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墨岩山
方雲暉聽了譚嘯風的話也笑了起來：“知我者譚嘯風也，好兄弟。我剛才覺得這個墨岩山頗有古怪。還有嘛，這麽一大筆賞金，如果說不動心那也是假的——錢經常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有意想不到的奇效。你在就這裏等我一會吧，小弟去去就來。”
尋醫館的負責人是嶺南行省的一名州府常備軍校尉，在聽明了方雲暉的來意之後，即使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地絲毫不相信這名十五歲少年是個聖手仙醫，可還是按照規矩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方雲暉。
大約半年之前，劉顯大人的表妹程小姐自京師南下遊玩，不知怎麽就聽到這座出名的墨岩山以後，不顧隨行人員的勸阻執意要進山一觀。結果在進山沒多長時間，就突然如中邪了一樣，周身上下像被炭火炙烤一樣地燥熱，神智也立馬不清醒起來。
等到回來墨岩鎮之後，當地鎮上居民都說，這種病症隻需遠離墨岩山稍微久一些，那麽病痛就會自行消除，也不必用什麽醫藥。可是一直等到已經回轉了嶺南行省的州府以後，服侍小姐一同進入墨岩山的親兵、仆從、丫鬟侍女的同樣症狀都已經或早或晚地痊愈了，就隻有這位可憐大小姐，好像是中了什麽火法術一般，終日燥熱難當又沉睡不醒。劉顯大人慌了手腳，直找上在京師延請極為高強水係法術師為她進行調理，可最重的結果也是吊住一口氣在，其餘就無能為力了。眼下，程大小姐被放在一個水係的法術陣當中靜養，以水法之力暫時壓製住體內火氣，可如此漸漸虛耗下去，那店老板所說不錯，這大小姐眼見已經時日無多了。
按照這位法術師的想法，一定要親自去一趟墨岩山，找到這種熱血病發病的根源，才有徹底根治如此怪病的可能。可先後派出去的幾撥人，全部都是剛剛走進墨岩山沒多少路，就毫無懸念地一起染上了熱血病，倉皇逃離了山外。連幾個重金禮聘來水係法術師，也都無計可施。
方雲暉從尋醫館出來的時候，肚子裏麵暗自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劉顯大人的嫡親表妹，確然是程氏家族族長程貴之的掌上明珠無疑。若非如此，法術師的身份是何等尊崇，斷然不會屈身為一個世俗中人做此等閑事，浪費法力為什麽小姐量身訂做一個法術陣來吊命。
“情況如何？可發現了什麽端倪嗎？”譚嘯風看見方雲暉遠遠地走來，迎上去問。
“我在考慮的問題隻有兩個。其一，為何僅有程家小姐一個人會染上這種無法醫治的熱血病，而其他隨行的人卻並無此等情況。其二，我們必須要找到一種妥善的方法進入墨岩山，而自己卻不會同樣染上熱血病。”方雲暉在向譚嘯風轉述了從尋醫館聽到的情況後不無擔憂地說。
“有我在你隻管放心好了，死神之穀裏如此厲害的水殺陣都沒能夠置我們於死地，更何況是區區的熱血病呢？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看看。”聖武者的話聲很輕，卻擲地有聲。
靠著那野店中老板指點的方向，方雲暉和譚嘯風在天黑之前就已經趕到了墨岩鎮東南五十裏外的墨岩山山邊。墨岩山，山如其名，遠遠地望過去，全山通體如墨，近山腳的幾裏方圓之內，全都是枯萎的植物，莖葉全黑。看來，這些植物原本就長在此處，因為山中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之後，致使連不少參天大木在內的植物全都枯死，而在這變故之前，這裏還應該是一片鬱鬱蔥蔥。
方雲暉用心地查探了那些已經枯死不少年的植物，得出了一個結論——隻因為地氣過熱！這些樹木全都是因缺水而死！這大片已經枯萎死亡的花草樹木，連它們先前紮根的土地之中，並無半分水分。比之連年大旱之地，甚至是沙丘萬裏之漠，仿佛土的幹燥程度都尚有不及。
“剛才那店老板沒說過這裏曾經連續幹旱過很多年，換句話來說，這地區的雨水應該是正常的。何況此地地處大周東南，毗鄰海邊不遠，雨水應當是充沛非常。這裏定然有什麽持有威力極大之物，可以無休止地散發出無窮炙熱，致使墨岩山範圍之內滴水全無。”方雲暉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太陽向西邊緩緩落下，暮色蒼茫之中，墨岩山仿佛一頭蹲踞在那裏的怪獸，不動聲色地匍匐在地，毫無怨言地忍耐著酷熱的煎熬。
兩人進山之後一路不停步前行，隻感覺越來越熱，腳下火烤的一般，這使方雲暉感覺到口幹舌燥，再行一陣，地麵上岩石也微微地見到了有些赤紅的顏色，譚嘯風聖武者之身，卻好像並無半點難過。
