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南蠻之變

時光荏苒,轉眼已至盛夏七月中旬。

古劍洞天中的二小層小樓中,已有三間屋子有人使用,原南宮瑤那間自然還是蕭靖宇占著,但此間左右的兩間屋子,則分別為於素馨和李秀水所用。

沒錯,這第二個晉升入先天之境的人並非依姐妹長幼次序出現,而是越過了二姐白晴晴,為三姐李秀水先行一步。

這並不奇怪,白晴晴修煉雖早李秀水一年,但破除純陰處子之身對修行確實有損害,而仍是處子的李秀水則憑著紮實的基礎和一股子習武的癡勁兒後發先至,在姐妹中第二個晉入先天。

到了午時,蕭靖宇自然從定中蘇醒,又喚醒其他二女,然後帶著她們一起從秘道回了派中。

此時,為了掩藏洞天之秘,於素馨幾人商量後請蕭靖宇搬了家,從以前花木繁盛的後園搬到了更深處為蒼鬆翠柏所圍的祖師堂周圍,她們在祖師堂東麵清理維修出一個舊院,這舊院子麵積不小,正房加廂房共七間,蕭靖宇和五姐妹各有一間,但隻有蕭靖宇和照顧他起居的白晴晴常住此處。

一起回到屋中,於素馨和李秀水有事要處理,便一起先回了前麵,等一會兒再回來用飯。白晴晴仍在自己屋中苦修不輟,蕭靖宇在窗邊望了一眼,微笑離開也不打攪。

他擬回房中趁著有時間再祭煉劍器,沒想剛剛盤腿坐下,剛剛離去的李秀水突然又轉回來了,眉眼間有著笑意。

蕭靖宇便望著她笑。

“夫君,那一直沒離開平縣的孫先生又上山了,大姐正在請他喝茶。”李秀水說話時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嬌俏模樣,她見夫君嘴角含笑且好奇地看著自己,便又笑道,“那人剛看見我和姐姐時驚得臉色都變了,走路都差點被門檻絆倒,樣子很有些狼狽,我看著忍不住笑,便主動要求過來報信了,嗬嗬。對了,他人還在迎客堂呢,說有要事一定要當麵告知夫君你。”

蕭靖宇馬上明白孫敬飛為何會在夫人們麵前丟個小醜,肯定是發現他兩位夫人隻兩三個月不見便驟然成了先天高手,被這種巨大地變化狠狠地嚇了一跳。

想像著孫敬飛驚詫無比的模樣,他也笑了,隨意道:“那就去見見吧,他敢硬著頭皮過來,想必有些大事要通傳。”

也不用禦劍術,蕭靖宇負手而行,卻絲毫不慢,沒花多長時間便從派中深處來到最前方的迎客堂門口。

“見過蕭掌門。”孫敬飛態度異常恭敬,拱手為禮,腰傾得很深。

蕭靖宇笑著點點頭,隨即走到堂中主位上坐下,於素馨陪在旁邊。

略微恭維兩句,特別是表達了對於素馨和李秀水成就的驚歎感慨後,孫敬飛終將今日的來意講了清楚。

原來,大燕國這一兩年正是多事之秋,北有不寧,南有不靖,國中也是天災頻發,民怨載道。

孫敬飛這次來就是為了南事。

大燕南方百族雜存諸國林立,不到一省麵積的土地上,地方豪強有一片山林就自稱洞主,有一縣之地就敢稱王,秩序混亂,禮法不存,且此地之民不受教化,習性野蠻凶悍原始,故被大燕人稱為南蠻人。

但因南方地理迥異於中原,氣候濕熱使疫病橫行,又盡是不通路的險峰深川,所以對這片不尊皇權的窮山惡水之蠻民,大燕也極少發兵剿除,隻要不犯邊便睜一眼閉一眼由他們去了。

然而如今情況有變,二百多年前經此處遁入更南邊魔教叛軍這一兩年有死灰複燃之勢,其教眾在南蠻之地活動頻繁,正在串聯鼓動南蠻各勢力合力攻打大燕。

朝庭對此當然不能視而不見,因為有了魔教暗助的南蠻子,其凶悍戰力已經威脅到大燕對南方地區的統治,所以剿滅反賊刻不容緩。

然而南方地理對中原軍隊的限止太大,大軍難以進入發揮作用,而小股軍隊進去又隻能被熟悉地理的當地叛逆吃掉,朝庭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派中原高手入南蠻之地,通過刺殺手段剪除有反叛之心勢力的首領和那些煽風點火的魔教作孽,震懾其他有異心的蠻族首領。

中原諸派已經奉令成行,玉女劍派地處北境,與南邊相距遙遠,本不在朝庭考慮之內,但因為蕭靖宇的強大實力朝庭非常看重,所以想以重金請他出手,孫敬飛此次來,就是探蕭靖宇的想法來了。

“魔教餘孽嗎?”蕭靖宇對給朝庭當打手當然沒有興趣,但他對魔教之事卻興趣昂然。

“正是。”孫敬飛看蕭靖宇動色,立即順勢補充道,“二百多年前魔教勢大,其領導的叛軍幾乎掃平天下建立萬世不移之基。但魔教殘暴禍亂天下不得民心,故大燕太祖與三大門派聯手進兵,終將魔教擋在中原之外,並最終驅趕到極南之地任其自滅。沒想到,二百多年的休養生息,他們最終還是在那片窮山惡水延續了下來,並且又重新恢複了實力。現在,他又開始向大燕,向諸正道挑釁。”

