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杖斃!這兩個字從秦朗口中冷冰冰的吐了出來,如同霹靂一般震撼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一時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愣在當場。

小傲緩緩轉身,雖然已做好接受重罰的準備,但秦朗的狂暴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也許自己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過分的超出了阿朗所能原容的範疇。

馮傑與舒同聽到槍響時便已掙紮著起來,咬牙勉強匆忙的穿上衣服,由手下扶著跌跌撞撞衝下樓來,剛好趕上聽到秦朗的命令,馮傑本就強忍劇痛被半拖半抱來的,一聽杖斃兩字當即跌撲在地,差點暈厥過去,舒同則是睜大眼睛愕然看向行若無事的小傲。

小傲向他淡淡笑了一笑,從地上扶起了馮傑,馮傑立刻抱住了他不放,許久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傲無奈地將他攬在懷內用力抱了一下,將他交給身旁的兄弟,轉頭對舒同淡淡的說了句:“回樓上去。”便舉步出了書房。

秦朗一臉的冷凝,一言不發的坐在上首,眾人不知如何是好,各自屏息靜氣,戰戰兢兢地侍立在左右。

身體伏在刑床上,身下**的肌膚感受到空氣中的絲絲清涼,壓抑住心中那一點不可名狀的羞恥和恐懼,小傲靜默地等待著那即將到來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德哥輕拖著竹杖,緩緩舉起橫放在小傲的臀上,深吸一口氣,舉杖打了下來。

“啪”的一聲脆響,小傲的身子顫了一顫,淺麥色的肌膚上印上了一道紅痕,卻並未感受到記憶中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心裏歎了口氣,知是德哥手下留情,隻是這樣的留情在此時隻怕會更加激怒於秦朗,令他更為狂暴。

果然,數杖下來,秦朗便冷冷地道:“德哥的力氣不夠,想是累了。用不用換個人來?”

德哥的神情頓了一頓,料想秦朗隻是在氣頭上,因小傲犯過實在太大,迫於規矩,要給大家一個交待,小傲又不肯服軟認錯,麵子上下不來,胡亂打幾下也就算了,絕不會真要杖斃了他。小傲身上的傷還未愈,又是在病中,若是落手重了,稍一不慎,隻怕真的便將小傲打死了,因此心中躊躇,頗覺為難。

小傲知他犯愁,轉頭笑了一笑:“德哥掌管刑堂,當知規矩,小傲私縱謀害龍頭之人,犯下的是不赦之罪,杖斃已是輕刑,德哥隻管放手行刑,不必為難。”

他不說話還好,這句話一說,秦朗怒氣更盛,氣得渾身發抖,徑直走下座來,冷笑一聲道:“原來你還知道規矩!看來心中早就已經想好了?你既不在乎自己性命,願意以一命換他一命,別人也不用代你在乎,就成全了你!”怒火中燒的從德哥手中奪過刑杖,便狠狠向他身上揮去。

竹板浸水之後韌而且重,秦朗又是驟下狠手,小傲傷病之後身子孱弱,這一杖猝然而至,當即痛得他渾身一顫,“啊”的一聲低呼,身體猛然向上一挺,幾乎翻下床來,忙用手抓緊刑床邊緣,額頭卻已是冷汗立見。

秦朗怒氣衝天,還沒等小傲從劇痛中緩過氣兒來,手中板子又已狠狠打落了下來。

小傲閉起眼,咬牙忍痛默默地承受著擊打,疼痛如猛獸般撕咬著身體,感覺到皮膚迅速綻裂,熱血順著雙腿兩側涔涔滑落,他集中意識,努力撐著不讓自己暈厥。

秦朗看著小傲隱忍著痛楚,於刑床之上輾轉,心中怒火更熾,這些天來整個社團傾盡全力,隻為保全小傲一命,而他自己卻是毫不在乎,本來私逃一事已不打算再行追究,誰知他居然在雜誌之事發生之前便已發現明威是內奸,卻並未采取任何防範,依舊與之共處一室,他當時既傷且病,毫無防衛之力,若是明威起念害他,又該如何,更可恨他竟敢瞞了自己,隻帶明威一人出門,用自身去引誘孔祥林,若是孔祥林在洪幫攻入之前殺了他,那又如何?自己辛苦多日,隻為保全他的一片苦心,他就那麽不在乎?反而為了明威不惜觸怒自己連夜縱其逃遁,不惜枉顧家規甘受杖斃之刑,這樣將性命隻當作一錢不值,明知自己會為之心痛、心碎卻毫無顧忌,越想就越是氣恨,手上加勁,越打竟是越重。

小傲咬牙苦撐,感覺著落在身上沉沉的重力,五髒六腑仿佛都翻了個般,火熱的灼痛感直竄到心裏,羸弱的身軀不堪負荷,漸漸暈厥了過去。

一盆冷水無情地潑在頭上,意識緩緩蘇醒,渾身無處不疼的尖銳令他不由得暗抽了幾口冷氣,他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之前曾肆虐在身上擊打再次驟然來襲,強烈的痛楚再次令他想到,活著,有時比死去更加需要勇氣,但痛感並不會因他無力承受而稍減分毫,反而因意誌薄弱而更加難以抵擋,幾番死去活來的掙紮之後,熟悉的腥甜再次從口中噴湧,忽然感覺到有誰撲到了他的身上,“啊”的一聲慘叫之後,他聽到“喀嚓”一聲脆響,昏沉中他忽然有些想要發笑的感覺,知道那根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竹杖已然斷裂成了碎片。

秦朗愣愣的看著再次昏死在刑床上的小傲,小傲的身上趴著同樣昏厥的舒同,最後一杖正好砸在了不顧一切撲過來的舒同的背上,腳下是哭得肝腸寸斷的馮傑,廳內的所有兄弟都已跪成一片,一股再也無法忍受的心酸侵襲了他整個身體,秦朗無力的垂下手中的斷杖。

這一場毒打,打傷了小傲的身,也打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