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鬆濤一絕
方雲暉和歐墨泉兩匹馬在前慢慢策馬前行，背後的百名戍衛軍都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們的命運跟方雲暉一樣，被放逐了。
“歐墨泉叔叔，實在是對不起，我似乎連累了你。”過了許久，方雲暉覺得這樣的氣氛非常沉悶，似乎想打破一下麵前的僵局。
“算不得什麽的三少爺，其實因你此事，上個月聖殿方麵跟兵部爭執了好久。聖殿一口咬定你跟叛徒譚嘯風有關係，侯爺之所也這麽做，其實也是對你的一種護佑。而派我來跟著，大概也是怕聖殿的人私下對你有所舉動。這個男爵的位置，聽說還是侯爺費了好大力氣才爭取來的。”
“我明白了。歐墨泉叔叔，請你相信我，在我小時候你就救過我的性命。隻要你一如既往地對我好，我肯定可以讓你成為華州大陸上聲名遠播的戰將！”年少的方雲暉嘴裏，突然迸出這樣一句豪言壯語來。
歐墨泉吃驚地望著方雲暉，好像已經不認識這個自小在自己抱在手中長大的孩子了。方雲暉在馬背上用力地挺直了身子，極目遠眺，雙目中射出飛揚的神采，他鞭梢遠指：“歐墨泉叔叔！雲暉知道你喜歡躍馬揚鞭，有朝一日，我要使這華洲大陸，任你縱橫馳騁！”
歐墨泉被方雲暉的神態驚呆了，他根本就無法理解，此時此刻的方雲暉，年紀還隻有十五歲的方雲暉，終於從托庇於忠武侯府、法術學校的狀態獲得了一種新生的東西！那叫做自由！就是那個叫做譚嘯風的聖武者，寧願血灑叢林，寧願失去所有一切都要獲得的自由！
“隻要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起整個大地！”方雲暉加上一鞭，向前馳騁飛奔而去，他的心中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自此之後，即便隻有兩個村鎮，但我也是一方諸侯！昔日漢高祖劉邦以十裏之亭長，七年之後雄霸天下，嘿嘿！在這片華州大陸之上，我方雲暉，要僅憑著鬆濤鎮、柏色鎮，揚名千古之下！
這兩個村鎮並不大，合計起來估計隻有不到萬把的人口。鎮上住民大多以務農為主業，有特產鳳梨和綿羊，一年的領地收入大概有四到五千枚金幣。實在是不多啊！當真如人所說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方雲暉合上了賬本思量著。如果根據自己前世的經驗，稅收單純靠農業，斷然不可能有任何大發展的。並且依家族法典，這四五千個可憐的金幣裏麵，還要有三成是要上繳到方家堡作為族貢的。
“經濟是首要問題，得想個什麽辦法來增加收入，要不就真的要在小鎮上老守田園了。”方雲暉直愣愣盯著案幾上的地圖在發呆。
便在此時，一個隨侍的仆人進來稟告：“啟稟少爺，咱們封地旁邊的西門領主特意來拜會少爺，他知道您新到封地，想跟您洽談一下綿羊的買賣的價錢。”
“綿羊的買賣的價錢？這個西門什麽的領主是不是一直都從咱們這地方買綿羊的？”
進來的仆人躬身回答道：“並非如此，少爺，西門男爵的領地較我們略大，他們的鎮上有一些皮革加工的作坊，因此雖然他們自產綿羊，但是數量上遠遠不夠，其皮毛質地也相較我們略差。於是西門爵爺每年都要從鬆濤和柏色兩鎮收購綿羊，討價還價是曆年來必做之事。”
方雲暉點了點頭說：“好像以前咱們這兩個村鎮是屬於方立子爵的吧？你把每年販賣綿羊的價格抄來一份給我，我要看看往年的情形再跟這個西門男爵談價錢。”
仆人答應一聲躬身而出，轉身的時候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的訝異，他原本以為這位侯爺的三公子年紀不過區區十五歲，被放逐到這裏來當小地主，又是出身京師，理所當然應該是一個提籠架鳥、調戲良家婦女的公子哥，眼下看來，倒還真的頗具幾分小諸侯的氣度。
“恭喜恭喜，方雲暉少爺，以後你我就是好鄰居啦。你是方氏族長的三公子，看在侯爺的麵子上，今後我在你這裏批量購買綿羊的價錢，加一成給你，彼此做個朋友，未知三公子意下如何？”西門男爵是個五十出頭的大胖子，嘴唇上留著一圈髭須，走起路來渾身肥肉亂顫，倒有些富得流油的意思。
“多謝西門男爵的好意，我初到此地，於生意一道一無所知。但是在我的封地上，綿羊是僅有的兩種特產之一，至於價錢方麵，我看我是得認真琢磨琢磨，過兩天過府拜訪您好了。”方雲暉也的確是心裏沒底，就憑幾個賬麵上的數字，他根本看不出什麽價格行情來。