“你們可探知這魔教高手都是什麽層次,數量有多少?”蕭靖宇又問,他隻對魔教可能擁有的修仙者有興趣,至於這大地上是誰家的天下,他並不關心。

“這……中原諸派的好手也是剛剛過去。”孫敬飛苦笑說,“所以知道的情況也極少。據孫某所知,目前碰到的魔教最強者也就是先天中期的大高手,至於再厲害的,肯定有,但不知藏在哪裏。”

蕭靖宇眼睛微眯,思忖道:“才先天中期嗎?那我去可沒什麽意思。”

思考片刻,蕭靖宇有了主意,便笑說:“這樣吧,中原諸派離南方更近,高手也多,既已大舉出動想必能夠穩定南方局勢。而我玉女劍派地處北部邊境,與南方相隔萬餘裏,大舉出動的話,說不定我派未到南方就已定了,那可是鬧了天大的笑話。蕭某有個主意,本派人少力小,就不全部參與這事,若是那邊有什麽難以製伏的大高手,蕭某卻是很興趣與他們會上一會,孫先生看如何?”

孫敬飛在聽這番話時,是先悲後喜再悲,心情幾度起伏。

先悲是指玉女劍派實際上拒絕了朝庭的調令,他的第一個任務獲得了最失敗的成果。

後喜是蕭靖宇似乎有意參與此事,以其人功力之強,必是己方一大助力。

再悲則是他聽完話才發現,蕭靖宇原來是要碰見大家都製不住的高手才肯出手,這種自傲既讓他十分不舒服,又讓他極度無力。

想他孫敬飛也是先天之境,江湖前一百的超級大高手,背後又有浩然書院這等曆經千年的龐然大物,傲性早已長在他骨子裏,然而一趟北方之行碰見蕭靖宇這樣不能以常理論的怪物卻將他的驕傲砸得支離破碎,把他從枝頭鳳凰變成落架雞,這種落差,還是自己都承認的落差,怎能不讓他心頭憤悶口含苦澀。

如今又聽到這種傲氣衝天的話,僅僅是不舒服已經算他心境上佳了。

而之後的無力感才是讓他真正難過的事。

孫敬飛有心打掉蕭靖宇的豪氣,但他卻不可能眼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真實事件當成虛幻,不論他如何想,蕭靖宇的實力就擺在那裏,那確實是天下絕頂的修為,根本無法否認,所以人家說得傲氣,卻是真有傲氣的資本,他想反駁都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人的爭鬥之心何其強烈,要讓孫敬飛一個江湖絕頂高手自認技不如人,而且還是雲泥之別,那種挫折感,當真堵得他頭暈眼花,心裏難過委屈比海還深。

這一番複雜情緒在心頭縈繞,但孫敬飛畢竟身負差事,他還是第一時間做下了決定。

“這樣也好。隻是不知蕭掌門準備何時啟程?蕭掌門勿怪,我是孫某催促,實在是南邊情勢緊張,若有您這樣的絕頂高手坐鎮,對我方的氣勢力量都大有補益。”孫敬飛誠懇道。

蕭靖宇皺眉,他自然不想現在就走,他在古劍洞天中修煉一天頂別人十天,哪裏舍得放棄這個去跟別人拚命。再說家中根基才立,並不深厚,夫人們突破在即,都要他看護以免不測,洞天也是由他看護才最為穩當,還有更北邊的不老實的將門,若是知道他不在也可能有異動……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他通盤考慮。

蕭靖宇最終說道:“我家夫人即將突破,這段時間我必須為她們護法以免不測,所以不可能常駐南邊。這樣吧,魔教那方如果有先天大成以上的高手出現,我就去會會他。不過消息傳遞是你們的事,我隻管出手。”

孫敬飛聞言非常詫異:“蕭掌門,那裏距此可是相距一萬二千餘裏?”言下之意明白,等那邊消息傳來這邊再出發,趕到地頭,那魔教先天大成的高手都不知殺了多少同道了,黃花菜都涼透了,那還請你何用?

蕭靖宇微微一笑,手一抬,手心上浮現一團尺長的烏光。

“孫先生不必擔心。這段時間蕭某功力小有進步,全力趕路的話,三天左右就能趕到南蠻之地。”蕭靖宇語氣平淡,但言中之意對孫敬飛來說卻仿如天雷,炸得他暈頭轉向,思維一片空白,蕭靖宇看在眼中,繼續道:“至於傳遞消息……你們總不可能隻用快馬吧,至少也應該是飛禽傳信。那麽一來一去也就是一周左右,你我雙方應該都能接受。”

孫敬飛恍恍惚惚地聽完,趕及回到縣衙才略微清醒,然而他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下山的,回想起那人那番話,隻覺得心頭冰涼,滿滿是對那人的敬畏。

數日後,朝庭接到消息,集體沉默。

又一日,浩然書院召集諸太上長老密議的銅鍾忽然響起,此鍾已曆二十餘年未曾響過,書院全體震驚莫名。

如此旬日之後,蕭靖宇之名傳遍江湖各大勢力頭腦的耳中,天下亂象漸起,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注在北地玉梅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