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假的聖者
方雲暉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他粗略地跟譚嘯風講述了一遍自己的法力水平狀況，除了自己在機緣巧合之下積攢了一定量的雷元素之外，對其他法術元素的感知和應用就是個先天的棄兒。神武者聽完了方雲暉帶著有些悲涼的口氣說完，二話沒說就伸出了自己的大手，一把就將方雲暉給提了起來。方雲暉出其不意，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馬上就感覺身上像是被緊緊地套上了鐵箍相仿，絲毫晃動不得。
譚嘯風把方雲暉丟在背上背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迅速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小家夥，你告訴我，你是京師什麽地方的人，既然你沒有感知任何法術元素的能力，又是如何能在沒有任何烏雲和雷電的情況下使用雷係法術的？”
方雲暉被這才明白了他的意圖，被這個自己都受了重傷的人背著走，從心往外地有幾分慚愧，畢竟譚嘯風的傷自己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叫方雲暉，忠武侯爺就是我父帥。”方雲暉自打昨天夜裏聽了譚嘯風和那白袍者的對答之後，對這個頑強的神武者極為心折，他的勇氣、正直已經讓他從內心往外地感到欽佩。更況且對於聖殿，他根本就很討厭那些欺身騙鬼的迷信。所有的因素疊加起來，他馬上就做出了決定——對譚嘯風說出真話，因此就沒再提起自己跟穆強團長用的那個假名字，並且這個名字讓他自己都感覺很難堪。
“方雲暉？”方雲暉強烈地感覺到神武者那寬闊的後背晃動了一下，“你就是忠武侯爺方坤的第三子方雲暉？被預見成聖者轉世的那個小家夥？”
“嗬嗬，這種事情就不用提了，我可是吃夠了這句話的苦頭，還有，昨天在碧水寒潭邊上，我聽到你和那個白袍者說什麽聖者轉世相關什麽的，與我這‘偽聖嬰’有什麽關聯不成？”
譚嘯風站住，回身將方雲暉從自己的背上放了下來，以一種非常驚詫的眼神看著他，並且打自己的那個口袋中——那口袋本來是被揣在懷中的，此刻因為譚嘯風的護甲已經破爛不堪，神武者就隨手地把他用口袋上的繩子往腰中一係——從中取出了一枚戒指。
“這戒指有什麽奇怪？我手上也戴著一枚呢，看款式跟你手裏這個倒是頗為相像。”方雲暉在凱特的幫忙下早已見過了譚嘯風口袋之中的這枚戒指，隻是當時非常忙亂，根本沒有時間看得仔細。此時細細用心凝視著譚嘯風的手心，意識到這枚戒指的樣式和在法術學校藏經閣裏麵得到的那枚驚人地相像。隻是自己的這枚戒指戒托上鑲的寶石無色，有點像是大個的鑽石水晶，而譚嘯風手心裏的這一枚，烏光閃耀，是一枚黑寶石，並且兩顆寶石的外型也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我在京師聖殿中的隱藏密道之中取來的。其中蘊藏著一個一千年前留下來的秘密，也正是因為其中的秘密，使得了我對聖殿的所作所為重新審視，於是才決然地反出聖殿，逃到這裏來！”說到叛教逃命，譚嘯風雙目中一直閃耀著的精光消逝了下去，並且方雲暉能夠感到，他的目光中升起了一股悲涼痛恨的情緒。
“我自幼父母雙亡，孤苦伶仃。是聖殿從小把我養大，我對大周女神的忠誠和信奉，我估計這種程度不會低於世間的任何一個教徒。從不滿十歲開始，我被挑選進了聖殿在州府的殿堂，我經曆過各種艱苦的磨難、訓練和考驗，我知道有朝一日，我會榮幸地晉升成一名聖殿的神武者，為護法伏魔，使神光澤被華州大陸而戰，為世間有陽光照耀到的所有人都信奉大周女神而戰。”
方雲暉非常平靜地聽著譚嘯風的訴說，他非常清楚地了解，宗教信仰近乎到迷信的力量極度厲害，是足足夠為這種信仰做出任何程度的犧牲，從財物直到個人的性命。就憑著譚嘯風強大到已經企及了武道者境界的實力，還依次格斃了聖殿的上官雲鶴、劉雙清這兩個絕頂高手以及那個看起來也是相同檔次的的白袍者，這樣的強者破門出教，其中一定有著不為人所知的重大秘密。
“我從小就是神武者預選年輕隊員當中的一個不起眼角色，即便我練功一直特別賣力，卻從來沒有過勇猛精進的情況，直到大概四年多之前。就在那時間的某個晚上，我好像自己的體內有一種一直沉寂著的潛力忽然迸發了出來，在武技和武鬥氣方麵都有讓人難以置信的突飛猛進，我從一個在神武者裏的普通三級武者，跳躍式地晉級到了九級。而就像你已經看到的那樣，我所擁有的武鬥氣在這沼澤叢林裏經過了一連串的惡鬥之後，又有了顯著的提高，它甚至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淡金色。你可能不太懂，這意味著，我已經隻差一步就可以達到傳說中的武道者層次，我一度以為自己就要越過這道門檻了，可是這幾天下來，我感覺到這中間的距離就像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我有種錯覺，這難度可能比從一級到九級還要難上許多倍！”
