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記憶回來了,小傲終於完全清醒過來,比傷痛更痛的是心痛。

秦朗,他竟然連看都不來看他一眼,任由他在杖下疼得死去活來,事後仍不肯給他一點安慰。

“什麽事?”明威不耐煩的問。

馮傑小聲說:“今天是1號,公司的月會,傲哥……”

“人都打成這樣了還怎麽去開會?老大自己去不就行了,反正傲哥也不是老大!”

“明威,”小傲的聲間有些沙啞,覺得好像什麽東西在喉嚨裏堵著。

明威趕緊過來。

“現在幾點鍾?”

“7點3刻,傲哥你想做什麽?”

小傲兩手撐著床想要起來,奈何下身疼得厲害,隻得又力不從心的倒下。

“阿傑,你們護送老大先去公司,月會是9點半,我會準時到的。”

“傲哥……”馮傑哽咽。

“傲哥你還要去做什麽?你每天那麽辛苦,到頭來卻挨了一頓毒打……”

“明威!”馮傑從未聽過小傲的語氣如此嚴厲,“你是在指責老大嗎?要不要送你去德哥那兒學學規矩?”

“傲哥!”明威哭叫道。

小傲閉起眼睛,喘息了一會,對馮傑說“你去吧,叫兄弟們多開幾台車,分成兩路走,你和舒同護送老大走大路,白狼的事他們一定已經知道了,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但是小心點總不會錯的。”

穿衣服令小傲疼出了幾身冷汗,在明威的服侍下勉強吃了幾口白粥。一個小時後小傲側倚在飛馳的汽車的後座上,忍著疼痛茫然地看著窗外的街道。

前麵一輛汽車突然刹車,幾輛車圍上了他們,幾個兄弟立即舉起了槍,一個人高舉雙手來到小傲的車前:“我們老大想和傲哥說幾句話。”

“傲哥現在沒有時間,叫孔老大改天再見吧。”明威說,認出來人是祥瑞的孔祥林的手下。

“傲哥是不給孔老大麵子,還是怕了我們祥瑞啊?如果傲哥不敢過車一敘的話,難道讓我們老大上車的膽量也沒有嗎?四海一傲,不是浪得虛名吧?”

明威的槍立即頂上了他的額頭,“敢和傲哥這樣說話,一槍轟了你!”

小傲淡淡一笑:“煩勞告訴孔夫子,我身上有傷,不方便過去,就請孔夫子過來說話吧。”

“傲哥,我們開會要遲到了。”

小傲心中歎了口氣,他需要了解對方的用意,白狼的事剛解決,必須要弄清對手下一步的動向,“不要緊,你們下車去等我吧。”

孔祥林竟敢隻身上自己的車,小傲不禁暗暗地佩服,有這樣的膽氣,難怪他的名聲二十幾年都不倒。

“小傲昨天觸犯了家規,被老大執行家法,打得屁股開花,因此行動不便,隻好有勞夫子了,不敬之處還請夫子見諒。”

對於小傲竟直言坦承自己挨打,孔祥林也是頗為詫異,本來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全被他打亂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處切入話題。

“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老弟直言不諱,真男兒本色。”

小傲心下了然,四海果然有內奸,人家一早就收到消息了,這個孔老大是道上難得一見的文化人,自稱是孔子的後人,所以人家當麵都叫他夫子,今日特地來見自己,隻怕這目的可不單純呢。

“慚愧、慚愧,讓夫子見笑了。”

“白狼的事,幹得真漂亮,江湖中都傳開了,小傲老弟有大功而反受重責,江湖中多有不平之意,就連其他社團的老大們也竊為老弟不值啊!”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有過犯,與人無尤。”

“老弟還真是豁達呢,年輕人寵辱不驚,難得,難得啊!秦朗有你這樣的兄弟不知是幾世修得,隻是你心中真的覺得值得嗎?”

“士為知己者死,值與不值,每個人心中的概念不同。”

“士可殺而不可辱,秦朗當眾辱你,知己者豈能如是,常言說的好:眾人遇我,眾人報之,國士遇我,國士報之。良禽應擇木而棲,老弟如此人才,何必在四海委屈自己?”

小傲笑了,這個孔老大還真有點底子,這幾句文縐縐的還真象那麽回事。

“多謝夫子指點,隻是小傲這條命,早在十幾年前就不是自己的了,有負夫子厚愛了。”

孔祥林不由點首,早知道小傲不會輕易被說服,況且這也並非他此來的根本目的:“義氣兩字,江湖中早就不流行了,想不到在你這樣的年輕人身上竟還能看得到!隻是…”故意頓了一頓才又說:“老弟舍身以酬知己,卻不知別人心中是否…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老弟鋒芒太露,難免遭人之嫉啊!”

小傲心中一顫,功高蓋主一向是江湖大忌,阿朗……

孔祥林察言觀色:“老弟不如及早抽身退步,以為將來計,何苦為人作嫁,以老弟的才能,就算自立門戶也未為不可啊!”

小傲淡然,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是沒有將來的:“多謝夫子,小傲此生已矣,斷不做他想了。”

孔祥林長歎一聲“你我平日見麵不多,是我交淺言深了,要是早十年遇到老弟,你我聯手,這天下更有何人?相見恨晚啊,來吧,我與你結伴走一程吧。”

秦朗在窗內向下俯視,大門前,孔祥林已從小傲的車上下來,正依依不舍握著小傲的手話別,然後祥瑞的車隊駛離了四海。

秦朗放下百葉窗,緩緩坐入椅中,不經意的啃著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