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討厭羅密歐的朱麗葉 (2)
麥克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忍不住雀躍地跳了起來。
體育館門口，人山人海，購票的歌迷排成了一條長龍，阿芳和珊珊夾在其中，好不容易排到隊，卻隻買到了最後一張一百塊的票。
怎麽辦呢？珊珊眼珠一轉，對阿芳道：
“不如，你先進去。”
“你不會想逃票吧？”
“怎麽會呢？我認識這兒的收票員，要進去根本就不用逃票。”
“怎麽以前沒聽你提過？”阿芳半信半疑地望著珊珊，“你沒騙我吧？”
“沒有，絕對沒有。把票給我，你先進去。”
阿芳無奈，隻好心懷忐忑地向收票員指了指隊伍後麵珊珊，先進了場。
“你怎麽隻有一張票，你剛才進去的朋友那張呢？
當珊珊拿著一張票準備蒙混過關時，不想被收票員一把逮住。
“朋友？我哪有什麽朋友，我是一個人來的。”
珊珊一個勁兒地裝傻。
“怎麽可能，我明明看見那個女孩指指你，而你也揮手回應了。”
收票員不依不饒。
阿芳見二人爭吵，折回來。
“珊珊，怎麽啦？
“就是她，就是她！”收票員一看到阿芳，更是確信，指著她對珊珊道，“如果你說你沒帶朋友，那就表示她逃票，走，跟我去保安室。”
她一把拽住阿芳，拉著她往前走去。
“這不是票嗎？”忽然，一個男聲從旁邊冒出來。
阿芳抬頭，見彬彬在蘇雪和一群女孩簇擁下，微笑著把一張票遞給收票員，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張英俊的臉有說不出的討厭。
“有票不早拿出來。”
收票員接過票準備撕，阿芳忙上前阻止。
“等等，這不是我的票，我不要。”
彬彬一愣。一天之內，這個女孩居然拒絕了他兩次。
“拜托，大小姐，演唱會快開場了，有免費票拿你就拿吧，別搞那麽多事好不好？”珊珊一把拉過阿芳，輕聲耳語。
收票員顯得有些不耐煩，問道：“怎麽著，這票還撕不撕啊？
“撕，當然撕！”彬彬見阿芳愣在一旁沒了主意，忙善解人意地給了她一個台階。
走進體育館，阿芳把一百塊往彬彬手裏一塞，拉著珊珊就走。
彬彬提出大家坐在一起，被阿芳一口拒絕。演唱會上，歌迷們應和著周傑倫的歌聲，揮動熒光棒。彬彬看到不遠處的阿芳，情不自禁地走向她。他的目光專注而灼熱。阿芳被看得很不自在，她和珊珊換了個位置，把她推到彬彬麵前。於是，珊珊順其自然地成了阿芳的擋箭牌，彬彬的電燈泡。
演唱會結束後，阿芳和珊珊告別,慢慢地往家裏走去
“秦芳，我送你回家好嗎？”彬彬開著紅色跑車跟過來。
“不必了，我家就在附近。”
“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在街上走很不安全，上車吧，反正我也正好順路。”
“謝謝你的關心，上海的治安一向都很好，我很安全。”
上了你的車，那才叫不安全！阿芳心裏嘀咕，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彬彬還是不識相地跟上來：“今晚的演唱會很不錯吧？”
“還可以。”
“除了周傑倫你還喜歡哪些歌手，下次有演唱會，我們一起去看。”
“再說吧。”
“我叫潘彬彬，是英德學院建築係四年級的學生，你看我們一天之中遇見兩次，應該算是很有緣吧，不如交個朋友吧？”
阿芳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她轉過身來瞪著他：“喂，我跟你很熟嗎？你為什麽老是陰魂不散地纏著我？拜托你該幹嗎幹嗎去，不要再跟著我了，OK?”