“山腳不遠了，約一裏地有餘的樣子。你來看，前方有一條看起來已經枯竭幹涸了許久的河床，這兩岸枯木極多，可以想象，在墨岩山沒發生那個重大變故之前，這裏存在著一條奔流的大河。可是我覺得非常奇怪，這地方一片荒涼破敗，那程家大小姐貴為豪門千金，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來做什麽？”方雲暉覺得這程家大小姐腦子好像的確有點問題。
“那裏！”譚嘯風用手指著北方，“方雲暉你看！”
方雲暉皺起眉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北看去，他的目力遠遠不如聖武者了，可是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裏直到北方數十裏之外，所有的花木全部枯萎。灰黑色的植物好像路標一樣，自北麵蜿蜒來，向南直接去，現在已經直抵到墨岩山南麵六七裏左右的位置這，看起來像是什麽東西在地表或者地下移動而形成的景象！更讓人感到驚奇的是，地麵上的泛出赤紅色的石頭，也就隻在這周圍才有，但北麵枯萎花木的地麵上，卻沒有這種情況！馬上兩個人都意識到了同一個問題，那石頭極有可能是已經紅過了，現在卻又恢複了原狀，這裏有活動的東西！
這個發現讓兩人麵麵相覷，呆立上了好長一陣子，造成這種景象的原因可能是一種活物在運動——這東西帶著極為龐大到不敢想象的熱量，從北往南在緩緩地移動。它所到之處，由於地氣如火如爐，以至於附近都是寸草不生！
“那個店老板好像說過，這裏在數年之前驟然出現了酷熱難當的場景。而那些墨岩鎮上的原住民，本來就是住在在墨岩山北麵的，”聖武者長距離飛快轉了一圈勘察清楚後得出了結論，“換句話說，在這數年之間，不知名的燥熱之力，行進了超過六十裏以上的行程，速度雖慢，但所經之地，任何生靈都無法與抗！”
“這東西在從北向南地行進！無論是地質起了什麽異常，還是真有什麽怪異的活物這裏搞鬼，都是有極為明顯的移動方向性，目標是南”方雲暉和譚嘯風兩人對望了一眼，雙方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驚訝——那兩種法力水！從這裏如果持續向南超過一百多裏的距離，正是死神之穀裏麵那法力水瀑布！很顯然，這股不知名的燥熱的選擇的方向精準無比，其目標毫無疑問應該是死神之穀裏的法力水！
思慮及此，方雲暉從自己儲物戒指裏非常小心地拿出了一個皮袋子，那裏麵裝的是有放大功用的法力水。譚嘯風伸手接過皮囊，以他現在的實力，完全能夠抵受住少量法力水的感染了。
一滴放力水落在了兩人麵前的地麵上。
“噗！”地麵上赤紅色的石頭好像巨蟒被人在腦袋上狠狠砍了一刀，紅色急速消退，呈現出正常顏色的一大塊土地來。那紅色消退的場景，假如——這片土地是有靈性的活物的話——明顯就帶有對法力水的懼怕！
“典型的克製！”方雲暉得出了這樣的推斷，“不管是什麽起因造成燥熱力量靠近死神之穀裏的瀑布，有一點是非常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法力水對這股強大力量有絕對的克製作用。也許，這就可以解釋這股力量為什麽會瀑布為目標，緩慢向死神之穀行進的緣由！”
這個驚人的推斷，讓方雲暉的心馬上就活了起來，他努力地在想一個完美的辦法，能使自己借助法力水消除這種難耐的酷熱，進入到連水係法術師都無法靠近的山內。甚至他也考慮過，這種法力水能不能直接醫治程家小姐的熱血病，但這並沒有什麽把握，絕對不能夠貿然拿這個可憐的病人做實驗。
“不然我再回去一次死神之穀，盡可能多地搞一些法力水來？憑借我現在的行進速度，往返不到三百裏的路程，月上中天之前我肯定能夠及時趕回來。”譚嘯風提議說。
方雲暉搖頭做出了否定：“照我看來，事情應該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我們手中法力水對這股力量的克製力過強，應該這就是此力量隻能用極慢速度向死神之穀靠攏的主要原因。假如操之過急，可能會引發驚人的意外。我們現在來這裏最根本的目的是探求原因，找到答案之前先不要破壞這裏的平衡。”
“聽你的口氣你已經想到辦法了？”譚嘯風覺得非常奇怪，自己現在的實力，大搖大擺地走進墨岩山，應該也不算是太難的事情，可方雲暉就絕對沒這種水準，他為什麽顯得比自己還胸有成竹？
“我當然有辦法！”方雲暉的笑容當中夾雜著一絲狡獪，“你不明白，治理幹旱最有效的辦法，可不是靠水就可以，植物才是最有效的辦法！”方雲暉慢吞吞地從儲物戒指裏拿出另一個口袋，正是慕容楠贈給他的那袋怒弩樹的種子。一顆種子落在地下，就像當日慕容楠在黑森林中演示的那樣，樹苗在飛快地生長，灰黑色的樹幹，寬闊的墨綠色的葉子。可是在炎熱的土地作用下，它也立時呈現出了枯萎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