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中悟道

在路上,林秘書把謝居安他們當作自己人,交談間也沒藏著掖著,謝居安才知道譚醫生是譚震天的侄子,是譚家的獨根苗,譚震天是現任省公安廳長,謝居安了解這些後,不由得暗暗吃驚。淩晨三點左右,謝居安他們趕到了省城中醫院,走了譚醫生的高幹病房,看到譚醫生躺在床一動不動,身上插著幾樣醫療儀器,不時地滴滴叫。

謝居安靜了下呼吸,先替譚醫生把脈,覺得沒什麽異樣,示意林秘書,叫醫護人員把譚醫生身上的醫療儀器都拉開後,開始蹲紮馬步於床邊,運勁拚指,快速地點往腹部、胸部,一拉譚醫生手臂,見其上身往前伏,再拚指點背部幾處;然後手勢換五指自然張開,運著勁緩慢地對譚醫生推宮過血,偶爾還會聽見“劈啪”聲響起。

半個時辰多才收手停歇,雖然病房裏有空調,但謝居安還是濕透全身,直起身,雙臂微微地顫抖著,對林秘書說:“林叔叔,估計過會兒就能醒,我們先出去了”。果然,當謝居安離開後不久,譚醫生“唔”地一聲清醒過來,睜開惺忪的眼睛,直叫餓,這一叫倒把看護人員出去到處找稀米粥。

謝居安在王希雲幫助下,有些費力地登上鍾山,一直歇息至早上的太陽高照,而王希雲早在樹林邊,呼呼地打起拳。

當謝居安他們來到病房門口,隻見裏麵人影幢幢,忙個不停,剛好碰到從裏麵出來的林秘書,連忙輕噓示意,向林秘書辭行,“林叔叔,看到譚醫生沒事,我也放心了。今天我們倆還要趕著回去上課,向您辭行”。

林秘書當即說:“別急,我和你們一起走,還要接你們的譚叔叔呢。”

在回去的路上,林秘書還告訴謝居安,不要擔心醫療費用的問題,譚醫生的所有費用都由醫院出的,為此,謝居安也鬆了一口氣。

***

落鳳山背麵的半山腰,有一個數十畝方圓的池塘,其實當地人取了青石料後留下的大坑,連年雨水匯聚而成,三方向平緩,靠山頂方向卻是筆直的山壁,據說直插底部,深有十多米。

謝居安按照師傅的教訓,選擇在這兒進行水裏練功,跟著來的,自然還有王希雲。

今夜,彎月如鉤,清風www.Qingfo.Cc徐來,蟲鳴草間。脫出衣物,留著三十公斤的負重,在岸邊稍微做些舒展活動,第一次下到這水裏練功,謝居安也忍不住叫聲“爽!”,開始按部就按地來。先是進行紮馬,謝居安過腰的水深,蹲紮後,水麵剛好在唇鼻之間,這時才覺得並不簡單,水的浮力一直挺著,不斷晃動著身體,不得不時時運勁穩住身體,和對抗著水的浮力,心裏尋思原來水裏練功真的不爽。

這時,岸邊空地上傳來王希雲練功的拳腳聲和蟲子此起彼伏的鳴叫聲,池塘水麵卻一片寧靜,偶爾有謝居安吐納時綿長的呼吸聲。大半時辰後,謝居安“嘩”地一聲從水裏起身,仿佛第一次水裏練功的感覺還不錯,就高聲叫:“希雲,來歇會兒,然後下水遊泳,記住不要脫掉身上的負重。”

十分鍾後,兩人“卟嗵、卟嗵”在池塘的淺水處來回遊了起來,時不時傳來嘻哈和嚎叫聲。一個時辰後,兩人氣喘呼呼,連平常囉嗦不停的王希雲,此刻也沒有力氣說話,謝居安也久違地感受到全身酸麻,連忙盤坐起吐納。下山時,王希雲腿軟得趟穩,根本不象個練武之人,差點摔了幾跤。

