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中異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著，清淨如水，平靜無波。
四月中旬一天午後，峰頂石窟中。
蕭靖宇雙手收回虛抱於小腹處，片刻，睜開雙眼，犀利明亮的目光乍放乍收，眼瞳回複成正常人的模樣。
徐徐吐氣，一道白練從口中閃出，將麵前空氣，激蕩出一圈圈若隱若現的波紋來，消失於虛空中。
騰地跳了起來，蕭靖宇理理衫擺，施施然走出石窟，遙望遠處高山深穀密林。
“那裏……嗯，約有百丈。就是那裏了。”蕭靖宇神識鎖定在腳下右下方約百丈處淩空從山壁上突出來的一角怪模樣黑石崖，那裏寸草不生，岩石因風化而龜裂，裂縫深淺難測，如珠網密麵。
蕭靖宇鎖定此處，是準備試一試那禦劍之術。
自長白盟議回來後，他日夜苦修《仙劍術》，兩個月來，不僅真元培育狀況良好，離培元境中期為時不遠，而且連仙法中第三境界禦劍境也有很大進步，全力運功時，周身劍氣勃發，道道白虹縈繞盤旋在身周，已經符合了書中禦劍術發動的條件。
“起！”蕭靖宇突然斷喝一聲，右手中長劍寶光急閃，身周白虹霍然大盛，原本無聲的劍氣忽然間暴發出嘶嘶強嘯，幾乎是刹那間，就彌漫全身，將他人整個包裹在其，幾乎看不清人影，形成一枚人高的白色扁圓光球。
緊接著，這光球嗖得一聲衝天而起，離地兩丈高時輕巧劃出一彎圓滑曲線，竟橫跨百丈虛空，直落那角黑岩。
甫一落定，白虹散去，蕭靖宇身形顯出，頭頂白汽蒸騰，臉敷紅暈，是有些用力過度的表現，隻是那一對眸子，仍然晶亮銳利，沒有任何疲態露出。
蕭靖宇右手倒持青鋒，左手劍指緩緩壓下，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果然名不虛傳。若去年被那雲夢澤弟子追殺時我有此境界，再細細謀劃，嘿，結局恐怕與如今截然相反了。”蕭靖宇遙望天宇慨歎，不過轉眼又笑出聲，“嗬嗬，不過福禍相倚，如果那時有現在的成就，現在肯定也就不是現在了。嗨，想什麽呢，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想得頭痛。”
蕭靖宇估摸著自身真元，再來五六次禦劍術無妨，不禁童心大起，想要一鼓作氣禦劍飛行至自家嬌妻麵前，讓她們也驚喜一番。
“起！”白虹隨聲而動，閃電一般向下飛墜，蕭靖宇在光虹中誌意飛揚，隻覺得虛空遨遊快意無雙，快活得直想長聲吟嘯。
然而在第三次禦劍，就在蕭靖宇閃電般劃過玉梅峰某一處時，突然一種奇異感覺突然侵入蕭靖宇的神識中，就像黑夜閃電，頭腦中猛得一亮，這讓他心神巨震，禦劍心境瞬間被破，白虹乍收，人竟直接從天上拋下。
震驚之餘，蕭靖宇急忙全力運轉輕功，腳尖連點五處突出岩石，方才止住沉墜之勢，將身形穩在玉梅峰五瓣梅花中的東崖上。
蕭靖宇一頭冷汗，心有餘悸地抬頭望向上空約三十丈處的一大片山壁，目光仔細逡巡周圍，試圖找出些異常來。
剛才的事極度驚險，若非他反應過，以下墜速度再加上禦劍飛行的速度，不論撞到擦的山峰那一處，身體都難免變成一片破布袋子，是必死無疑的結果，畢竟人的哪能跟石頭比硬度？就算是培元境修仙者的都不行。
可是，那種突然強行衝入腦海的感覺，究竟又從何而來？
以他的神識強度，竟然都不能事先發現和事後驅除那種奇異感覺，反而被其破壞了心境，直接導致禦劍術失敗。
這種突如其來的可置人於死地的不可控因素，簡直讓剛剛誌得意滿的蕭靖宇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蕭靖宇腦海中意識翻騰，這一次他運氣好，是貼著山壁飛，遇險掉落時，還能運用輕功自救。
可若他日真正禦劍經天時呢？
再這麽突然一掉，豈不是會直接摔成肉醬！
微風吹過，蕭靖宇隻覺腦門和後背一片冰涼。
驀地，他突然騰身超上攀爬而去，手腳並用，人如猿猴，幾下就重新回到那片導致他禦劍失敗的山壁下方。
“應該就是這裏。”蕭靖宇閉上眼神，全力發動神識，開始一寸寸掃描這一片的情況。
然而，半晌之後，蕭靖宇一無所得，探查數次都是一樣結果，鬱悶之餘，他揮劍劈下三四塊山石，再一掌打碎，然後重新騰身躍了下去。
不甘心之餘，他事先算好路線，再次禦劍。
而奇怪的是，這次卻一切正常，讓小心翼翼地行動又付出流水。
蕭靖宇最終落在玉梅峰五瓣梅花中下崖上，他再度仰首向上觀察半晌後，最終放棄查找那種一閃即逝的奇怪感應的源頭。
“也許是時機不到。”蕭靖宇想到了《仙劍術》，還有那位二百年前在此飛升的女劍仙，腦海突然毫無理由地跳出這麽一個念頭，“不論如何，這玉梅峰並不大，花些日子，我總能找到這事的原因。”
想到這節，蕭靖宇暫時把這事放下，劍指一豎，長虹破空，耀眼白芒在空中一射一折，再露出身形時，人已在自己的小院正中。
