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引以為豪

餘鴻才又不想就這樣給夏天找到機會,不然我這個老夫子,也不是一個庸碌之人了嗎,他轉著一雙眼睛,又侃開了。

在我們的母親河長江上,範仲庵就把個嶽陽樓寫得千古永存。他說的先天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就是對當代那些官場上的人的寫照,可是不知也有多少人做到了;還有那個唐朝最偉大的詩人李白就說,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說的是長江上有名的第二樓。可是有人說長江上還有第三樓也是有很大的名氣,不知是指哪一座樓呢?

夏天明知他在考自己,他待餘鴻才那得意的笑從臉上抹去之後,他才不緊不慢地說,哦,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了。是呀,唐朝有個叫王勃的詩人,他的才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是少年得誌,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作了一首也叫賦或叫序的,那就是滕王閣賦,在序中他說:落霞與孤鶩齊飛,天水共長秋一色可是名燥一時,甚至到了今天還讓我們繼續去為他喝彩。餘老師,你說的就是這個滕王閣嗎?

就是,就是。餘鴻才連聲說道。長江上麵三大名樓,有好多人隻知嶽陽樓,黃鶴樓,就沒有人明白那個滕王閣的,夏天呀,你是後生可畏呀,他對夏天直呼其名,他從心底裏把夏天當作是他的知心朋友了。

夏天對餘鴻才那略帶賣弄的神態似有不滿,但他還是耐心地聽了下來,他明白象他這樣的人,就是要找一個聽眾,他既然猜測到了他的心思,就開始有意來迎合他,給他虛榮心以及大的滿足。

餘鴻才心裏也極不平衡,他想我讀了大半輩子的書了,雖然你夏天是大學生,可是你是學理科的,怎能和我這個專科學文的相比,而且你若是把我比下去了,那我還有何臉麵在冷水這個地方混。

於是他就開始搜腸刮肚地尋找那些生僻的來對付夏天,剛才那幾個問題也許是他正好碰上所了解的,我且再試他一下,看他是否有真才實學,不然就這樣讓他占得先機,我這半輩子的書就白讀了。

說是從前有個老財主,他就是嫌貧愛富,要說在今天,我們的上級也不是提倡我們走致富的路嗎,不過這是兩個意思,不能混淆的,餘鴻才一再聲明。夏天樂了,我說餘老師,這不是文革時期了,不打棍子,不扣帽子,再說我是那種人嗎。餘鴻才這才安下心來。

我們接著說,那個財主家裏有三個千金,其中大女二女都找了一個好的人家,就是那三女兒找的女婿是個書呆子。他本來也是有一個不錯的家庭的,但他一心隻讀聖賢書,父母又死得早,他雖說也是獨撐門麵。可是沒幾年,他就把家底給敗得差不多了,他老丈人對他這種死讀書的做法很是不滿,常罵他是讀死書,是一個花崗岩腦殼,死不開化。

那三女婿對老丈人的責罵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他照常我行我素。老丈人最後也拿他沒辦法,日子就這樣過去,在他老丈人滿七十大壽的時候,古時候的人過生都講個來一喜對,他那三女婿給他老丈人的對聯是,太尊公,尊公在上,上到九千裏雲霄,你坐在屋頂祝壽,那下聯是什麽呢?

夏天隱隱記得,但他一時又是想不起來,他對餘鴻才擺了擺頭,說道:“我對不上了,還請餘老師給分解。”餘鴻才心中一喜,他知道這些對子不是任何人也能對得上的,他反問夏天,“你是真的對不上嗎,還是故意給我台階下。”夏天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臉都發紅了,餘鴻才明白了他不是故意的了,他哈哈大笑,沒啥嘛!來,我餘老師對給你聽。

太尊公,尊公在上,上到九千裏雲霄,你坐在屋頂祝壽。

愚晚生,晚生在下,下到十八層地獄,我站在井底淘沙。

夏天對他讚許地點點頭,餘鴻才得意之極,他恨不得在夏天麵前把那幾十年的老底一並翻出來,好讓夏天對他一個認可。

我們不說這些無聊的東西了,說一點有趣的罷,餘鴻才岔開了話題,來,我們就說那個蘇東坡扒灰的故事罷,餘鴻才又說開了,他不管夏天是否也有興趣,獨自就講開來。

蘇東坡是一代大文豪,眾人皆知,可是他那個兒子就不成器了,成天就是遊手好閑的,可是他那個媳婦兒卻是一個才女。有一天早上,他的兒子早早就離家了,那是一個烈日當空的天氣裏,蘇東坡老先生起來後,讀了半天的詩書,他讀得累了,就想吃早飯了,可是那媳婦兒還在貪睡,他喚她給他煮飯,喊了幾聲也是無人應答,老先生就來到媳婦的臥室門外。他推開門,見媳婦兒還在睡覺,他看到媳婦兒隻蓋著一張綠色的薄被單,睡得正香。就不忍心把她叫醒,他在桌子前座下,隨手在那桌上寫下,當然那桌上有灰,他是用手在那灰上寫的。

