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煩悶和腫塊 (2)
汪海嘴角露出一縷會心的笑意,特別是後麵的省略號讓他浮想聯翩,有一股熱浪在心頭湧動,煩躁也如日出霧散。麗麗就是會整些小情調,讓人覺得乖巧、可心,他忙摁出回複,想了想,發出了一則短信:我可以向你問路嗎?
不到兩秒鍾,麗麗回了短信:到哪裏?
汪海回複:到你心裏。
麗麗又回了一條短信:壞壞蛋。好好想你喲!
汪海端詳著那一行字,眼前仿佛浮現出麗麗嬌嗔嫵媚的模樣兒,忍不住咧開嘴笑了。他心裏暗自感慨,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確實大大縮短了人和人交往的時空距離。農耕時代,即便是皇帝老兒的加急聖旨,也要跑死幾匹快馬才能傳到千裏之外。如果遇上狼煙四起,人和人之間的信息傳遞更難上加難了,難怪詩聖杜甫感歎"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呢!可在信息時代,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彼此的悄悄話就盡可叫對方知曉了,而且具有極強的隱密性。不過,高速發展的科學技術是一把雙刃劍,它在大大提高了人們生活質量的同時,也確實對傳統的社會道德框架構成了極大的衝擊。
他看過一個材料,作為現代科技與藝術完美結合的產物,汽車在一九三二年進入美國私人生活以後,美國當年的私生子驟增百分之三十二以上;到了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隨著汽車真正成為一種時髦並且實用的大眾消費品,美國也同時迎來了一場全民"性解放"運動,避孕套的銷售量急速增長。去年汪海到美國考察,聽紐約的一位市政府官員介紹,為了固守自己的精神堡壘,與紐約咫尺相隔有個蘭開斯特縣,居住在木屋裏的阿米希人不用電燈,不用電話,紡織耕作,自給自足,拒絕一切現代文明。當時,汪海還有些不解,現在他已有所領悟,如果不是手機短信,他和麗麗的溝通和聯絡能如此及時、隱密和纏綿嗎?理解歸理解,他覺得阿米希人純真得簡直有些可笑,人活世間幾十年,為了恪守那些近乎迂腐的所謂原則,自己給自己找罪受豈不是有病?特別是認識了金戈,感受到了金戈的生活方式以後,他更是覺得那種堅守不過是迂腐的代名詞。問題是,怎樣能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而又不破壞自己的生存環境!汪海想著,便按照麗麗教給的方法,摁出刪除字樣,刪去了麗麗發在手機上的短信
股票連連獲利,辛怡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她忽然想起前幾天洗澡時,偶然摸到****上有一硬塊,現在精神一放鬆,似乎手一觸摸有些痛,於是到北京中醫院掛了一個專家號。
排了半天隊,一推門是個男大夫。辛怡忙來到分號台說,是不是給我換個女大夫?分號台的女護士說,換什麽換?男大夫看得挺好的!辛怡陪著笑臉說,我不大習慣。女護士沒好氣地說,那你就重新排隊!辛怡忙點頭如雞啄米,女護士白了辛怡一眼,一邊低頭換號一邊嘟囔:都這歲數了,還弄得跟個處女似的。
辛怡今天的心情不錯,沒有跟她理會,等重新排了半天隊走進診室,剛剛才有的一點好心情全都蕩然無存了。
女大夫聽辛怡陳述完病情,摸了摸她的****,樣子顯得很生氣:"你怎麽現在才來?太不知道愛惜自己了!"
辛怡心裏忽悠了一下,問:"問題很嚴重嗎?"
女大夫低頭開著處方說,你先去做個B超吧。她又抬起手腕看看表,說我晚點回家,看完你的結果再走,你抓緊點時間啊!又在處方上寫了"特急"兩個字。
辛怡看了看處方上的醫生簽名,知道她姓朱。
來到B超室,前邊有幾個孕婦在排隊,不知要查什麽項目要憋足了尿,一個個難受得齜牙咧嘴,辛怡的單子雖然批了"特急",也隻能排在這幾個孕婦後邊。等輪到她,護士開始清理東西,對辛怡說,下午再照吧,下班了。辛怡正著急,朱大夫不放心趕來了,幫著說情辛怡才進了B超室。
結果出來了,朱大夫皺著眉看了半天沒說話。辛怡心中更加著急,問:"是不是問題很嚴重?"