西門男爵的臉色馬上怫然不悅起來，可歸根到底方雲暉畢竟是侯爺的兒子，他也不敢當麵使性子。略作思量之後他站了起來：“那就這麽說把，什麽時候你考慮好了，過兩天來我府上飲茶吧。我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婢女，管保你會喜歡。”
眼望西門男爵遠去的背影，方雲暉喃喃自語說：“光出產原材料的生意那是低端，看來必須要有自主產權的加工業才行，即便隻是手工作坊呢”
方雲暉花費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對自己的封地進行了細致調研。必須承認，其實忠武侯爺對自己的幼子還是十分照顧的，歐墨泉帶了整整兩百名侯爺府的侍衛作為方雲暉的自有戍衛軍。在這兩天的封地巡查當中，連歐墨泉看著方雲暉沉著的麵孔，都有些忐忑不安。直到巡查完的那天傍晚，在方雲暉巡查到鬆濤鎮邊上的一片荒野——這是幾十裏方圓封地範圍之中的最後一個巡查點——此時，新任的九品男爵，少年領主方雲暉終於笑逐顏開了。
隨行人員都看得很納悶，難不成這塊荒地上有什麽寶貝麽？這裏什麽都沒有，就野生著一種原住民稱之為“窄芝麻”的植物。雖然號稱芝麻，其實就是這種野草的種子有點像變窄了的芝麻罷了，並非是什麽真的芝麻，一丁點都榨不出油。少爺看見這個東西怎麽跟撿到寶貝一樣？所有的隨從都是摸不著頭腦。
方雲暉從鬆濤鎮直接就跑去了西門男爵的府邸拜訪，西門男爵看著這個半大孩子一臉陰險的笑，心底馬上就有不祥的預感：“這小兔崽子剛來，不會為了拚命斂錢而猛抬綿羊的價錢吧？”
“西門男爵，我已經決定了。你收購我封地兩鎮上的綿羊，還是照舊去年的價錢，應該是兩枚銀幣三隻。賣給你的綿羊，你也不過是用來硝製了做皮革，我倒是想到一種別的交易方法，咱們來商量商量？”方雲暉放下了茶碗，語笑盈盈地看著對方。
即便對麵坐著的少年不過十五歲，西門男爵怎麽看怎麽感覺方雲暉的笑容裏有一種極度的狡黠，自己就像是站在大灰狼麵前的小紅帽——假如他讀過小紅帽的童話故事。
“這樣啊？三公子說來聽聽吧。”雖然口頭上很客氣，但是西門男爵心裏已經打定了算盤，假使方雲暉惡意哄抬物價的話，自己一定斷然拒絕，自己皮製品生意的成本已經連年升高了。
“我是這麽想的，您在我這兒收購綿羊的唯一用途就是殺羊取皮，這樣我想以後不向您出售全羊好了，我把直接把羊皮剝好了送給您。價錢方麵麽，我給您原價格的八成好了，而且剝皮的手工費全免如何？”方雲暉還是帶著那種淡淡的笑容，這時候看起來很像是個老奸巨猾的奸商。
“隻出售羊皮還帶免費剝皮？”西門男爵馬上低頭地計算了起來。在華州大陸上，綿羊全身就隻羊皮值錢，羊肉這東西，有騷氣，吃法隻是把大塊羊肉丟在鍋裏煮熟完事，純粹的低檔食品。有身份有地位的富戶，吃的都是精挑細選的牛肉，而大多數老百姓的肉食，則全部以豬肉為最常見，這種綿羊肉，在方氏平原這種肥沃富庶的封地範圍裏，吃的人隻有雇農，或者成批廉價地送到大周朝的貧窮區域去。
“就這麽定了！”西門男爵經過飛速地考慮，趕緊答應了下來，把剝羊皮的手工費去掉，方雲暉領地上的綿羊售價不僅沒漲，這麽算還跌下來了，哪裏找這樣的便宜買賣去。
看著方雲暉躊躇滿誌地離去，西門男爵抓了抓自己腦袋對旁邊的仆人說：“我早就聽說這個三公子在京師時候是個奇怪的廢物，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先前誰都想象不到的。僅僅過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之後，鬆濤鎮和柏色鎮上忽然流行起一種非常好吃的東西來，名字叫做“羊肉串”！這種用細細竹簽穿成一串的東西，在火紅的炭火上精心烤製以後，用一種古怪的細細粉末做調料撒上去，味道當真是別具一格，馬上就在大街小巷裏迅速地熱銷。
“真的是好香的羊肉串！”在鬆濤鎮的大街上，一家寫著“正宗鬆濤羊肉串”的鋪麵之前，十幾個穿戴整齊的小二站成一排，右手都手執一把羊肉串，右手揮動著扇子煽火勁頭十足。那一排鐵皮打造的烤爐裏麵炭火正旺，羊肉吱吱直響，油滴在火上火苗老高，把正在排隊的人群饞得直咽唾沫。
“這羊肉串當真是鬆濤鎮一絕！怎麽以前就沒人能找到這麽好吃的做法呢？”
“當然了！好像這是咱們的男爵方雲暉公子研製的一種上等香料，才能烤出這麽好香的羊肉來。不信你自己也切塊羊肉回家去烤著吃，保管不會有如此好吃的味道。”
“這個我也聽說了，咱們三公子的神奇香料可是來自於海外的法術大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