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界雖大，還是家最好

禮拜一的早晨，勞拉和卡琳高高興興地一起上學去了。當她們穿過結了冰的大街時，卡琳快樂地感歎說：“又能和你一起上學了，我真是太高興啦。沒有你在身邊，我總感覺不舒服。”

“我也是一樣的感覺。”勞拉說。

她們剛一走進教室，艾達就快活地尖叫起來：“你好，老師！”每個人都從火爐邊轉過身來，圍到了勞拉身邊。“你自己又來當學生了，感覺怎麽樣？”艾達急切地問道。她得了感冒，鼻子又紅又腫，可是棕色的眼眸依然那麽迷人。

“感覺挺好呀。”勞拉回答說，用手捏了捏艾達的手。其他的人都熱情地歡迎勞拉回來，就連奈莉·奧爾森看起來也友好了許多。

“你坐了很多回雪橇了吧，”奈莉說，“現在你回來了，也許你可以帶我們去坐坐。”

勞拉隻回答了一句：“也許吧。”她不知道奈莉又在打什麽主意。歐文先生從他的書桌那邊走過來歡迎勞拉。

“真高興你又回到我們中間了。”他說，“我聽說你教書的表現很不錯呀。”

“謝謝你，先生。”勞拉回答說，“很高興我回來了。”她很想問問是誰把她教書的情況告訴給他的，不過，她卻把這個想法埋在了心底。

早上剛開始上課時，勞拉有一點兒緊張，因為她擔心自己可能落在同學後麵了，不過她很快發現，她不但沒有落後，而且還比大家超前了一些。在布魯斯特家那些可怕的夜晚裏，她把要背誦的功課都已經學過了，現在等於是在複習舊課，這些內容她爛熟於心。她依然輕鬆地排在全班第一。在上午課間休息前，她感覺很好，信心十足。

接著女孩子們開始討論起作文來。勞拉這才知道，歐文先生給語法班的學生布置了一個作業，要寫一篇題為“野心”的作文，今天要帶到課堂上來朗讀。

課間休息一結束，語法班的學生就要朗讀作文了。勞拉感到很恐慌。她從來沒有寫過作文，而現在她必須在幾分鍾內趕寫出一篇作文。班上的同學都是從昨天就開始寫的，她們在家裏已經把作文寫好了。布朗太太還幫助艾達完成了她的作文。布朗太太在給教堂的報紙撰稿，所以艾達的作文肯定會很漂亮的。

勞拉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開頭。她對“野心”這個詞一無所知。她頭腦裏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她一向是在班上領先的，而這次就要在班上丟臉啦。她不能失敗，絕對不能失敗，她也不願意失敗。可是，作文該怎麽寫呢？隻剩下五分鍾時間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盯著歐文先生書桌旁邊書架上的黃皮字典。她想，也許可以通過查看字典上對“野心”的定義來尋找到一些靈感。當她在匆忙翻動字典的頁碼時，緊張得手指冰冷。不過，“野心”的定義非常有趣。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後，以最快的速度寫起來，等歐文先生叫大家開始上課時，她還在拚命地寫。她覺得自己的作文寫得並不好，感到有些難堪。可是她已經來不及重寫了，也沒有時間添加什麽。歐文先生叫語法班的同學開始朗讀作文。

歐文先生一個接一個地點名，被點到的學生都朗讀了自己的作文。勞拉的心完全沉下去了，她覺得每個人的作文都比她的要好。最後，歐文先生叫道：“勞拉?英格斯。”全班一陣**，每個人都充滿期待地看著勞拉。

勞拉站了起來，把她剛寫的作文大聲朗讀出來，這是她絞盡腦汁才寫出來的。

野心是成功必不可少的東西。如果沒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野心，人就會一事無成。如果沒有超越別人和自我的野心，人就不可能有非凡的成就。如果我們想贏取什麽東西，我們就必須要有積極爭取的野心。

野心是個好用人，但又是個壞主人。隻要我們能掌控住我們的野心，野心就能為我所用。但是如果我們被野心所控製，那麽我就要引述莎士比亞的話：“克倫威爾，我命令你，快把野心拋棄掉。罪惡的野心讓天使都會為之墮落。”

這就是作文的全部內容。勞拉很難為情地站在那兒，等待著歐文先生的評價。歐文先生驚訝地看著她說：“你以前寫過作文嗎？”

“沒有，先生，”勞拉說，“這是我寫的第一篇作文。”

“不錯呀，你應該再多寫點兒。我簡直不能相信，有人第一次寫作文就會寫得這麽好。”歐文先生對她說。

勞拉非常吃驚，結結巴巴地說：“寫得……太……太短了，而且大多數是從字典上……”

“這跟字典上的很不一樣，”歐文先生說，“沒有什麽修改的，給你一百分。放學。”