綠色叢中一琵琶,縱有陽春不敢彈。

他還在想下文,媳婦兒醒了,見公公坐在那裏沉思,她悄悄地來到公公麵前,這東坡也是想入神了,有人來了也不知道,媳婦兒見公公在桌子上寫的詩,她也一時性起,隨手在上麵續到:

假若公公彈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當她寫好後東坡驚得大吼一聲,對得好。媳婦兒羞得滿麵通紅,東坡才發現自己失態了,他也一張老臉紅得發紫,幸好他是大胡子,就是那種美冉公嘛,才沒有露出破綻。

東坡急忙要把那幾句詩擦拭掉,他媳婦卻不準,還說公公是當代文豪,寫什麽也是寶,這樣就讓它留了下來,如今人們常說的扒灰就是從那裏來的。餘鴻才講到這裏,他心裏也在想,我餘鴻才也是一個不錯的文人,咋就沒有東坡老爺子的豔福呢,他啞然失笑,夏天還沒鬧明白他是在笑什麽,也隨他笑了起來。

夏天讓他把話說完,就說起了自己的故事,他隨口念道。

追科學,

西方世界鞭先著。

鞭先著,宏觀在宇,

微觀在握。

神州九億爭飛躍,

衛星電逝吳剛愕。

吳剛愕,九天月攬,

五洋鱉捉。

他問餘鴻才,這是誰寫的,餘鴻才搖了搖頭,真誠地說,我不知道。夏天並不想蹊落他,說道:這是葉劍英元帥在賀結束文革後的第一次科學大會召開時即興賦的一首詞,我就是用它為我勵誌,一直把它作為動力,鼓舞我向前發展的。

我常想人家西方世界為什麽那麽先進,就是因為他們懂得用科學來統治生產世界,我們的*同誌就高瞻遠矚地看到了這一步,他老人家率先得出了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這一英明論斷,現在我們所缺的除了向上的精神外就是要用科學技術來武裝頭腦了,你說是嗎,餘老師。餘鴻才頭點得象雞啄米一般。他對夏天更不敢小瞧了。

餘鴻才聊得興起,他拿出一支笛子,就給夏天吹起了《山丹丹開花紅豔豔》來,他吹著還覺得不過癮,又遞一支笛子給夏天,夏天還好,對這種樂器還是比較熟悉的,他也不客氣,接過之後試了一下聲,就和他合湊起來,一曲完了,再來一曲,直到他累得連氣都提不上來才停下。

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我餘鴻才雖然沒有宏才大略,但剛才那幾個問題也是極易了,再來幾個難的都讓他答到了,才說明他是有真才實學,想到這裏他大腦皮層裏的智彗又在作怪,可我也知道,現在我們冷水最缺的是什麽,今年有你搞來的豐收三號,它們不但長勢良好,現在已開始往下埋頭了,那天我從外麵回來,把一穗稻子數了數,比去年的要多近三分之一,看來今年農民不會餓肚子了,往年說是大豐收,還不是一串數字,至於餓不餓肚子,隻有天知道。

既然吃飯問題解決了,那就是要找錢呀,可這錢從何來。

我們這裏有很好的自然優勢,那些山林竹木,那些茶葉和藥材,就是沒有盡快地銷出去,若是搶在第一時間弄出去,或許情形就大不一樣了。我們落後呀,原因是什麽呢?攔在麵前的就是路不通的問題,你想過嗎,如果這裏通了公路,有許多好東西就會在它成熟的第一時間運到外地去交易,等到我們把東西弄出去時,別人早就不知倒了多少回了,我們隻能捧著優勢眼巴巴地看著人家大把賺錢的份。

公路不通就是信息不靈,上麵一再強調,要得富,先修路,但我們的路何時才能修起來呢。餘鴻才一副悲天憐人的樣子,夏天心裏也是沉甸甸的。是呀,起碼的條件都沒有,談發展又從何說起,夏天在沉思,他來冷水就是要讓科技來武裝人們的頭腦。這修路的問題,他原以為和他沒關係,細想起來不是沒關係,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的。

夏天動起了修一條公路的心思,他從腦子裏調出所有的信息,也沒有一個能幫助他的,他顯得十分的無奈。公社的各位大神似又沒有多大的能力,他又不想從此罷休。不,我要去努力,那怕是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用百分之千的心來對待。

人家餘鴻才本是一個局外人,但他都能為此事而想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一個受了那麽多冤屈的人尚且能如此,何況我來這裏還有扶貧的目的。記得當初王縣長對他講話也特別提到,你到那裏條件是艱苦的,挑戰是永遠的,機會更是無限的。你不能因為沒有現存的路就把追求放棄了,你要去創造機會,不能死等它來關照你,要充分運用你的這個。王縣長指著自己的頭,夏天明白得點頭稱是。

如今夏天麵前的路就有兩條,一是隨波逐流和大家一樣,那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過著平凡而又現實的生活。另一條是充分調動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勇於實踐。把所學的知識奉獻給他所鍾愛的事業。對於前者,他實在不敢苟同,而後者卻又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

他認了,就走這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