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眾怒難犯 (2)
張蕾蕾嘟囔一句:“裝熊,扮可憐。俺家有的是大米,你送這破東西幹什麽。”
呂遠見張蕾蕾把門口讓開了,心想,我的苦肉計挺成功。就不管不顧地進了屋,把大米背到了陽台接著就往外走。
張蕾蕾跟在他後麵說:“你真變成農民了,進屋也不脫鞋,你看看地板上的腳印。”
呂遠氣喘籲籲地說:“下麵還有一袋,出租車著急走呢,一會兒回來我再擦地。”就急匆匆地往樓下趕。
張蕾蕾急忙穿上羽絨服跟在他後麵,說:“你一個人扛多累呀,我去幫忙。”
第二袋大米,是張蕾蕾幫呂遠一起弄進電梯扛到屋裏的。確實覺得米袋子很沉的張蕾蕾,讓呂遠把沾滿了白粉的黃軍大衣脫下來,到衛生間用濕毛巾給擦了擦,扔到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呂遠身上,說:“趕緊穿上,一會兒讓我爸我媽也看看,你都把自己糟踐成什麽樣了。”
呂遠看見張蕾蕾跟自己還能比較正常地對話,真就把黃軍大衣套上,說:“那我就喘口氣,歇一歇,等你爸媽回來再走。”
張蕾蕾拿眼睛斜瞪著他說:“你這次要走了,就再甭想登這個門了。”
楊淑雲先下班回來,一開房門,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穿黃軍大衣的背影,還以為是鄉下來送山貨的農村親戚,就問蕾蕾說:“蕾蕾,是你二大爺家裏誰來了吧?”
張蕾蕾給她媽遞了拖鞋,眨了眨眼睛說:“是比我二大爺家更土的人來了,你進來看看就知道是誰了。”
楊淑雲換上拖鞋,進屋裏一看“媽呀”一聲,驚訝地問:“呂遠,你怎麽了?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呂遠不好意思地看著楊淑雲,說:“阿姨,你下班回來了,我在鄉下蹲點,發的軍大衣穿習慣了,就不想脫了。”
張蕾蕾在旁邊告訴楊淑雲,說:“他又扛來兩袋大米,讓我放陽台上了,咱家大米都吃不完了,可我看他氣喘籲籲地弄上樓來,就沒好意思往外攆他。”
“這丫頭,攆什麽攆,一會兒你爸爸就該回來了,我去做飯。小呂今天不許走,冰箱裏正好有條大鯉魚,我給你燉魚吃。”
楊淑雲進廚房做飯的時候,張蕾蕾拽了一下呂遠身上的大衣,說:“看你那傻樣,別扮可憐了,趕緊把你那演出服脫下來吧。”
呂遠脫下黃軍大衣,很尷尬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和張蕾蕾說些什麽,氣得張蕾蕾拽著他的耳朵,把他拉到樓上臥室裏去了。張蕾蕾說:“好你個呂遠,我以為你再不登俺家的門了。你說,今後你想咋辦?”
呂遠說:“蕾蕾,你別再鬧了,我承認我錯了還不行。”
“你知道你錯了,為什麽不主動來向我道歉?”
“我打電話你也不接,我以為你是真生氣了,要和我徹底分手。”
張蕾蕾上前,在呂遠的肩膀上邊打邊掉眼淚說:“想分手,沒那麽容易,你這個騙子。”
看見張蕾蕾邊哭邊撒嬌的委屈勁兒,呂遠也很心疼,他就把張蕾蕾抱在懷裏,用嘴親著她臉上一對一雙的眼淚。張蕾蕾也把呂遠的腰抱得緊緊的,兩個人都不說話,又重歸於好了。
晚上,張湘回來後,看見呂遠坐在飯桌上,就笑著對呂遠說:“你今年年齡不小了,以後不要再瞎折騰了,我看春節你和蕾蕾幹脆就把婚事辦了吧。”
理虧心虛的呂遠趕緊點頭答應道:“好吧,我們下鄉支農工作隊正好有一個月的貓冬假,可以專門用來籌備婚禮。”
楊淑雲說:“你也不用準備什麽,把樓上那個大臥室收拾收拾,添幾樣新家具,你和蕾蕾再買點新被褥、新衣服,就行了。”
呂四驥接到呂遠的電話,說是春節期間要和張蕾蕾結婚,真有些大喜過望。他原以為張蕾蕾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可能已經吹了,眼瞧著煮熟的鴨子飛走了,他心裏的失落難以形容。現在,飛走的鴨子又飛回來了,而且馬上要落在自己家的餐桌上,這種失而複得的驚喜使他恨不得親兒子兩口,可惜呂遠還在明江市呢。
呂四驥不知道兒子用什麽方法讓張蕾蕾回心轉意的,他也不管那個過程,要的是張蕾蕾嫁給呂遠的結果。他當場告訴呂遠,家裏給他準備了10萬元錢,都是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明天給呂遠打到卡上,用來添置家具、生活用品、家用電器,還有給蕾蕾買衣服。呂遠不敢跟任何人說自己手裏有50萬能動用的錢,隻好先花家裏寄來的10萬元。
呂遠這些天為籌備婚禮拚命在張蕾蕾房間裏幹活,沒想到張湘下班帶來了一個不利的消息。他說:“呂遠,夏部長調走了,她被提拔為省婦聯的副主任,你明天得趕緊去一趟部裏,看看她對你有什麽安排。”
正在屋裏貼壁紙的呂遠,一聽說提拔他的人走了,就把手中拿起來的一卷壁紙扔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對張蕾蕾說:“完了,我現在沒精神幹活了。”
張蕾蕾也放下手裏抓著的壁紙刀,摸著呂遠的頭,說:“老公,你的上司升官了,這是好事,你怎麽一下就像被打斷了脊梁的癩皮狗,癱了呢?”