不可能有比這更高的分數了。勞拉仍然是班上的第一名。現在她又恢複了自信，隻要不斷努力，她就會一直保持全班第一的。她滿心期待著以後多寫一些作文。

時間不再像蝸牛爬行那般緩慢，這個禮拜一眨眼就過去了。禮拜五這天，當勞拉和卡琳回家吃午餐時，爸說：“我有東西要給你，勞拉。”

當爸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時，他的眼睛閃著光芒。接著，他從錢包裏拿出鈔票來，那都是十元的鈔票，爸一張一張地放在勞拉手上，一共四張。

“我今天上午見到布魯斯特先生了，”爸解釋說，“他把你的薪水交給了我，並且說你教得很好。他們希望你明年冬天繼續去教書。不過我告訴他說，你冬天不會再去離家很遠的地方了。雖然你從來沒有抱怨過，但是我知道你在布魯斯特家過得並不愉快。你堅持過來了，我真為你驕傲，勞拉。”

“噢，爸！那都是值得的，”勞拉激動得透不過氣來，“四十元錢呀！”

她早就知道自己能掙到四十元錢，可是當她手裏真真切切地拿著四十元錢時，她才第一次覺得這是真的。盡管她的手裏拿著這四十元錢，但她仍然覺得難以置信。四張十元的鈔票，四十元錢啊！

接著她把錢交給了爸，說：“你拿著，爸，給瑪麗存起來吧。這錢足夠她今年暑假回一趟家了，對吧？”

“足夠了，還能剩下一些呢。”爸說著，把錢又放進了他的錢包。

“噢，勞拉，你教了這麽久的書，難道自己就不想得到點兒什麽嗎？”卡琳大聲問道。

“今年夏天我們就能看到瑪麗了，”勞拉開心地回答說，“我是為了瑪麗才去教書的。”她知道自己給家裏幫了大忙，心裏別提有多愜意了。四十元錢呀！來到讓人愉悅的廚房裏，坐下來開始吃美味的午餐時，她說：“我希望能多掙點兒錢。”

“要是你想做，你就能做到。”媽出人意料地說，“麥基太太今天上午說，她想請你每個禮拜六去幫她做事。她接了太多做衣服的活兒，可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她說她每天給你付五角錢，外加一頓午餐。”

“噢！”勞拉高興得大叫起來，“你已經答應下來了，對吧，媽？”

“我對她說，隻要你願意，你就會去幫忙的。”媽微笑著說。

“什麽時候開始？明天嗎？”勞拉急切地問。

“明天早上八點鍾，”媽說，“麥基太太說，她要到那個時候才能作好準備。她還說，要是不趕工的話，工作時間是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如果你晚上要留下來把手裏的活兒幹完，她會給你提供晚餐的。”

麥基太太是鎮上的裁縫，他們一家剛搬到鎮上來，住在一幢嶄新的房子裏。房子一邊是克南斯的幹貨店，另一邊是主大街與第二大街交會的街角，那裏矗立著新修的辦公大樓。勞拉在教堂遇見過麥基太太，也很喜歡她。她個子高高的，身材瘦弱，藍色的眼睛裏滿是和氣，臉上總是掛著令人愉快的笑容，淺棕色的頭發綰成一個發髻，盤在腦後。

現在，勞拉的時間排得滿滿的，而且所有的時間裏她都非常快活。上學的時間很忙碌，很快就過去了。整個禮拜裏，勞拉都期盼著早點兒去麥基太太家幫忙做衣服。禮拜六終於來了。工作的地點是起居室，這裏總是收拾得一塵不染、井然有序。勞拉幾乎都沒有注意到，在起居室的另一端還架著一個煮飯的爐子。

禮拜天上午，勞拉要去教堂做禮拜和上主日學校。而每個禮拜天下午，都有快活的雪橇聚會。王子和淑女會在一陣陣歡快甜美的串鈴聲中跑過來，停在勞拉門口等著她，然後她和阿曼樂坐上雪橇，參加禮拜天的雪橇大遊行，他們的馬兒是最漂亮的，也是跑得最快的。

不過，最美好的時光仍然是早晨、晚上和家人度過的時光。在此之前，勞拉從未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珍惜在家的時光。家裏沒有讓人難受的沉默，沒有煩人的爭吵，也沒有突然爆發出來的怒火。

在家裏，她可以愉快地聊天做事，可以開一些快樂的小玩笑，每天晚上可以舒服地看書和學習，還能聽到爸的小提琴演奏。在溫暖的房間裏，燈光照耀著每一個人，大家聽著小提琴演奏起熟悉的老歌，那是多麽幸福的時光啊！勞拉經常都在想，自己是多麽快樂，多麽幸運。她敢肯定，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比得上在家裏和親人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