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1)
深夜，小巷顯得格外安靜。阿芳出來倒垃圾，與麥克不期而遇。
“麥克，你剛下班吧？”
“這兩天你玩得還好吧？”
阿芳一愣，沒有理睬，轉身倒掉垃圾。
麥克強擠出一個笑容，追著阿芳的目光再道：“瞧我，真是多此一問，有那個闊少爺在你身邊，你怎麽會玩得不開心呢？”
阿芳欲言又止。
望著此時此刻的麥克，她還能責怪他些什麽呢？畢竟，麥克為她做了那麽多，可她卻不能給他什麽。要讓自己愛上一個原本不愛的人，也許三生三世都做不到。阿芳轉身想走，卻被麥克一把攔住。“我又傷到你了是不是？可是我沒法控製我自己，隻要一想到你這些天一直跟那個姓潘的小子在一起，我就痛苦得快要死掉了。阿芳，難道你真的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孩子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麥克，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我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假如把我當做貪慕虛榮的人會讓你覺得好受點兒，那就當我是貪慕虛榮吧！”
現在，三個月約定的期限已經到了，但珊珊還是一如往常地照顧著小旭。他們倆幾乎是形影不離，小旭的調皮和珊珊的率真很融洽地相處在一起，顯得異常溫馨。珊珊把小旭帶到了自己家中，陪小旭玩鬧著，兩個人把家鬧了個底朝天。
珊珊的母親很是不滿。
“你是不是還要繼續帶這孩子？”
“媽，這小孩他很可憐的，我跟你講，他是單親家庭，從小就沒有媽媽。”珊珊解釋道。
“可是，你總不能代他母親的位置吧？我可不想弄到最後，你真的成了他媽媽。”母親拍拍珊珊的肩，苦口婆心道，“珊珊，我們家雖然不是很有錢，可媽總希望你幸福。你不要為了同情而輕易地付出愛，懂嗎？”
“媽，你說到哪兒去了，我跟你講，我跟他爸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的死對頭，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我過段時間把他們的債還了呢，就不會跟他們有任何瓜葛了。”
珊珊長長地舒了口氣，敷衍道
又是一個墉懶的冬季午後，咖啡館的音樂亦是這樣低沉。
季中天和一個女人麵對麵地坐在咖啡館裏，相視無語。
座位臨著窗口，可是遠遠望去，窗外的景色還是顯得有些肅殺。”小旭，他好嗎？”女人喝了口咖啡，輕聲打破這一沉悶的氣氛。
她叫高惠君，是小旭的親生母親，很多年前她拋棄小旭，自己出了國。
望著這個昔日的愛人，中天不由地心生傷悲。當年，他曾千方百計地尋找她，想找到她給她幸福，可是她卻一走了之，杳無音訊。而時至今日，他們仿佛陌路人般陌生。
“他很好。”中天坦然答道。
“中天，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結婚了。我的丈夫是法國一個葡萄園的主人，我們有一個非常舒適安逸的生活環境。”
惠君臉上頓時洋溢出無比的幸福和滿足。
“不過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的丈夫他不能生育，所以……”她又喝了口咖啡，低下頭想了想，繼續說道，“所以這次來我想把小旭帶走，你看行嗎？”
“不行，小旭是我的兒子，誰也不能把他帶走！”
中天即刻搖頭道，一臉的緊張和嚴肅。
“可是小旭他需要媽媽啊！”
“可他也需要爸爸。”
“我可以給他爸爸，但你能給他媽媽嗎？”
“我……”
中天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把頭轉向窗外，忽然看到不遠處的珊珊，立刻衝出去把她拉進來。
“她叫錢珊珊，是我的未婚妻，也是小旭未來的媽媽，你滿意了嗎？”
中天把珊珊推到惠君麵前，狠狠地捏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吭聲。
珊珊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吃了一驚，她竟然和小旭照片裏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季中天，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死掉了的人怎麽會活過來的？”
從咖啡館出來，珊珊一路追問著中天。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珊珊被他的態度激惱了，不由得攔住他，喝道：
“還裝蒜！剛才那個女人不是小旭的媽媽嗎？我看過她的照片，你可別假裝不知道！”
“是，她是小旭的媽媽，不過……”
“不過現在又死而複生了對不對？你這個大騙子、大色狼，居然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幫你帶小孩，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珊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中天望著珊珊，痛苦地說道，“珊珊，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其實，小旭媽媽的事情，是我心中一個永遠的痛。我真的不是故意想騙你，我隻是不自覺地說出了那些謊話，就像每一個人都會隱瞞一些自己不開心的過去吧。我相信你也一定說過一些謊話的。”
“對啊，每個人都會說一些謊話，可是好多人騙人是騙給壞人聽，那是天經地義的。而你利用我的同情心在騙我，你是罪該萬死的。”
“珊珊——”
“我們之間三個月的期限已經到期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當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現在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
中天欲哭無淚，無奈地望著珊珊遠去。
珊珊哭著跑進了阿芳家。
“怎麽啦？”
“季中天那個混蛋，他明明告訴我他前妻已經死了，不知道為什麽又跑出一個前妻！你說他不是明擺著在騙我嗎？”
“你不是不在乎他的嗎？”阿芳暗暗笑道。珊珊仿佛被誰說中了心事，別過頭去，嘀咕著：
“鬼才在乎他!神經病!我腦子裏不知道被下了什麽咒，看不見他，我會覺得擔心他，可是一看見他，我又氣得想扁他。我瘋了吧!”
