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2)

不由地,阿芳覺得舒暢許多。阿芳輕輕地打開浴室門,尋著琴聲走下樓去。隻見,彬彬正坐在鋼琴前,忘我地彈奏著。琴聲悠揚,充溢著濃濃的愛意。他把頭轉向阿芳,不由地呆愣住;眼前的阿芳一襲白色的拖地長睡衣,赤著雙腳,臉紅紅的透著自然的白皙,仿佛白雪公主般清純可愛,又不失成熟女人的嬌媚動人。

阿芳含笑地望著他,眼底滿是幸福。

彬彬起身握住她的手,征求她的意見:“要不要陪你參觀我的家?”

阿芳害羞地點點頭。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矜持了!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彬彬望著她小鳥依人的樣子,不禁笑著望著她。

“不是啊,我覺得你家好大、好漂亮,我像在做夢一樣。”

阿芳又害羞地笑了下,惹得彬彬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正說笑著,保姆拿著熨好的衣服走過來。

“先去換衣服吧。”彬彬生怕阿芳再凍到,忙催著她去換衣服。阿芳甜蜜地點點頭。彬彬拉著阿芳的手,把她領到了他父母的房間。望著這間中西合璧式的臥室,阿芳不禁感歎道:“哇!好漂亮啊!”

“將來,我們的房間一定比這個還漂亮!”彬彬的臉上流露出自豪與自信。

阿芳羞怯地低下頭,調皮地嗔怪:

“什麽將來,我可沒答應你什麽!”

彬彬停下來,笑著凝望著阿芳。

就這樣,兩人相視而笑,充滿了甜蜜和愛意。

彬彬輕輕地撫摸著阿芳的臉,情不自禁地想去吻她。

阿芳笑著忙往後靠,忽然感覺到身上被什麽東西硌到,伸手一摸,卻是一條翡翠項鏈。

“怎麽會有條項鏈在這裏啊?”

阿芳把項鏈遞給彬彬,好奇地問。

“這是我媽的一個習慣,她總喜歡在睡覺前把她喜歡的珠寶都倒在床上看一遍,這條項鏈也許是她在收的時候忘了吧。”

“那你趕緊把它放好,要是丟了就糟了。”

忽然,樓下傳來了施婕的詢問聲。

“好像是我媽回來了,你幫我放一放,我下樓去看看。”彬彬一怔,把項鏈往阿芳手裏一塞,就跑下樓去。

阿芳也有些心慌意亂。每次施婕的出現都使她深受傷害。

她急忙打來首飾盒,匆匆地把項鏈往裏麵一塞。誰知,手忙腳亂中,項鏈剛放進首飾盒就滑到了地上,她卻渾然不覺,飛快地拉開門衝了出去。

臥室門大開著,小狗史努比溜進來,嗅了嗅地上的項鏈,叼起它歡蹦而去。

彬彬生怕阿芳再受他母親的委屈,所以千方百計地想把母親支走。

他心不在焉地應付著母親,希望她早點走開,又暗暗祈禱阿芳不要出來露麵。誰知,阿芳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麵前。

“秦小姐,你真能啊,我才不在家一會兒,你就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啦!”

阿芳沒有吭聲。

彬彬見狀,忙上來幫阿芳:“媽,阿芳是我請來的客人,請你給我點麵子好嗎?”

“好,媽怎麽會不給你麵子呢?”施婕看了眼彬彬,又盯住阿芳道,“秦小姐,你在石庫門一帶想必沒有領略過什麽叫有錢人的生活吧。今天既然來了,我就讓你感受感受,也不枉你這些天來費盡心機跟我們家彬彬相好一場!”

“媽,你太過分了——”彬彬不由地有些生氣,他擔心阿芳會受不了。

“對不起,潘太太,我想,我是沒有福氣領略你的苦心安排了,今天打擾了,再見!”

阿芳說完,飛快地扭頭往外跑去。彬彬迅速地抓起阿芳的外套,追了出去。街上,行人不多。阿芳低著頭一路走著,腳步飛快,似乎像在迅速逃離。“阿芳,對不起,我媽剛才實在太過分了。”阿芳沒有停下來,仍然撅起嘴,往前走著。彬彬忙幫她披上外套,心疼地望著她。

阿芳還是有些生氣,但嘴上卻說:“算啦,又不是第一次!”

“阿芳,你放心,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動搖,哪怕那個人是我媽也不行。我會盡快去找工作,盡快讓自己獨立起來,隻要你還愛我,我就有勇氣來麵對一切。”

阿芳的不快一閃而過,她笑著望著彬彬,眼底充滿了信任。

麵對著愛人,彬彬情不自禁地低聲耳語:“阿芳,我愛你!”