“蕾蕾,你不知道啊,我提拔得太快,當初部裏的人就有意見,背後風言風語也不少,可誰也不敢明說。這回夏鴻雁走了,不知道誰來當部長,重不重用我不知道,我隻求不找我麻煩,不給我穿小鞋就行了。”
第二天,呂遠一上班就徑直走進了夏鴻雁的辦公室。夏鴻雁正收拾辦公桌和書櫃裏的書,看見呂遠進來,她指了指沙發讓呂遠坐下。呂遠看著剛剛升官的夏鴻雁麵色明豔、精力充沛,正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東西,他就說了一句:“夏部長,祝賀你!”
“別叫我夏部長,現在開始,你叫我大姐就行了。我走得很突然,本來打算你帶隊下鄉回來,就把你派到哪個區裏去任職磨煉一下,現在看來不及了。要不幹脆我去努力一下,你跟我去省婦聯工作得了。”
呂遠一聽這話,就知道夏鴻雁在跟他開玩笑,他也笑著接茬說:“我現在就老緋聞纏身,要是跟你去了省婦聯,成了婦女之友,那我犯錯誤的機會不是更多了,我還是繼續在部裏混吧。夏大姐,你走以後誰來接你的位置啊?”
“這我真不知道,現在部裏工作也是由權副部長主持,我估計確定新部長也得一個月以後。部裏這幾個副部長年齡都有點偏大,扶正的可能性很小,弄不好部長還得外派,也許你未來的嶽父橫移過來也說不定。”
呂遠心裏明白,張湘能當上宣傳部長已經費了很大勁,而且年齡也不占優勢,基本沒有再被重用的可能,就把夏鴻雁這句話也當笑話聽了。他說:“蕾蕾她爸還是別來的好,要不我可就真沒活路了。”
“小呂,你別擔心,你寫材料的能力現在在部裏已經無人能比了,不管是誰來當部長都需要筆杆子。等新任部長上任後,我會給他們介紹你的情況,以後你辦事再穩重一點就更好了。官場最忌有人議論你,唾沫星子淹死人的事比比皆是。”
呂遠見夏鴻雁調走的事已成定局,幹脆也不再想自己今後的前途問題了,開始高高興興地幫著夏鴻雁收拾東西。邊收拾邊對夏鴻雁說:“夏大姐,我跟你在一起長了很多見識,能力也有提高了,而且我們姐弟倆的感情也處得很好,我春節期間要跟張蕾蕾結婚,到時候,我希望你能趕回來給我當證婚人。”
“那是一定的,我家也暫時不搬走,春節一定是回明江市來過。你定下來準日子,打電話告訴我就行了。”
夏鴻雁去省婦聯上任,除了組織部的幾位副部長悄悄請她吃了頓飯,夏鴻雁沒讓部裏其他同誌再有什麽送行的舉動,一切都從簡了。可大家心裏都有數,夏鴻雁去當省婦聯的副主任隻是暫時的過渡,她以後還可能繼續往上升,因為到了一定層次,女幹部就十分稀缺了。
呂遠和張蕾蕾商量來商量去,最後買了一條銀灰的貂皮圍脖,花了3000多元,包好後,讓王聖轉給夏鴻雁,作為送別的禮物。
過了幾天,呂遠在市委大院裏碰到了王聖,王聖告訴呂遠說:“夏大姐很喜歡那個圍脖,當場就圍上了,邊圍還邊笑著罵:‘這個傻小子,淨瞎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