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仙劍

“哈哈……”蕭靖宇笑得十分暢快,愛妻的由衷讚美,一時讓他誌得意滿,隻覺夫複何求。

兩人離開廣場,在少人的地方,肩相接手相牽,在甜蜜中回到百花精舍。

不過,在於素馨的要求下,蕭靖宇沒有對夫人動手動腳,而是一人占據一方床頭,靜心修煉。

今日金煙客之事還是給了於素馨很大刺激,身為女子,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那樣批評,差一點就是一生都沾染上一那個洗不去的汙點,成為一生之恥辱,那幾乎是在道德上被置於死地。

若非夫君出手力挽狂瀾,於素馨都不也想像自己今後的下場會是多麽悲慘。

可如果她也有夫君那樣超絕的武功,有人如此辱她,她便能憑手中劍為自己討回公道。

這世道,還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擁有真理。

於素馨在大悲大喜中想明白這個道理,便一刻都不想在虛度,她要刻苦努力修煉劍法,就算不能達到夫君的高度,也絕不能讓自己帶累他的前進腳步。

於素馨在蕭靖宇微垂雙簾入靜之後,悄悄睜開眼睛,用溫柔如水的目光,仔仔細細地瞧了好一會兒,方才真正收心修煉起內功。

精舍一片寂靜。

自從修煉《仙劍術》始,蕭靖宇在這奇功上的進步幾乎是一天一個模樣,速度飛快。

《仙劍術》第一層馭劍,要求人劍一體,運劍時如臂使指,圓轉如意,劍隨心發。

這是蕭靖宇本身已有的成就,修煉時不過把行氣路線換成第一層的功法,稍微熟練之後,境界立得。

第二層無劍,要求修劍者分別領悟舉重若輕,舉輕若重,大巧若拙,返樸歸真四小玄機。

蕭靖宇在劍術上並無這個成就,但在一層天時便先天大成的他卻在拳掌上有類似體會。

所以,仍然隻是將體會和思路變化到劍法上,再實修一段時間,蕭靖宇又輕鬆將這個境界獲得。

同時讓他小有驚喜的是,第二層無劍境界,持劍運功時,劍身青氣纏繞,嗡嗡鳴響,劍尖有寸長氣芒吞吐。

這是劍氣,凡俗武功的至高境界之一,隔空傷人,無堅不摧,能使出劍氣者,基本上在元界已可橫著走了,若給人知曉,他必被人尊為一代武林宗師。

《仙劍術》最前兩重境界,幾乎沒花多少時間便在蕭靖宇宇身上重現了,對這種現象,他思考之餘找出兩點原因,一是他自己厚積薄發,二是仙法神奇,化繁為簡,隻要達到那種境界,相應的實修便一路高歌,沒有半點阻礙。

反之,如果境界不到,實修就難以寸進。而實修不能進步,修劍者也就沒機會領悟下一步的境界。

換言之,《仙劍術》的修煉,要心境與實修相和,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蕭靖宇的想法在修煉第三層境界禦劍時,得到證明。

禦劍境的第一個要求是劍氣勃發。

此時劍氣應不再是劍尖之上那寸許長的氣芒,而是一股彌漫於身周磅礴宏大的劍氣,且意與氣合,意至氣至。

這時劍氣不僅能傷敵,還能護身。

當劍修能做到這一步時,再進一步,領悟劍與身合的玄機,就能禦劍飛躍,百丈之內,再無抗手。

蕭靖宇就卡在這一步,培元境本身就是培育元氣的時期,正說明真元積蓄還未到十足充盈的境界,因此由真元化成的劍氣自然也稱不上雄渾無邊,無法氣裹周身。

於是,蕭靖宇也就隻有老老實實地積蓄真元了,不過他有預感,那種劍氣自然彌漫身周的時刻,離自己已經越來越近了,也許半月,也許一月,他就能初步達到那個程度。

無聲修煉中,蕭靖宇鼻端漸漸現出兩條若隱若現的“白蛇”忽進忽出。

這“白蛇”實際上是兩道氣流,隻是顏色純淨到極致,盡管目前還不夠清晰,但如果有人注目於此,就必然會感覺到眼睛刺痛,並且流淚。

這是《仙劍術》打好基礎的表現,那兩道氣流,實際上是肺金之氣顯化。

劍仙之道,除非高明到超脫五行直指兩儀甚至太極的仙人成法,否則全部都是從五行中先天金氣起手。

西方金氣性鋒銳,主殺伐,正是劍修之道的最好載體。

《仙劍術》也是如此,其采肺髒中一縷先天金氣,煉化而成劍基,久久積蓄純化,與性靈相和。

之後再尋一材質做工上乘的寶劍,最好是神兵利器一流,便可通過具有靈性的先天肺金之氣,與後天金器物性相互呼應轉化,久而久之,將後天金器的物性與自身金氣靈性煉化一體,一柄真正屬於劍修的飛劍便鑄成了,而全身真元也會自然轉化成劍元。

