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也是該考慮人生大事

新羅林微微一笑,緩步入得大殿正中,向天皇昭和明仁一揖,轉過頭麵向大殿入口處,突然之間,大殿裏所有的人都覺一股無名的氣勢從這矮小的老人身上噴薄而出,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佐藤浩不愧是為相多年,麵色隻變了一變就恢複如常,低聲向優子道:“犬子佐藤英雄托老朽向公主請安。”

優子聞言一怔,麵色一紅,便低下頭去,天皇昭和明仁與皇後會意的一笑:“優子這次脫得大難,也是該考慮人生大事的時候了。”

優子連忙道:“優子才不著急,優子要永遠陪伴父王和母後!”

皇後微微搖了搖頭:“這孩子……”還待多說兩句,大殿之上傳來的氣勢忽然陡增,壓力襲來,她頓時接不下去。

蕭玉龍舉目望去,一個身影已經慢慢的出現在了殿前!

蕭玉龍一時間竟感覺有些睜不開眼,這個一步一步邁進的身影,蕭玉龍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能像針尖一樣,刺得人眼睛生疼!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蕭玉龍很享受,在他以前的世界裏,隻有在電影裏才能看到這種幻想式的巔峰對決,這一路之上,蕭玉龍都按照奕劍大師教給他的方法進行吐納呼吸,見效甚微,雖然心裏有數這內功之路需持之以恒,可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比如泡妞啊,混權混位啊,收集情報啊什麽的,無法專注於武道。

可蕭玉龍作為一個男人,又怎能不對這英雄史詩般的對決心生憧憬,幻想有遭一日成為個中主角。當下深吸一口氣,將一點可憐的真氣聚集雙眼,頓時感覺好了許多。這麽精彩的決鬥,他可不能錯過半分。

塚原彥四郎終於走到了大殿之前,他的步履並不慢,可被其壓力所攝,大家都覺得這幾步路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一般。

蕭玉龍終於看清了塚原彥四郎的長相……是不是凡是絕頂高手都一定要長這麽矮呢?

塚原彥四郎豎著扶桑傳統的武士髻,濃眉大眼,腰杆直挺,沒有胡須,看起來還算幹淨,年紀五十歲左右,可就是身材矮小得甚至超過了奕劍大師。

他的左手緊緊握著一把武士刀,手指上青筋直暴,可見其用力之凶狠。目光灼灼的直視奕劍大師,也不行禮:“閣下就是奕劍大師?”

奕劍大師新羅林微微一笑,他這一笑,大家頓覺大廳之中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正是老朽!閣下可是拔刀齋創始人塚原彥四郎?”

“正是!”

“請賜招!”奕劍大師開門見山,大喝道!

蕭玉龍樂了,自己這位老哥還真是老奸巨猾,按慣例,開始比武之前,塚原彥四郎當然是要和天皇見禮的,人家招呼都沒打呢,你就喊比武,這不存心瀉人家的氣麽。

果然,塚原彥四郎愣了一愣,氣勢頓時弱了三分:“奕劍大師稍等!且待我參見天皇陛下!”

奕劍大師把個路堵得死死的,人家總不能隔著他來跪拜吧。新羅林做恍然裝,抓了抓頭:“那是,那是,老朽一時心急,把這茬給忘記了。”轉身回席。

“拔刀齋創始人塚原彥四郎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塚原彥四郎上前幾步跪拜天皇。

奕劍大師回座,天皇昭和明仁頓感壓力一輕,長舒了一口氣:“愛卿請起!”待塚原彥四郎站起身,續道:“今日奕劍大師乃是作為高麗國家代表來到我大扶桑帝國進行訪問的,雖然奕劍大師聲名顯赫使得本國武道躍躍欲試,武道乃天地之道,切磋研究無可厚非,但今日當庭比武,必須點到為止,切不可受傷見血!愛卿知道了嗎?”

塚原彥四郎一拱手:“草民遵旨!”

佐藤浩起身行禮:“塚原君是否與奕劍大師一起使用木劍,免得……”

塚原彥四郎不耐煩的一擺手:“以我和奕劍大師在武道之上的造詣,木劍寶劍又有何分別?不必多此一舉!”

佐藤浩素來身居高位,何曾被人如此頂撞過,自己一片好心竟然被斥無知,當時臉色就垮了下來。

天皇昭和明仁咳嗽了一聲,出來打圓場:“既然如此,那就開始比武吧!”

見得此景,蕭玉龍心裏卻突地一下,這塚原彥四郎對天皇如此恭敬,卻為何完全不買左相的麵子?不對勁塚原彥四郎與左相有宿怨?

蕭玉龍沒有來得及深想下去,因為這場巔峰對決終於拉開了序幕!