一連幾天都這樣練著,王希雲象隻病貓一樣,直想歇息偷懶,卻被謝居安硬拽著;周末,王希雲想找借口回縣城,謝居安不去理會他的意思,硬是拉他到了謝家村。

傍晚的海邊,夕陽映照,晚霞燦爛,點點地映落在海麵上,波濤微漾,仿佛婉約可人少女的纖手,輕撫岸邊的岩石。

謝居安還是按照原有練功步驟,先是在海水裏蹲紮著馬步。隻見海水一波又一波地輕漫過他的頭頂,謝居安不得不調整好呼吸沉著應對,波浪湧來時,有一股瞬間輕推的力量,推著上半身;波浪退出時,海水帶著水底的細沙退著,有一股綿綿不絕的拉的力量,拉著下盤。饒是生於斯,長於斯的謝居安,因沒有調整好呼吸,幾次嗆著了苦澀的海水;沒有調整好勁力,幾次險些摔倒,但依然堅持著。

謝居安覺得,麵對大海有如麵對一個精通太極的對手,時刻要調整著呼吸,要調整著內勁的力道,隨機應變。這也許隻是一種粗淺的感悟,卻是能把形意真訣基礎引向入門的一把鑰匙,一種方向。

形意真訣開篇即雲觀萬物,悟萬物,學萬物。道經有雲:“道無常勢,水無常形;上善若水,故幾於道。”

鬆軟的沙灘上,王希雲在練著剛學到的拳招和步法。

然後又到了遊泳的時間,這次倒是王希雲喝了不少海水,由於對大海的習性不是太了解,來回遊要花更多的勁力。

練功後,兩人靜靜地坐在沙灘上休息,謝居安突然對王希雲說出今天的感悟:“希雲啊,我剛才麵對著大海時,仿佛麵對一個武林高手似的,讓我窮於應付,從中我覺得可以學到好多東西。同時,我雖然達到鍛絡小成,卻感到我還沒進入真訣的門道裏,看來剛柔並濟,方符合真訣中庸之道,所以說至剛則易折,柔能克剛;至柔則易弱,剛能挫之”。

自此之後,謝居安打拳練功仿佛有了活力和靈魂,每次總要多去感悟和思考,如何才能達到最佳效果,不再象以前,隻是埋頭直練。

轉眼間,冬天來臨,一個學期又過去了,學校的授祼內容至初三上學期全部結束。由於南方的冬天來得較晚,也不象北方那樣冰天雪地,謝居安倆人還是如常地周末來到這片海灘,看著那風高浪急、波濤洶湧的冬季大海,好像脫韁的野馬那樣桀驁不馴、橫無忌憚,謝居安有些踟躕,猛然一咬牙關,就脫去衣物,同時回頭對王希雲說:“現在的大海,非常危險,你現在還沒到時候,不必下去吧”。

王希雲搖頭說:“老大,我一定要去,我不想在心裏留下陰影”。謝居安從附近的海岸上找到漁民用的許多尼絨繩,接起來後,一端綁著王希雲的腰部,另一端拴在岸上的石樁上,並用內勁試了下是否牢固,鄭重吩咐王希雲注意手腳不要被繩子纏住。

謝居安隻汲水到大腿深度,不用平時正蹲姿式,采用穩定更好、更機動的半側蹲紮姿式,這樣水麵在胸口位置,麵對猶如擇人而吞的波濤,凶猛地蓋過頭頂,上身衝擊,下盤拉扯,更是厲害;王希雲在後麵水深在膝蓋的地方,海浪剛好打在他的胸口,隱隱發痛。兩個人自己已不知摔了多少次跤,喝了多少口的海水,隻有一個要堅持下去的念頭。

兩人都知道今天或許不會有什麽效果,但不能給自己怯懦的理由,給自己心底蒙上一絲陰影,這或許就是兩人所理解武者必需的勇,一種麵對困難的勇氣,一種藐視對方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