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虛空留音

看著夫人們呆呆的模樣，蕭靖宇好笑之餘，示意白晴晴去喚醒她們。

連一層天修仙界中都已經隻有劍罡的傳說，而無一人有幸親眼見過劍罡之術，古劍修之道可見沒落日久，更何況修煉之道衰落不知多少歲月的元界。

對夫人們來說，若不是看他親自使出劍罡又得了他的說明，而是在別人身上見到，恐怕以為那是妖法邪術也不一定。

見識局限想像，這是必然的。

除白晴晴外，大姐於素馨是見過最多大場麵的人了，所以也最快從剛才那神奇一幕中清醒過來，她急匆匆走到蕭靖宇身邊，拿起他一隻手，在那食中指上摸來摸去好幾遍，卻沒發現任何異常，於是神情古怪地仰首朝夫君問道：“那劍……劍罡哪裏去了？”

蕭靖宇嗬嗬一笑，稍一運功，白虹又自劍指端冒出，光華灼灼，但這次卻並不耀眼。

於素馨直接就摸了上去，看得蕭靖宇眉頭直跳，但仍未收回手指，劍罡變化由心，是散是聚，是柔是堅，是銳是是鈍，都在他控製之中，到不虞傷了夫人。

“好軟，就像棉花。”於素馨眉頭皺得更深了，蕭靖宇讓湊上來的其他四女一一摸過，又道，“這回再細細體驗。”

指端光芒漸漸明亮，夫人們頓時感到，一股難以抵擋的鋒銳森寒之氣，正從那寸許長的吞吐白芒中蕩漾出來，自己手上的皮膚都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生疼，眼睛也無法再直直注視那裏，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們心頭生出極大的危機感，不由自主地就向外躲開。

“好厲害的武功！”夫人們仔細體驗那種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可怕感覺，漸漸花容失色，紛紛驚呼。

蕭靖宇將劍罡收了，又取來白晴晴長劍，輕彈兩指，笑道：“剛才我用劍罡與晴晴的百煉精鋼劍對敵，其實功力並未運足，否則斷此劍如同切豆腐。劍罡之威，已不是凡間之物可擋，除非是古之大匠製作的刀劍，又或者天地所生的靈材，否則隻有同為修仙界的法器才能抵擋得住。可惜元界雖然廣大，但有沒有仙家道統傳承留存下來，還真是未可知事。”

蕭靖宇正在感歎，鍾瑤卻似乎想起什麽，接道：“修仙之事有沒有妾身不知。但妾身知道，中原天柱山上天心宗內有一鎮派神器，名為寰宇神劍。十五年前天心宗掌門落月真人持此劍率正道群雄誅殺大魔頭寧無極，在東海金燕山頂大戰三日夜後成功誅魔。之後觀戰的諸正道長老曾說，大戰時銀色劍氣縱橫鋪天蓋地，甚至神劍脫手後疾射如電飛舞不墜，練就十成紫胎魔功幾成金剛不壞之身的大魔頭，連擋三千餘招後支撐不住，被劍氣粉碎，連灰都沒留下來。後來有精通地理的人去考證，說那金燕山頂憑空低了十餘丈。”

“果有此事？”蕭靖宇從未聽過這事，表情動容，向夫人們求證，諸女點頭證實都聽過這個說法。

蕭靖宇登時臉色一肅：“這樣一來，這世間還真可能有修仙道統存留下來。就算把傳言描述的效果打個對折，那柄劍都很有可能是一柄真正的飛劍。至於那個真人，對了，那落月真人現在還活著？”

鍾瑤搖搖頭：“妾身不知。落月真人那一戰後就回山不出，是生是死誰也不清楚，但至今無人敢對天心宗不敬。天心宗真正確立江湖三巨頭之首的位置，也正是那一戰後的事。”

蕭靖宇負手望天，靜靜思索，姐妹們無人打擾。

過了一會兒，蕭靖宇忽然認真囑咐道：“既然如此，那我煉就劍罡的事暫不要告訴別人，免生意外。”

於素馨有些擔憂地問：“可是你在迎客堂中，已經亮了劍氣功夫，趙許已離開多時，這消息肯定掩不住了。”

蕭靖宇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說：“劍氣跟劍罡是兩回事。劍氣功夫可稱凡間絕頂，而劍罡功夫就是由劍入道的仙家法門，雖然兩者之間隻差一階，但意義高下有若雲泥。讓他人知道我會劍氣，頂多一驚，這不打緊。要是讓那些徒子徒孫成千上萬的名門大派知道我會劍罡，保不齊就有人窺視，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特別是萬一有瑤兒說的那個落月真人持寰宇神劍出手來找麻煩，他又真有傳聞中那樣厲害，我還真不一定能打過他。”

蕭靖宇這番自謙的話反逗得夫人們齊齊一笑，花枝亂顫，他奇道：“我哪裏說錯了？”