阿芳說完，往弄堂裏走去，彬彬想追上前解釋，可是跑車太寬了，根本馳不進弄堂，他自嘲地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英德學院是上海最美麗最豪華的私立大學，它除了專門招收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外，也對像阿芳這類的普通學生提供獎學金。
一大清早，珊珊就把阿芳從宿舍的床上拽起來，興衝衝地往布告欄奔去。
布告欄上登著學校劇社為排演舞台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招收朱麗葉人選的告示。
這對富有表演欲的珊珊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喜訊。
“哇，好棒哦！朱麗葉耶，我一定要參加。走，阿芳，陪我一起去報名！”
阿芳對此毫無興趣。
珊珊拿過兩張表格，一張給自己，一張遞給阿芳。
阿芳納悶，表示自己隻是來陪她的，根本沒想過要演什麽舞台劇。
珊珊見狀，又拜又求：“拜托啦！你就當給我壯膽好不好？你也知道我是個緊張大師，不管準備得多充分，隻要一上台就腳底發軟，有你在，我會安心一點，求求你，看在多年生死之交的分上，幫我這一次，OK”
阿芳又好氣又好笑。
“真受不了你！”
身為劇團社長的彬彬一直覺得阿芳的氣質跟朱麗葉很像，所以、他一大早就滿校園搜索阿芳的身影，希望能邀她進入社團。可惜芳蹤不定，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當他看到阿芳正在填寫報名表時，頓時喜出望外。
“我一直想讓你來參加我們劇社排練的話劇，沒想到你不請自到了。”
“你們的劇社？”
“對啊。我還是社長，也是羅密歐的扮演者，希望我們這次能夠合作愉快！”
“對不起，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沒有想參加這出戲，我隻是陪我朋友來報名的。”她將珊珊拉到他的麵前，“她才是想跟你合作的人，希望你們能擦出火花。”
說完，轉身離去。
舞台上，珊珊結結巴巴地念著台詞，導演李國慶和其他劇社人員紛紛搖頭。
“怎麽辦？這已經是第八十二個了。”
國慶湊近彬彬小聲道。
彬彬有點神色恍然，他腦海中全是中午在回廊上看到的那一幕——阿芳正在給珊珊對台詞，她忘情的模樣，清脆的聲音，簡直猶如朱麗葉再生。
念及於此，他飛快她衝出了劇場彬彬開著跑車來到阿芳宿舍樓下。“秦芳——秦芳——”阿芳聞聲從陽台上探出腦袋，見是彬彬，有點不耐煩：“什麽事？”“有事想跟你談談。”“對不起，我正在複習功課，沒空。”阿芳說著便要離開。彬彬大急：“等等、我找你不是為了私事，是為了公事！”“那你說吧。”“距離這麽遠，怎麽說啊？”彬彬假裝嗓子冒煙，大聲咳嗽。阿芳想了想，料想他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你等我一下。”
阿芳拿著書下樓。
“有什麽事、你快說，我還要上樓去複習功課呢。”
彬彬眼珠一轉，冷不防奪過她的書，撒腿就跑。
“喂，你幹什麽，還給我，還給我——”
阿芳追著彬彬，一路追到劇社：
“快把書還給我，還給我．你這人怎麽這麽野蠻！”
阿芳搶回書，欲走，彬彬上前攔住她。
“隨你怎麽指責，我不想做解釋，人和人之間隻有相處過了才能給彼此一個公正的評判。我們現在排的這個戲，是我們大學生涯在劇社排的最後一出戲，我希望能把它做好一點，我覺得你很合適朱麗葉這個角色，我衷心地希望你能來參加我們的排練，這就是我請你來的目的。”
阿芳停住了。
彬彬道：“如果你還想走的話，我不會攔你，如果你願意留下來看看，我也一樣歡迎，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他跳上舞台，指揮：
“好了，我們先排練羅密歐殉情那場！燈光－—，道具，各就各位——”
彬彬開始獨白，他那激情的表演和富有磁性的聲音，感染了在場的每一位觀眾，劇社裏鴉雀無聲。
阿芳情不自禁坐下來，她忽然覺得彬彬似乎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麽可惡。
夜涼如水，彬彬送阿芳回宿舍。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不過，討厭我的人並不代表討厭那出戲，對嗎？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希望你能參加這個戲的演出！”
他還是不死心，不停嘴地遊說阿芳參加演出。
二人走到女生宿舍門口，阿芳缺乏自信地道：“我從來沒演過戲，我沒法保證符合你們的要求。”