“四年多！就從三升到了九級！武道者的瓶頸！”方雲暉的瞳孔因為受到了強烈的驚恐而極快速地在縮小。即使他根本就不認為三四級的武者厲害到什麽程度，卻也能知道，這隻是由於自己家裏在帝國位高權重，因此才會有很多的中檔次武者在父親的麾下效命。就算一個不太高的五級武者吧，歐墨泉叔叔在多年前假如不夠在自己的家族侍衛之中出類拔萃，父親絕對不可能派他去踐行保護自己去猛虎山這種艱巨任務的。這個歐墨泉叔叔，從自己尚在繈褓到長成少年的這十五年之內，也隻不過是從五級勉強地升到了六級，而他也極為地驕傲！他依舊是父親親兵隊的副隊長，換句話說，在父親這種出身於行伍又高官封侯的親兵隊伍當中，歐墨泉叔叔的水準已經是第二了！
傳說中九級以上的武道者，那基本上直存在於習武者的傳頌中，在華州大陸上，已經至少有超過三百年沒有聽說誰從由武入道成為這種武道者了。大家所說的神武者，不過是對聖殿武者的稱謂罷了。至於修習法術的這一係，法術學校當中雖然也頗有幾個法導師——理論上來說法導師是應該具備與武道者相當的法道者實力——可是根據方雲暉所了解的情況，這幾名幾乎可以說是老而成精的家夥，被尊稱法導師的理由不過是法術理論上有過人之處，卻並非真正具有法道者的水準！這有點像自己知道的什麽什麽武林幫派的長老，資格夠老，閱曆夠深，可水平嘛，就並非一流了。
譚嘯風現在是站在了武道者的門檻上！按照這個理論，遍尋整個華州大陸，隻怕真正有資格與眼前這個譚嘯風旗鼓相當的人寥寥無幾，甚至有可能都沒有。可是，這裏麵發生什麽讓人驚心動魄的事情，竟然使得這樣一個忠誠於聖殿的頂級高手破門出教、對自己從小都非常虔誠信奉的信條都離棄了呢？
“從我的水準晉級到九級的那一刻起，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奇跡會降臨到的我的身上。直到有一次，教宗慧光看到我的武鬥氣之後。他從頭到尾地細看了我和上官雲鶴的比武，流露出非常高興的神色。上官雲鶴早已在至少八年之前就晉級成公認的九級實力了，他從來都執掌著聖殿武者團，也是所有神武者當中的第一高手。可是在那次與我在教宗麵前比試過之後，我從他的眼睛當中看出了一股深深的情緒。就是眼紅的妒恨！即便彼此同屬九級，但九級之內也是有高下分別的，現在我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我的武鬥氣水準應該已經是高於上官雲鶴的了。”
“最初我想得非常簡單，慧光教宗親自來過目我的武技水準，不過是為掌管聖殿神武團和自己的親衛隊隊長挑選後備人選罷了。可是直到許久之後我才明白，他是來物色一個‘偽聖者策略’適合者的，這個策略，跟你有著莫大的關聯。”
譚嘯風說到這裏，看到方雲暉臉上沉靜如水，微微感到了詫異。方雲暉看到他的表情，笑了一下說：“我基本能夠猜到你要說什麽。我降生的時候就被聖殿的預言者說成是聖者重生，後來猛虎山上一直獨自幽閉的神法師瑤光非常肯定地告訴世人這個判斷是錯誤的。估計是聖殿為了遮掩沒有聖者重生這個事實，要不遺餘力地塑造出一個假的聖者來而已。換了是我也會想到，由於實力有著讓所有人側目的勇猛精進，你譚嘯風當然就是這個假聖者的不二人選。”
譚嘯風重重地點了點頭，示意對方雲暉猜測的肯定，他的話語逐漸地沉重了起來，仿佛是觸動到心中最不想提起、還不得不去麵對的東西：“你說的沒有錯。按照教宗慧光的意圖，聖殿會對外宣稱我是聖者附體，在大型的聖殿典禮或者什麽儀式上，我要裝扮成大周神的代言人，向世人昭示旨意。”
方雲暉聽到這裏，鼻孔裏麵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這個慧光教宗當真是想裝神弄鬼了，聖殿不是一直都通達大周女神的旨意嗎？哪裏可能又冒出‘聖者’來向世人傳達大周女神的意思呢？這也就罷了，聖者也不是怎麽好當的吧，我從一降生的那刻起就被預言成我聖者臨世，可就在去猛虎山的途中，還遇見了到現在都查不出主謀的行刺。在這十五年的時間裏，父親一直都在追查到底是什麽人想對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下手，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人都認為我不過是個廢柴笑話之後，這種危險也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