阿芳抬起頭,同樣深情地望著他,羞怯地一笑:“我也是。”施婕見彬彬還是去追阿芳,就隻好把氣全發在保姆身上。她狠命地訓了保姆一通,轉身上樓進了房間。她氣惱地把包甩在床上,坐下來,輕輕地按了按自己的脖子。突然,她發現自己的首飾盒的蓋子竟然敞開著。施婕忙仔細查看——自己最心愛的一條翡翠項鏈不翼而飛。入夜,月色寧靜如止水。潘家上下卻是一片忙亂。雖然對於他們來說,丟失一條項鏈損失並不大,但是這條項鏈的意義卻非同尋常。畢竟,那是永其送給施婕的生日禮物。

屋裏翻得一團亂,卻還是遍尋不著。

“再好好找找,說不定落在什麽地方忽略了。”永其吩咐保姆道。

“不用再找了,在你們父子倆回來之前,我和阿姨已經樓上樓下翻了好幾遍了,要是能找到的話,早找到了。我看,一定是家裏來了什麽手腳不幹淨的人,順手牽羊拿走了。哼,想不到那個賊還挺有眼光的,居然知道那條項鏈是我所有的首飾中最貴的一件!”

施婕冷笑了一聲,話裏有話。

彬彬放下手裏的包,沒好氣地問道:

“媽,你的意思是——懷疑阿芳?”

“不是懷疑,而是確定,今天隻有她一個人進過我的房間,除了她,還有誰?”

施婕肯定地回答。

“那是我帶她進去的,你要懷疑就連我一起懷疑好了!”

彬彬不容許任何人對阿芳有所懷疑。

施婕仍然不依不饒。

“夠了,施婕,捉賊拿贓,捉奸捉雙,在沒有證據之前,你最好不要隨隨便便冤枉別人、我看這樣吧,你帶著阿姨和彬彬再找找看,我還有事要先回公司,有消息你再給我打電話。”

永其不理她,拿起西裝就往外跑。

現在,他的公司正經曆著生死關頭的考驗。整個大環境的不景氣,他的公司情況也不好,房產,地產,貿易,商業幾大塊都出現了虧損。現在全部的希望就是股票投資這一塊,而他已經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清空公司現在所擁有的全部的貝魯雅控股,然後全線吃進西北清河。這樣做風險很大,可是不冒風險,不去賭一賭,又怎麽能夠轉虧為盈!

彬彬回到臥室,仰麵躺在床上。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全是他和阿芳發現項鏈掉在床上,而後阿芳欣賞項鏈,還有他下樓前匆匆把項鏈塞在阿芳手裏的情景。

不會是阿芳,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彬彬反複地暗示自己,雖然他要自己相信阿芳,但是他的心已經很明顯地動搖了。

他一陣心煩意亂,拿起枕頭,死命地按在自己頭上,似乎在逼自己不要承認這一切。

天空似乎陰沉沉的。彬彬百無聊賴地走在大街上,心情格外低沉。他第一次這樣懷疑阿芳。

彬彬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懷疑他所心愛的人,又怎麽能去懷疑她?當愛情裏充滿了不信任,是否也算是一種無形的背叛?

突然,手中的電話響了。

彬彬打開一看,竟是阿芳。

一時,又喜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喂——”彬彬無精打采道。

“彬彬啊,今天晚上有空嗎?”

“阿芳啊——”彬彬很想消除自己心頭的疑慮,卻又害怕傷害阿芳,最終欲言還休。

“今晚我請你吃飯。”

“你請?”彬彬一驚,仿佛阿芳的話,冥冥中暗合了他心中最不想知道的事情。

的確,阿芳和他母親有衝突,他也知道他母親讓她受了很多委屈。如果阿芳對他母親心裏有所怨恨,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她為什麽要偷母親的項鏈呢?彬彬想到這些,幾乎絕望。這是他最不願接受的。

“怎麽,就許你請我,不許我請你啊?"阿芳撒嬌道。

“可是,你哪來那麽多錢?”彬彬很想問清楚阿芳。

“這你就不用管了,今天下班,你來接我,OK?”

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如約來等阿芳下班。

彬彬不想讓阿芳看出他凝重的心情,於是故意吹起口哨,想讓自己顯得輕鬆快活些。

“喂,來了,走吧。”阿芳快樂地從樓梯上蹦到他麵前,笑著拖著彬彬就走。

“去哪裏啊?”

“我先請你吃越南菜,然後喝紅酒好不好?”阿芳深情地望著他,顯得異常得快樂。、

“很貴的。”

“反正今天我是老板嘛。”阿芳不容拒絕地說道。

“這樣……"彬彬抿了下嘴,轉過身去,勉強道,“好吧。”

阿芳望著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忙把他拉住:

“怎麽了,我請你吃飯,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開心啊?”