聽出她話中鬆動的口氣，彬彬喜出望外。“沒關係，我們都會幫你的。”
阿芳想了想：“明天幾點排練？”
“下午四點，你來嗎？”
“明天再說，再見。”
阿芳笑了笑，扭頭奔進了宿舍。
“老實交代，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阿芳一進門，珊珊猛地從門背後跳出來，她顯然已經在陽台上看到彬彬送她回來的情景。
“哪有人送我回來？你見鬼了？”
“少裝了，你舍得把情聖潘彬彬當鬼嗎？”
“你別誤會，”阿芳急了，“他隻是請我去演他們劇社的舞台劇。”
珊珊一聽，凝住了，她直愣愣地看向阿芳，上下打量：“這麽說，你搶了我的朱麗葉？”
阿芳一愣。
“你太過分了。”珊珊走到桌前趴在桌上大哭起來，“我當你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先搶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又搶我渴望已久的朱麗葉，我要跟你絕交！”
阿芳沒想到會這樣，趕緊上前安慰她：“珊珊，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我跟潘彬彬沒什麽，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也可以推掉那個戲。”
“哈哈，嚇到你了吧。”珊珊忽然抬起頭哈哈大笑。
阿芳吐出一口氣：“好哇，你竟敢捉弄我！”
二人嬉鬧成一團。
《羅密歐與朱麗葉》正式開始排演。
舞台上，彬彬和阿芳正按著導演的想法，對台詞。
“姑娘，憑著這一輪皎潔的月亮，我向你起誓——”
“啊！不要對著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月亮會有圓也會有缺，你要是對著它起誓，也許你的愛情也會像它一樣變化無常。”
阿芳念台詞的時候不敢看彬彬，而且有點緊張。國慶是個徹底完美主義者，有一點瑕疵，他就會大叫大嚷：
“停、停、停—”
阿芳無可奈何，隻好再演了一遍。
“停、停、停”國慶氣衝衝地跳上舞台，衝著阿芳破口大罵，“你怎麽那麽笨啊！都說了十幾次了，要動情，要動情，你懂嗎？”
阿芳不動也不說話，國慶轉身看向彬彬：
“社長，你從哪兒把她找來的，三個小時了，連一場戲都排不好，真是聰明麵孔笨肚腸。”
噙在阿芳眼中的淚終於直瀉而下，她扔下劇本，頭也不回地往外衝去。
國慶見狀，大喊：“喂，你幹什麽？”
彬彬拍了拍他的肩，追出去。
雨下得很大。
彬彬追著阿芳沿回廊往前走去：“阿芳，導演是有口無心的，你別往心裏去！”
“我說過我不會演戲，是你說我行，現在事實已經證明了一切，你還要我留下來幹什麽？當別人發泄的對象，被別人罵嗎？對不起，我辦不到！”
"阿芳，你相信我，我不會看錯的。昨天你幫那個女孩子對台詞時的感覺挺好的，這就證明，你還是能演戲的，隻是沒上過舞台缺乏經驗罷了。你找找昨天的感覺，把自己的感情放出來，或者你幹脆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假想我們在談戀愛……”
阿芳停下來，怔怔地望著彬彬，忽然由此聯想到了什麽。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很抱歉，我無法達到你的要求，因為不管是昨天也好，今天也好，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你產生過任何感情。我希望你明白一點，你不是羅密歐，我也不是朱麗葉，即使我是朱麗葉，你也決不可能是我的羅密歐。所以，我決定在沒有被你還有那個自以為是的導演氣死之前馬上退出，OK?”
阿芳咬住下唇看了彬彬一眼，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彬彬見她走得如此幹脆，也來氣了，他衝著她的背影大喊：
“秦芳，你是個孬種，你不敢接受挑戰，又不肯麵對現實，我看不起你——”雨中。阿芳呆呆地矗立著，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彬彬剛才的話你是個孬種，你不敢接受挑戰。她想了想，轉身往劇場奔去。舞台上，彬彬指責國慶對新人太過苛刻。渾身濕透的阿芳從外麵進來，二步並一步，“還排練嗎？不排，我就回家了。”彬彬回神：“排，排，當然排，導演，燈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一次阿芳完全進入戲中。飛快地衝到台上。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