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毫無興趣

赫連九州對此毫無目的也毫無興趣,她隻要將老弟領進這扇門,隨後的事就不是她能做的了。在一個用目的牽係起來的人群中,沒有目的就意味著會很無聊。雖然有一兩個明豔少女曾來搭訕,但知道了他是樂正家的準女婿,都迅速離去。

端著一杯紅酒步入廳後花園,暗香繚繞、秋蟲低鳴,赫連九州不由得精神一振,找了一處最佳的觀月位置坐下。這時,一隻小蟲跳到桌上,腿腳敏捷,原來是蟋蟀。

“蟋蟀大王,你要喝酒嗎?”九州把杯子稍稍一傾,幾滴豔紅灑上青石,蟋蟀受驚地抖掉身上被濺到的一點濕,驚慌地跳下石桌。

“大王慢走。”九州笑嗬嗬地舉杯。

“想不到你竟欺負一隻小蟲。”一個人影自月華中行來,白風衣更多三分隨意。

九州意外地起身,“樂正雲?”

“我在等你。”

“受寵若驚。”九州挑眉,眉梢的傲氣卻沒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意思。

“赫連九州,帶你去一個地方。”磁柔的聲音隱有倦意和暖意,像水滴在瓦片上一樣,低緩動聽。

一座高聳空中、玻璃為牆的觀星台。

站在透明的升降機上,九州有種置身浩瀚星海的錯覺。這個時候,她才不得不承認財富的力量。

“危樓百尺,手可摘星。”赫連九州一語雙關。

“每個小孩兒都曾與星星很近。”

“在童話裏?”

“乘過山車的時候。”樂正雲側身露出一個淺笑。這是赫連九州第一次見到她笑,清曠高遠,精致的側麵浸在月華中,星空銀河刹那間黯然失色。

“我想留住童年的星空。”樂正雲美麗的扼人呼吸的麵孔,仿佛千回百轉的情愫日夜洗練,一腔驚豔洗出淡白的玉瓷,美得精致絕倫,美得令人心神蕩漾。

“其實……”向來幹脆的赫連九州突然猶豫,她想說實話。

讓樂正雲無端地被卷進一場烏龍局中,她於心不忍。之前隻為自己全身而退,從未顧及過樂正雲的感受。麵對洗月眸子裏微酸微甜的痛,赫連九州橫心道:“其實我是……”

“你是李恒遠的侄子。”對方柔聲截過她的話,“我早就知道了。”

清流攬月、星河迢迢,宇宙在一匹巨大的黑絲絨包裹之下,純淨如嬰兒,神秘如亙古。此刻抬眸星座交織,低頭萬家燈火,颯颯坦蕩、磊磊光明、繾綣痛楚,竟在那美麗的眸子裏編織得如夜幕般深邃難測。赫連九州一時說不出話來。

“上次在交大校園和你一起爬山,我很開心。”樂正雲轉過身去,“其實我很喜歡登山。越險峻的山,越考驗人的體力和毅力。”

赫連九州點頭讚同。

樂正雲拾步向下,“霜降那天,我們去東郊登望山,好嗎?”

赫連九州的第一反應是推托,但“東郊望山”幾個字刺激了她的神經,望山,不正是李杜易和樂正雲偶遇的地方嗎?

“好嗎?”樂正雲又問了一次,素來淡如水的語氣中有一絲期待。

不知為何,赫連九州開口就答:“好。”

晚十一時整。

“客人都送走了。”樂正承宇推開房門,不禁微笑,“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還好。”

“被人騙也這麽高興?”樂正承宇拍拍那人的肩膀。

“她沒有騙我。”轉過身來的樂正雲隻穿一件毛衣,雖然身形清瘦,但那修長的頸上明顯……

“她要告訴我實情,被我製止了。”

“沒見過你這樣怪的男人,也沒見過赫連九州那樣傲的女子。”

“或許是我有心回避,隻有她騙我,我才有借口說服自己把實情隱瞞下去,一旦她說出了真相,我,是否也要如實相告?”樂正雲的眼裏閃爍著一絲隱忍之色,看了讓人心疼,但分明又凝結起一絲隻屬於男人的堅毅冷漠,讓人無法說出安慰的話來。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獨獨對赫連九州……”

“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樂正雲眼底劃過一抹流星,如火焰淩空,燃燒的瞬間迅速隕落,冷卻在溫柔的寂靜裏。

雅苑小區。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隨著一聲頗有韻味的敲門語,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兩鬢染霜,但揚眉之間一股風流,很是得女人緣。

“如果一公裏也算遠,那我真該熱烈歡迎‘您’。”來開門的李杜易拖長了“您”字,娃娃臉上沒有好氣。

對方不以為意,搖頭道:“心近則近,心遠則遠。”

“誰來了?”可愛的李淮遠先生拿著份報紙踱到門口,意外道,“恒遠?快進來!”

李杜易懶得說話,回到自己房間,砰地關上門。

“這孩子。”李爸爸搖搖頭。

客廳裏傳來幾個人的對話。

“九州與樂正雲交往的消息,已經被許多報紙的娛樂版披露了,可喜可賀。”李恒遠開門見山。

“弟弟客氣了。”雖然有些尷尬,但善良的赫連蓉女士還是禮貌道。

“何必專程跑一趟?”可愛的李淮遠先生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

隻有赫連九州揚了揚眉,斜眼看著老狐狸,“恐怕我要多謝你,沒有在宴會上揭穿我。”

“你倒不必。”李恒遠麵不改色地搖頭,“小易感謝我,恐怕更合適。”

兩位家長這才一愣。

砰地一聲,房門打開了,李杜易挽起袖子,幾乎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麽?小人!”

“有人做偽君子,而我是真小人。”李恒遠閑閑地品了一口龍井。

“說得好!”赫連九州拊掌道,語氣中除卻諷刺,倒也有真心讚同,“當初叔叔若不騙走老爸在公司的股份,單憑老爸這位詩酒琴棋的書生,公司定然沒有今天的格局,我們也未必有這樣的自在。”

“真是明白人。”李恒遠眼中露出激賞之色,“我這位哥哥如此實在,卻有一個了不得的女兒。你爺爺把學問才華和品性都遺傳給了你爸爸,隻把這奸商的潛質留給我,我不做小人,誰做呢?”李恒遠笑容陰冷且狡黠,壞得坦蕩、毫不遮掩,反倒讓人無語。

“你有什麽要求,直說吧。”九州語氣鋒利。

“我要找個人幫忙,”對方的回答也簡潔,“要借你的麵子。”

“誰?”

“蘇問。”

蘇問此人既不經商,也不做官,但他的力量之大,任商場上打滾的老手們發揮最大的想象力,恐怕也隻能觸其毛羽。

“不行。”一向好脾氣的李爸爸發話了,“九州還在上學,不適合介入商場。”對這位儒雅的學者來說,公司價值上億的股份並沒有女兒的學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