早前就聽奕劍大師說過,拔刀齋顧名思義,這個流派最強的刀術即為拔刀術,講究拔刀的速度和角度,最強奧義就是所謂“一擊必殺”,第一招即為最後一招。

扶桑早些年常期戰亂,劍術的核心,便是“一擊必殺”。在戰場上,斬人或被斬都是在一瞬間便會決定,所以,最初的一擊通常也是最後一擊。而“一擊決勝負”的思想下,就要求劍士必須做到能迅速集中精神,準確地對敵人的破綻進行會心一擊。

後期雖然又衍生出許多其他流派,但這個初始門派在塚原彥四郎的手中變得更純粹更簡單更有效,扶桑的士兵浪人多半都習有此技,簡單有效就是武道的至理,這個流派在扶桑是最受推崇的門派。

奕劍大師對扶桑武道的流派已經做過了深刻的研究,當下不敢怠慢,長劍出鞘,刃尖指向塚原彥四郎,劍身發出一陣輕嘯,閃電般向塚原彥四郎刺了過去。

對手一輩子研究的就是如何拔刀如何進攻,去和他比賽拔刀的速度無異於自殺,現在隻能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采取先發製人的方式,封住對手拔刀的線路,化被動為主動,才是正確的戰略思想。

塚原彥四郎冷靜的躲避著奕劍大師的劍尖,左手仍舊緊緊的握住左側的刀柄,卻是半晌不出一刀。

這種感覺很不好,蕭玉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下暗道,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這塚原彥四郎不出刀則以,一出刀必然是雷霆一擊,見奕劍大師久戰無功,不免暗暗擔心。

此時,塚原彥四郎那張棺材一般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要拔刀了!蕭玉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來了!

就在此時,奕劍大師清嘯一聲,手中劍攻速陡增一倍!剛才還能看清軌跡的利劍此時完全變成了一團劍芒!雨點一般的劍芒淩厲的刺向塚原彥四郎!

塚原彥四郎露出慌亂的神色,明顯躲避起來也比剛才狼狽了許多,隻聽‘噌’地一聲,塚原彥四郎高高豎起的發髻被奕劍大師一劍削去一半,散落的發絲嘩嘩的飛舞了下來。

滿場就聽見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驚呼聲,奕劍大師‘唰’地收劍回鞘,拱一拱手:“塚原君,承讓了!”

蕭玉龍鬆了口氣,這奕劍大師當真老奸巨猾,試探性進攻的時候控製劍速,待對方適應後準備反擊之時才出全力,一下就將對方的反擊計劃扼殺在搖籃裏,還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刀未出就已落敗當場,這簡直就是腦力與實力的完美戰術組合,不服都不行。

整個大廳一片死寂,塚原彥四郎站立當場半晌無語,散落的頭發擋住他的整個麵部,無法看清他的神色。

“我承認!若是由你主攻,我出不了刀!”塚原彥四郎突然抬起頭,臉從頭發裏探出來,盡是猙獰神色!

蕭玉龍暗道不妙!

“迎風一刀斬!”塚原彥四郎已經大喝出聲!一道驚豔以極的刀光劃過大殿,將整個大殿照得雪亮!

塚原彥四郎蓄勢已久,宛如怒龍出海的驚世一刀閃電般向著奕劍大師撲了過去!

在這一瞬間,蕭玉龍突然想起了幾個字:這一刀的風情。

好像曾經在溫瑞安的書中見到過類似於此刀的描寫,這一刀的氣魄無與倫比,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淒厲殺氣,假如上來就讓他發出這樣的一刀,奕劍大師與塚原彥四郎的決鬥,勝負還真是很難說。

這一刀攝去了很多人的心智,全場所有旁觀者都目瞪口呆,來不及反應,這一刀一出,今天這場決鬥,已經不是點到可以為止的了。

奕劍大師沒有料到這一刀。

這裏是扶桑天皇的皇居,是塚原彥四郎他主子的地方,扶桑天皇說得很清楚,這場比試是點到為止,不見血不受傷,勝負已分,作為武道切磋,這場比武已經結束。

在比武結束的時候還要發動攻擊,是有違武道精神的,勝敗乃兵家常事,像塚原彥四郎這樣的武道大家,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此種行為,與街頭打架的潑皮無賴沒有差別。

最重要的是,塚原彥四郎作為扶桑人,怎麽可能膽敢不給天皇麵子?他不想再在扶桑混下去了?

這一刀正是扶桑拔刀齋著名的‘迎風一刀斬’!刀氣上下縱橫直破雲霄,氣勢淩厲無匹撲麵而來,就像一個不死不休的約會,整個地麵半空都被這股勁氣帶動,以塚原彥四郎為中心,方圓二十米內的宴席全部被強大的氣流掀翻在地,那些湯湯水水將在座的各位文臣武將潑灑了一身,可此時,竟無一人能夠驚呼出聲!

奕劍大師自幼習武,7歲就開始打架,今年六十有三,武道曆程,他足足浸淫了五十六年,以平均一年100場架計算,新羅林大大小小的決鬥經曆也超過了五千次,這種長期決鬥養成的身體反應速度遠非一般人能夠理解。

再換上任何一人,麵對這石破天驚的一刀,也必然命喪黃泉,可他是奕劍大師,高麗武道百年來隻出了這麽一個武道宗匠,又豈是易與!

就在刀光及身那電光火石的一霎那,新羅林動了,此時的奕劍大師像極了一片風中的樹葉,輕飄飄的順著這股淩厲的勁風遠遠的飛了出去,即便如此,塚原彥四郎雪亮的刀身上,還是帶起了一串血珠,那晶瑩豔紅的血珠就像一道浪花在這凶悍的大風之中高高的揚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