“我想你大概是愛上他了吧。”
“我怎麽會愛上他?今天太陽又沒打西邊出來。”珊珊故作輕鬆，狡辯道。
“愛這種事很難說的，有時候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阿芳不由地有些觸動，她望著珊珊，歎了口氣，感慨道，“就像我和彬彬這樣，我也不知道會和他扯上關係啊。”
是啊，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相愛，仿佛是命定的一般，無法強求，也無法擺脫。
母命難違，彬彬隻好硬著頭皮，來到酒店，要把凱西接回家去。
他顯得有些不情願，在酒店門口徘徊了許久。他知道自己並不愛凱西，可是他也不想對她造成太大的傷害。
也許，愛情注定是排他與忠誠的。他對他愛的人專情，就注定要傷害另一個愛他的人。
彬彬剛想推開門，抬頭一看，卻見麥克正站在門口把門。
他為難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愣愣地盯著麥克。
麥克狠狠地回看了一眼彬彬，猛地將門拉開。
“謝謝。"彬彬頭也不回地跑進了酒店。凱西推開窗戶，望著窗外。窗外依然是肅殺一片，沒有吐綠的生機。這個城市的樹並不是四季常青的，不禁讓人覺得有些灰冷。
她沒有回頭看彬彬。也許，彬彬的姍姍來遲，已經讓她沒有了任何感覺，連丁點怨恨都沒有。
“你真的來接我回去啊?"
“是啊。”
“那你願意跟我去美國嗎?”
“對不起。”彬彬不好意思地委婉拒絕。
“那你還來接我幹什麽？”凱西顯然有些惱怒，轉過身質問道。
“可你是我們家的客人，我媽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住在外麵不方便。”
凱西冷笑了一聲，語氣裏帶有責備地對彬彬說：
“請你回去告訴阿姨，這兒環境很好，服務也很周到，尤其是那個叫阿芳的服務員，又溫柔又體貼，讓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彬彬吃了一驚，沒想到阿芳才是凱西搬進酒店住的真正原因，他忍不住確認道：“你住在這兒是因為阿芳？”
凱西漠然地望了眼彬彬，口語中充滿著怨恨和威脅。“有時候一個女人的嫉妒心，足以令她做出任何事情。”
“我警告你，你不許傷害阿芳！”
凱西覺得好痛,彬彬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弄得生疼。而同時，這一抓，也狠狠地抓碎了她的心。
凱西使勁地甩開了彬彬的手，狠狠地盯著他，厲聲質問道：
“放手！你用了兩個很奇怪的字眼，一個是不許，一個是傷害。你憑什麽不許？你怎麽知道我會傷害她呢？”
彬彬並不理睬，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彬彬回到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他不能想像，凱西會對阿芳做些什麽。在這樣的時候，他理應保護阿芳，不讓她受任何傷害。而他，卻無能為力。
永其走過來坐在彬彬身旁，拍拍他的肩，關切道：“你跟阿芳怎麽樣了？”
彬彬無奈地長歎了口氣，強笑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爸爸，你說是不是所有的愛情，都這麽辛苦呢？”
永其聽了，不禁一笑。“可你樂在其中，不是嗎？”
望著兒子痛苦而又無奈的神情，永其不由得長歎了口氣。如今的彬彬，跟他當年頗有幾分相似——對愛情有些癡迷，卻也執著。隻是，當年的他因為種種條件的限製，最終舍棄了愛情而選擇了事業。
永其小心地把一包東西遞給彬彬，囑咐道：
“這是我給阿芳媽媽辦的營業執照，你幫我帶給他們。”
“彬彬，我還是那句話，男人以事業為重，你必須去美國。阿芳也可以一起去嘛。”“爸——”
聽到父親願意幫助他和阿芳，彬彬不由地笑了，他真想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阿芳。