這便是《仙劍術》第四層,通靈境,且到達這個境界,才算真正入了劍修之道的大門。

以蕭靖宇現在的功力,想要達到第四層通靈境,估摸著要到培元境中期才有可能,那之前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練功不計時間,於素馨所修內功《梅花真氣》運轉完三十六個周天,再睜開眼睛時,往窗外一望,發現已經是正午時刻了。

於素馨見夫君仍然沉心於修煉中,便輕輕起身,往舍外走去。外麵有長白劍派留下服侍的仆侍,她打算讓他們去準備些可口飯菜,等飯菜送來,蕭靖宇應該差不多也醒了,兩人正好一起用飯。

待於素馨回到屋裏,蕭靖宇已然睜開了眼睛,正微笑著瞧著她。

“夫君什麽時候出定的?”於素馨挨著蕭靖宇坐下,問道。

“就在剛才你起身時。”

“是妾身打擾夫君了。”於素馨不好意思地說。

“哪有,功行恰到好處,正好那時出定。”蕭靖宇連忙解釋,素馨現在一顆心完全掛在他身上,那怕一點點不對,都會引起她的憂慮和傷心,所以他實不想愛妻存有任何一點心結。

“夫君的劍術修煉到什麽境界了?”於素馨感覺到了夫君的細心,感動之餘,主動把話頭往別的地方領。

因為身外外人之地,怕走露有關仙法的消息,夫妻二人來之前,於素馨就已想好對策,凡談到《仙劍術》的問題時,兩都略去仙字,隻說劍術,此時就是此意。

蕭靖宇聳聳肩,搖頭歎道:“來之前如何,現在仍是一樣。看來要在第三境困一段時間了。”

接著他話風一轉,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隱隱觸摸到更進一步的門檻,想來欠缺的隻是積累了。”

於素馨心裏有了底,這個話題便就此打住,轉而又提起盟議中明天的安排。

“夫君,明天就是盟內宗派座次排列之爭,是夫君你上台,還是妾身上台?”

蕭靖宇想了想,問於素馨道:“咱們昔日於長白聯盟有所求嗎?”

於素馨一愣,思索片刻,搖搖頭,“有所求,卻無所得。”

蕭靖宇一笑,又問:“那現在,我們於長白聯盟有所求嗎?”

於素馨張嘴想說些什麽,可是紅唇翕張幾次,卻總說不出她現在到底想從聯盟得到些什麽。

名望?錢財?勢力範圍?長老之位?甚至盟主之位?

好像很多,可但凡列出來的,自家夫君好像都完全有能力取來。

然而,真的取來這些,夫君和玉女劍派除了擔負責任,又有多少好處呢?

不對,似乎反而有諸多壞處。

於素馨作過三年掌門,雖然近日已習慣於依賴丈夫堅強的臂膀,但從前思考處事的方法,仍沒忘卻,所以沒花多長時間,她已想明白了夫君的問題。

於素馨從男人懷中起來,看著夫君帶著笑意的眼神,有些慚愧地搖了搖頭。

蕭靖宇點了下她的瓊鼻,調笑道:“對啦,就是這樣,我們玉女劍派,對長白聯盟根本無所求。既無所求,又為何要去爭呢?”

“那夫君明天又不參加盟議?”

蕭靖宇擺手否定夫人的想法,“去還是要去的,劍派目前實力未足,不好特立獨行惹人注目,所以繼續留在聯盟裏仍有必要。再說,我們不去爭別人的,別人卻不一定會放過屬於我們的。總要去露一手,震懾人心。”

於素馨聞言嬌笑:“夫君今天在台上威風不可一世,明天怎麽還有人敢自來找死。”

蕭靖宇聽到這話,眼神瞬間深邃起來,從口中說出的話,也帶著一股極其濃重複雜的情緒。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蕭靖宇輕撫著夫人漆黑亮澤的秀發,“人的貪欲無窮無盡,如有一倍之利,人就敢視國法如無物;兩倍之利,殺頭都不再可怕;三倍之利,人更是敢於賭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嘿!”蕭靖宇突然冷笑一聲,“夫人明白且看著吧,若是明天沒有人謀算我們的利益,那才真是咄咄怪事呢!”

於素馨伏在蕭靖宇懷中,仰首瞧著夫君,目光著落在男人的麵龐上,那素淨臉麵上偶爾泛起的一絲恨意,讓她無比心驚,心痛。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看來舉世無雙的丈夫,在他心底的最深處,似乎也埋有難言的苦痛。

“夫君。”於素馨心疼起來,她輕輕念著夫君,緊緊攏住他,往自己的溫柔裏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