也嚇了一跳。不知不覺間，雲淩卓也是個有粉絲的人了，而且是真正的粉絲，以後還會越來越多。想到這一點，麻凡凡更加熱血燃燒，跟著那些女孩一起撒瘋一樣地大喊，痛快淋漓。
其實雲淩卓跟麻凡凡的心情一樣，起起伏伏過後他也有了勝利的感動和激動。不過他想，他隻要麻凡凡一個人為他呐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