於素馨就有意寒磣他，假裝不屑道：“夫君太能吹牛了。那落月真人可是十五年來天下公認第一高手。就憑夫君……嗬嗬……”

蕭靖宇這才明白夫人們大笑他什麽，頓時心裏不服。他本就有心在夫人們麵前顯顯自己的厲害，現在更是決定把更強的手段也露一手出來，於是他手一招，白晴晴手裏的劍又落在他手中。

他退開三步，劍決一引，白虹罩體，呼得一陣風頭中，白虹已嗖得離地直升百丈空中，然後劍光一甩，向玉梅峰頂急掠，院中五女隻見白光在碧藍天空中劃出一道光線，眨眼間落入不可見處。

但五女馬上從方位中判斷出，劍光落處應該正是她們午時靜修的那處幽靜山窟。

禦劍術神奇之處，遠比劍罡更讓人無法置信。

江湖之中頂天的輕身功夫也不過一葦渡江之流，何曾有人見過人在天上飛？

蕭靖宇此舉驚世駭俗，卻導致了連他也想像不出的後果，這讓他大喜過望。

院中五女子震驚、崇拜和迷醉之餘，被蕭靖宇種下的那個修仙的種子終於萌發了，那個與江湖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從記憶片段中，忽得擴散滲透，轉眼間便完全顛覆了她們心中以往對力量的認知，並為她們重新建立起一個萬分之一是活生生圖像，另外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地方完全是待染空白的世界。

山腰自家院中夫人們此時的心情，蕭靖宇無法感同身受，因為他此時心神完全被突然獲得的一個大發現吸引了過去——那個上次幾乎使他在飛行途中墮落喪命的奇異感覺，再度出現了，並且更加清晰，直接在他意識中形成一個中年女子的飄渺聲音，“來……來……來……”

不過這次蕭靖宇早已有了準備，異狀一起，他就緊守心神，很容易驅散了負麵影響。

“果然不凡。”蕭靖宇心裏很是激動，曾經身在一層天修仙大門派的他，在聽到這聲音的第一刻，就立即想到那個隻有養真存神境金丹真人以上才能使出的仙法——虛空留音術。

星湖劍盟典籍中有記載過，養真存神境的金丹真人可以將自己的音容甚至是一段記憶禁製在虛空之中，隻有當禁製被符合條件人觸動之後，這段禁製才會打開，把其中的信息開放給觸禁者。

依各人境界高下法力深厚不動，禁製存在的時間也有不同，從幾個時辰到幾百年不等。

當這種仙法修到極處，而施法人又是服氣化陽境的地仙老祖以上的話，這法便進階為虛空烙印，它可以將修煉者一生的記憶感情和修煉感悟，化為烙印靈境，留存於靈氣充沛的洞天福地中，千百年而不消。

這當然就是一個門派中最頂級的傳承法，可以想像，當一個修煉者在烙印靈境內修煉，直接係統快速地學習高級修煉者所有經驗感悟，而不需要自己去花費龐大時間龐大精力，那種提升的速度，會有多麽驚人！

當然，除非大道神通，否則法無完美。

虛空留印是以一個至少地仙成就的修道者生命為代價施展的，而修道者追求的就是長生。故而除非一個壽元無盡地仙老祖始終逃不過劫數，且又有後顧之憂時，他才會施展這種手段來成就後人。

至於蕭靖宇發現的這一個，因為隻有聲音留存，且聲音裏又隻有一個字“來”，所以隻能稱此法為虛空留音術，這是養真存神境金丹真人的本事，他判斷，施展此術的真人，大致是金丹中後期的修為，不可能再深了。

此刻，蕭靖宇有心立即跟著聲音的指引去探查情況，因為目的地中很可能有著高級修仙者留下的寶藏。

但直飛了數十丈後，他突然又想起夫人還在山腰小院裏等待，於是隻好強按下心頭的激動與好奇，劍光一折，朝山腰落去。

小院中又是白虹一閃，蕭靖宇的身影馬上出現在五女中央，他隨即把手中長劍又拋回給白晴晴插入鞘中。

白晴晴已見過這事，心情就不如其他幾姐妹激蕩，她倚上來笑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蕭靖宇不想把未探清的事告訴她們，免得她們胡思亂想，便找了個借口道：“這不是給你們一個平複心情的機會嘛。”他笑嘻嘻的，等著夫人們一個個挨過來。

於素馨眼裏亮晶晶的，遲疑著問：“這就是那本《仙劍術》中的修煉法？”

當初夫君要看此書，她還不以為意，總認為百餘年無人練成此法，自家夫君機會也不大，說不定沒幾天就當天書扔了。誰知，這書竟真是明珠蒙塵，夫君這驟一拭去其上灰土，這書就大放光明，竟成了萬金難求的寶貝。

她此時心裏隻覺萬分幸運，幸虧當年派中前輩沒把這書傳出去或者扔了，又或者扔在角落裏不管不顧，任憑鼠齧蟲噬。否則，隻想想剛才夫君的神奇，自家都要後悔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