剛一落定，耳邊就聽見一聲驚叫和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一轉身，蕭靖宇就發現，自己的二夫人白晴晴就像見了神仙一般，瞠目結舌地一會看看天空，一會又看看他，滿眼都驚駭和不解。
蕭靖宇大感有趣，也不說話，劍指又是一豎，化虹嗖得從白晴晴耳邊一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穩穩來到白晴晴的身後，笑道：“眼花了嗎？我在這裏。”
這幾乎是一刹那的事，白晴晴猛得轉身，待看見自己夫君鬼魅一般又出現在自己身後時，終於再壓製不住心中的驚駭，眼睛一番軟倒下去。
蕭靖宇得意的笑頓時僵在臉上，還好身體本能反應比思維發出命令的速度快，他在白晴晴腦袋磕到地麵之時，將將撈住了她。
看著雙目緊閉的二夫人，蕭靖宇苦笑，把她抱進了屋裏。
白晴晴悠悠醒來，睜眼一看，夫君帶著歉意和苦笑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一尺處。
“夫君……我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白晴晴兩眼空茫，無力道，“剛才，剛才我看到你從天而降，又化作白虹消失，然後又出現在我身後……”
蕭靖宇一陣自責，搖頭柔聲哄道：“那不是走火入魔的幻覺，剛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啊！”白晴晴原本虛弱的氣息陡然一滯，眼睛中顯出不可思議……還有一點點驚怖，“人怎麽能飛？”
“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修仙的事嗎？”蕭靖宇把白晴晴摟在懷裏，柔聲安慰道，“修仙者到了一定境界，都能禦空而行，剛才我就是在禦劍，從山頂石窟中直接飛下來的。本想給你個驚喜，卻不想把你嚇到了，是我不對。”
聽到解釋，白晴晴緊繃的身體陡然失去了力氣，鬆軟下來，要靠蕭靖宇強力摟抱，才沒從他雙臂間溜下去。
“原來如此。”白晴晴放心、苦笑之餘更多是不好意思，暗責自己大驚小怪，“這麽說，夫君修仙，已經有了一定成就？現在就是夫君曾描述過的金丹真人？”
“哪裏有那麽厲害。”蕭靖宇輕輕拍著二夫人的背，和聲解釋說，“金丹真人是養真存神期的大高手，世間少有的高人。而你夫君我，不過是小小的培元境前期，能做到禦劍臨空，全靠修煉的法門特殊而已。”
白晴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也是玉女劍派諸弟子中的異數，全部心思劃成十份，七份都在蕭靖宇的身上，剩下二份在姐妹們身上，最後一份才落在自己身上。所以隻要能呆在蕭靖宇和姐妹們身側，練武修仙，隨便幹什麽都好。
當初淩婆婆是最懂她的，害怕心善的她受傷害，便總把她帶在身邊，然而這舉措有好有壞，好處是她確實培養出了一位賢良淑德的好女子，壞處嘛，玉女劍派二師姐白晴晴，實在不像一位吃刀頭飯的江湖客。
心有歉意的蕭靖宇，使出十分溫存，想要撫平愛妻心頭的驚悸，於是，白天大日的，在白晴晴的羞怯輕掙中，床簾又垂了下來。
**的一對不知，在他們胡天黑地之時，屋裏曾來了一位姐妹，然而在聽聞數聲使人心躁動的輕喘細吟之後，她仿佛懷中揣了兔子，強忍著嘭嘭心跳，紅著臉躡手躡腳的又躲了出去。
曹可兒麵色緋紅，眼色迷茫，滿腦子漿糊地從蕭靖宇的小院中搖晃出來，懵懵懂懂地往回走。
“小五？你這是怎麽了？”李秀水正要去找大姐，卻在路上碰到曹可兒，看她的呆呆傻傻的樣子被嚇了一跳，連忙攔下她問話，曹可兒一驚，待看清三姐奇怪的眼神後，驚叫一聲，捂著臉逃跑了，隻留下一臉狐疑的李秀水。
李秀水看著小五奔跑的背影，眉頭忽得挑起，扭頭把目光鎖在夫君的小院，“她，看到了什麽？”
好奇心大增的李秀水於是也改變方向，偷偷摸了進去，然後，紅著臉急匆匆奔了出來，如小五般……然後，碰上久等她不見而出來找她的於素馨……偷窺……再表情古怪地離開……又碰上來尋找小五奇怪表現原因的四妹鍾瑤……
一個時辰後，當麵色滋潤的白晴晴，從於素馨屋裏找人不見，最後挨個找到曹可兒屋裏，卻驚異地發現四姐妹都在，且同樣用古怪的目光瞧著她。
“二姐？”
“嗯？”
“那個，那個……很痛嗎？”一個弱弱的嬌嫩聲音小心翼翼地發問，被姐姐們群推出來的小姑娘表情極度尷尬，臉若火燒，聲如蚊呐，“為何……二姐你叫得那麽難受？”
“什麽？”白晴晴先是一愣，然而在姐妹們詭異的眼神中，她幾乎是刹那間就明白她們在問什麽，“啊”的一聲尖叫之後，她捂著滾燙的臉衝了出去，隻留下四個麵麵相覷的姐妹不知所措。
之後一個月，蕭靖宇一次也沒能再爬上二夫人的床。
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