“不是啊,哪有啊,走吧。”彬彬強擠出一個笑容,拉著阿芳往外走去。不遠處,麥克呆立在酒店大廳。剛才阿芳和彬彬相互親昵的那一幕,麥克印在眼裏,卻痛在心底。望著彬彬摟著阿芳遠去的背影,麥克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忽然,有人輕輕地拍了他一下肩。麥克忙回過頭一看,原來是芬妮!她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後。麥克來不及掩飾眼角的淚水,愣愣地望著她。

“你喜歡那個女孩子?”

麥克深深地點了點頭,忽然神情恍惚地懇求道:“芬妮姐,我想掙錢,你幫幫我!”

“決定了?”

芬妮想了想,露出懷疑的表情。

麥克狠命地點點頭。

這個城市的夜晚,並不寂寞。

大馬路上,隨處可見相互依偎著的情侶。

阿芳帶彬彬來到了一家越南餐廳。它的名字很好聽,叫做“非常越”,讓人可以體會到它那滿滿的自信。

餐廳很有異國情調,白色的木樓,昏暗的淡黃燈光,彌漫著若有似無的煙霧。彬彬越想極力掩飾,越顯得憂心忡忡。突然,他的電話響了—是他母親的電話。彬彬生怕又傷害到阿芳,忙起身走出餐廳。

“媽,我在跟阿芳吃飯呢.誰會平白無故地拿你的項鏈呢?你有沒有間過其他人呢……”

母親還是為了項鏈的事而打電話來質問他,彬彬真的不願意相信項鏈真是阿芳偷的,於是不住地狡辯著。

“我可以問啊,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結果都是一樣的,因為……因為我相信一定不是她做的。就算真的是她做的,我回來也會告訴你,不是她做的!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再見。”

彬彬聲嘶力竭,想借此來壓住心頭的害怕。

這時,阿芳推開門出來了。

她左等右等了好久,仍不見彬彬的影子,便結了賬,出來找彬彬。剛才的句句話,一下蹦進阿芳的心裏。像是把鋒利的短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沒有吭聲,默默地凝望著彬彬。

彬彬掛上電話,長歎了口氣,轉過身想進去,卻見阿芳正站在他背後。

“出什麽事了?”阿芳上前關心地問道。

彬彬勉強地笑了一下,故作輕鬆。他想了想,最後開口道:“我媽媽那條翡翠項鏈不見了。”

“是昨天我們看到的那條?”

彬彬點點頭。

“你們報警了嗎?”

“還沒有,我媽說先調查調查,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阿芳點點頭,很是吃驚,不由地問:“你們準備怎麽調查?"

“先問問那些來過我們家的人,看看會不會有人鬧著玩,也許這隻是一個玩笑罷了。"

“昨天我也去過你們家,這麽說我也是你們要問的人之一嗎?"望著彬彬不置可否的樣子,阿芳的笑容即刻凝結,突然一陣驚悚:“對了,難道你今天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你有沒有懷疑……”

“你說什麽?懷疑?懷疑誰?”彬彬裝出一臉的輕鬆。

“——懷疑我。”

“這怎麽可能呢?我就算懷疑我自己也不可能懷疑你!"彬彬拚命躲避阿芳的目光。

“彬彬——”

彬彬抬起頭,不知所措地望著阿芳。

“沒有,真的沒有,阿芳,你相信我!”

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他這樣很可能會失去阿芳,忙懇求道。

“你懷疑了,不僅你的家人懷疑了,就連你也懷疑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說啊——”

阿芳尖叫著質問著彬彬。

彬彬震懾住了。

“我不想騙你!我隻是……閃過這樣一個……一個念頭,因為我……在讀書的時候也……也開過這樣的玩笑,拿了人家的東西,人家急了,再還給人家,開心開心。可是我後來……也不想問你了,因為我想…一·你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因為這個事情,一點兒也……不好笑。”

他結結巴巴道。

阿芳愣愣地看著彬彬,眼睛裏充滿了絕望。“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

“阿芳——”

“你不要再說了!”

“本來,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因為我拿了獎金,所以想請你吃飯,我以為你也會很開心的。可是,可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想我!彬彬,你知道嗎?你家人懷疑我,全世界的人都懷疑我,但你不可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就像在我胸口插了一把尖刀,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淚水情不自禁地從阿芳臉上滑落。她不明白,為了什麽一個說愛她的人,竟然如此懷疑她!

“阿芳,對不起,我……我”

彬彬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傻傻地愣在那裏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經曆,是生活對我的懲罰,誰讓我攀上了你呢,真是活該!”

阿芳忍受不住委屈,跑著離開。

彬彬絕望地望著她離去,他想追,卻邁不出腳,似乎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顯得過於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