“爸爸是過來人，我不希望我的下一代，再經曆我們當年那種遺憾!你明白嗎?”永其站起身，對著彬彬說。彬彬用力點了點頭。自從那次和父親談了之後，彬彬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清晨，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阿芳約了出來。’車子一路開著，很快，彬彬把阿芳帶到一片樹林。彬彬停下車，笑著挽起阿芳的手，無比快樂地望著她。兩人一路挽著，踏著密密的落葉，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中。
“阿芳，我爸說了，如果你願意去美國的話，錢他可以給我們出。”彬彬興奮地對阿芳說。
阿芳愣了愣，轉過身，看著他，堅決地說道：“我不願意。”
阿芳堅定的表情不禁使彬彬一怔，他不明白有什麽理由可以讓阿芳如此決絕地拒絕實現屬於他們的夢想。
彬彬強力掩飾住自己驚訝的表情，望著阿芳。“難道就為了小小的尊嚴嗎?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們的夢想、我們的將來，暫時拋開你那小小的自尊?”
彬彬的快樂隨即消失，顯得有些沮喪。
“彬彬，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你光想到你自己，你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上，替我想想啊!”阿芳認真地看著彬彬，語氣裏略帶著些責備。
“我爸爸去世了，媽媽又體弱多病，家裏還有個沒有成年的弟弟，你說，我怎麽走得開啊?難道你要我做一個不孝的女兒嗎?我做不到!”阿芳轉身就走，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彬彬忙追上去，攔住她，自責道：
“我該死，我沒有考慮到你的處境。對不起!如果你真的不能去美國的話，那麽我也不去了。我們一起留下來，好嗎?我相信，我們在國內，也可以實現我們的夢想。”
阿芳不想彬彬為她放棄太多，想阻止他，卻被彬彬打斷。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阿芳，你明白嗎?如果沒有你跟我分享的話，就算擁有了全世界，都會覺得沒意義的。”
“我應該怎麽辦呢？你說我應該怎麽辦呢？”阿芳急得快要哭來。
“不要問我應該怎麽辦，她會告訴你的，那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我的心她說，我要你．要你，要你！”
阿芳的心像是快要蹦出來似的，深深的眸子裏滿含著愛意，臉上泛出甜美的笑容。
彬彬緊緊地把她揉在懷裏，透過她的心跳，感受著她愛他的心。
這一刻，他們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他們的心是那麽近。
雨，突如其來。
彬彬和阿芳還來不及躲閃，雨就越下越大。
彬彬忙脫下外套，護著阿芳往車裏跑。
“你快上來！”阿芳迅速躲進車裏，心疼地對彬彬道。
彬彬連聲答應著，看到阿芳進了車，這才轉身奔向駕駛座。
這雨像是位不速之客，說來就來，且又來得迅猛，讓人毫無防備。才一會兒的功夫，彬彬和阿芳兩個人就渾身濕透了。
阿芳幫彬彬撣掉些身上的雨水，而後自己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彬彬忙握住她的手，想給她些許溫暖。“這裏離我家近，不如你到我家去換件衣服，再洗個澡，然後我送你回家。”
阿芳從來沒有到過彬彬家，今天，她是第一次來。
她粗粗地掃了一眼，沒想到他家竟然比她想象的還要豪華。
阿芳走進浴室。
阿芳環顧四周，隻見浴室布置得十分氣派，帶有種古羅馬的味道，整個空間隻有雪白和金黃兩種顏色互相調和，富貴中帶著一點雅致，雅致中又帶著一點情調。
阿芳泡在熱水中，浴池的芳香中偶爾散發出牛奶的純香，頓時驅走身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