朱大夫回答:"還不能這樣說,再進一步分析一下吧。"說著又開了一張處方,"你下午去拍張片子。"
片子拍了,要七天以後才能看結果。辛怡心裏空落落的,她想給許非同打個電話,又怕他著急。就想,醫生的話總是危言聳聽,還是等檢查結果出來以後再說吧。
從診室出來,辛怡去劃價取藥,大廳裏人很多,劃價、交方、取藥,各排成了一條條長龍。又趕上劃價的計算機技術不熟,半天算不出一張處方,長龍蠕動的速度便很慢,像已老邁。辛怡排在隊尾緩緩地往前蹭,心中不免著急。她覺得這醫院的大廳簡直就是自由市場,雜亂而喧鬧,即便沒病的人,排上這兩三次隊怕也會折騰出病來。
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劃完價滿頭大汗地擠出人群,她手裏舉著處方和錢包焦急地問住院在哪裏交費。辛怡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的臉色微黑,額頭上的一綹短發膠著汗珠子貼在左邊眉尖上,兩道眉毛雖未曾修剪過,卻也濃密並勻稱,眼窩有些凹陷,一雙秀目黑且明亮,一看便是個當家主事的農村婦女。她或許是頭一次到大都市來,目光雖沉穩,卻也透出了幾分茫然與無奈。一位老年患者用手指了一個方向,中年婦女謝了一聲急急地去了。
劃完價、取完藥,辛怡向外走時見住院部的門口圍了一群人,裏麵隱約傳來哭聲。擠進去一看,原來是剛才那個外地婦女,哭得似已氣絕,正抽抽嗒嗒倒氣。一問才知道她的錢包被小偷偷了,男人患了重症正等著交錢住院,圍觀者唏噓歎息,但援手者甚少,即便有人慷慨解囊,也不過是十元二十元,杯水難解車薪。
辛怡有些自責,剛才見這婦女隨手把錢包塞進衣兜,本打算提醒她注意防盜,還未及開口,女人已匆匆走了。想追上去又怕人家嫌她多事兒絮叨,如果當時提醒兩句,也許她就不會被人偷了。這麽一想,好像女人丟了錢包責任全在於自己,便心懷了幾分歉疚。同時,辛怡也最看不得別人落淚,毫不猶豫地掏出錢包抽出五百元遞給那女人。女人接了錢,千恩萬謝,辛怡聽女人說光押金就要一萬多,想了想,便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給了她。辛怡今天剛發了工資,若是平常,錢包裏也就百八十元,夠買菜的就行了。她便想,該著與這女人有緣,要是以往,想幫忙也幫不了。
女人仍在落淚。這回卻是感激的淚。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要給辛怡磕頭。辛怡忙把她扶起,說大嫂你不必這樣,趕快去交錢治病要緊。女人執意要辛怡留下姓名、地址,說回了內蒙古一定寄還。辛怡本不打算讓還,經不住那女人懇求,就將聯絡方式寫了,說有事還可以再找我,錢還不還無所謂。
連回家的車錢都沒有了。辛怡出了醫院正站在車站躊躇,忽然一輛寶馬停在路旁,車窗搖下,金戈探出頭來問,大嫂,你到哪去?辛怡一看正是前些時候見過的那個年輕人,覺得真是巧,就說我去三元橋。金戈說我正好路過,搭你一段兒吧,八成你連回家的車錢都沒了吧?辛怡忙說,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吧!金戈開玩笑說,正好順路,難道還怕我收您車費不成?辛怡便不好意思再推辭,就拉開前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金戈說,大嫂您好心腸啊!辛怡有些懵懂,一問才知道他是因脫發到醫院看皮科,正好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幕。就說,誰還沒個難處?能幫人處且幫人吧!金戈說,你的錢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那女人八成是個騙子,就騙你們這些軟心腸的婦女。記住我一句話: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兩人一路說著,很快就到了三元橋,辛怡下車時說,謝謝您了,還不知道您貴姓呢?金戈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辛怡,開玩笑說相識就是緣分,以後你有事可以找我,當然,最好別因為攤上了官司
辛怡一看名片,原來是個律師,他的律師樓就在自己的公司附近,怪不得那天為了聽嚴偉成的股評報告會,一出公司門就碰上他了呢!
辛怡對金戈印象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