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們兒義氣
徐德江急匆匆的跑進丁家院子，一眼看到了神色驚慌的郝秀雲，趕緊問道：“嫂子，出啥事兒了，大清早的這是在喊啥？”
“德江啊！我家小劍不見了，你說這大清早的他能上哪兒去呢？”
“小劍可能又去拔草了了呢，你別擔心。”徐德江心說這也值得大驚小怪的，這個村誰不知道你家的小劍是有名起早的呀？
“德江啊！小劍……小劍把衣服都帶走了……”郝秀雲說著，身子無力的癱坐到了地上。
“啥？把……把衣服都帶走了？”徐德江這才意識到事情有點反常。
“嫂子，你別多想，他一個孩子家家的能去哪兒呀？再說了，他身上有錢嗎？”匆匆走進來的趙佳寬慰著郝秀雲。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郝秀雲臉立即就白了。別說丁劍身上沒有錢，就是這個家裏也是沒錢呀！徐德江趕忙給妻子使了個眼色，笑著說道：“嫂子，別擔心，也許小劍隻是出去玩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娘！我們前有張字條，是小劍寫的。”丁傑那這張紙從他屋裏跑了出來。
“寫的啥？”郝秀雲慌忙問道。丁傑苦著臉說：“小劍說他去外地打工了，不過去哪兒他沒寫……”
“小劍……”郝秀雲身子一仰，咕咚一聲癱在地上，竟然暈了過去。這下子眾人都慌了手腳，趙佳急忙上去，掐人中，拍打後背，郝秀雲終於緩過那口氣來，哭著喊道：“小劍……他還沒有出過門啊？他……他要是被人騙了怎麽辦……”
“嫂子，小劍那麽機靈，沒人能騙得了他的。你也小點聲，就不怕我大哥擔心啊？”趙佳慌忙在郝秀雲耳邊說道。一聽趙佳提到丈夫，郝秀雲那張臉更白了，慌忙爬起來就衝進了屋裏。
土炕上，丁浩楠神色平靜。郝秀雲這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起了眼淚來。
“秀雲，你哭什麽？”丁浩楠躺在炕上，扭過臉來對妻子說道。
“我……”郝秀雲一想到小兒子，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哭也沒有用的，你能把小劍給哭回來麽？從他決定不上學的那時候，我就料到他遲早會離開這個家的……”
“你說什麽？”郝秀雲立時抬起了頭，滿臉的疑惑。丁浩楠喘了口氣，接著說道：“小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就好強、傲勝，什麽都要爭第一。你還記得有次他和衛國他們去給羊拔草，就因為比衛國少拔了一些，他是怎麽做的嗎？”
“記得，當然記得了，他回家以後，不顧天已經黑了，愣是又出去拔了一筐草回來。而且從那以後，他每次都比別人割得多……”想起兒子的往事，郝秀雲還帶著淚痕的臉上，顯出幾許驕傲的笑容。丁浩楠點頭說道：“是呀！他就是好強，就因為他這好強的性格，我就知道他是不會忍受家裏這種貧困的生活的。小傑，昨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沒有發生什麽事兒。”丁傑垂下眼簾，躲開了父親逼視的目光。
“他爹，你說啥呢？”郝秀雲不解地看看大兒子，又把目光看向自己的丈夫。
“你沒看到小劍胳膊上有血嗎？還有他那隻用手絹包著的手……”
“他不是說幹活磨得手疼嗎？”
“這你也信？”丁浩楠說著笑了一下，又說：“小傑，你們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是……”丁傑不善於說謊，何況麵對的還是自己的父母。他把昨天傍晚發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聽到小兒子的表現，郝秀雲麵如土色，丁浩楠卻是神色坦然，說道：“這一點，他像極了玉敏。也好，他能有這樣的表現，不枉是我丁浩楠的兒子。”
“是呀大哥，這小家夥真像你年輕的時候。”徐德江看了眼在旁邊聽得直攥拳頭的徐衛國，回頭對丁浩楠說道。丁浩楠搖頭歎了口氣：“若不是年輕的時候太好強，我又怎麽會成了家裏的拖累……”
“他爹，你別說這樣的話……”
“是呀，爹，咱家裏可沒有人拿你當拖累。”郝秀雲和丁傑都急忙勸解。丁浩楠擺擺手，說道：“算啦！天也亮了，德江，你們一家人回去吧。”
“那行，嫂子，有事兒招呼我。”
“行，你去忙吧。”郝秀雲說著送徐德江一家三口離開。
“砰！”徐衛國剛走進大門口，徐德江立即關進了大門，揪住徐衛國的耳朵就往屋裏走。徐衛國疼得呲牙咧嘴，可就是不哭不喊，任由徐德江把自己拖進了屋裏。趙佳看不過去，在後麵喊道：“徐德江，你幹嘛又打兒子？”
“小聲點。”徐德江回頭低喝了一聲，回手又把屋門關緊，這才鬆開了徐衛國的耳朵，喝道：“說，小劍去哪兒了？”
“你這麽大聲音幹嘛？嚇著孩子呀？小劍去哪兒，衛國怎麽知道？”趙佳一把摟過徐衛國，衝著徐德江嚷道。徐德江氣急敗壞地吼道：“他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們當球踢。說！那一百塊錢你是不是給小劍了？”
“是！你怎麽地吧？”徐衛國睜開趙佳的懷抱，耿耿著脖子對徐德江喊道。
“行啊！你小子學會頂嘴了是吧？看我不抽死你。”徐德江說著轉身踅摸東西。趙佳意見立即喊道：“衛國快跑。”
“媽，我不能跑。小劍說過，人要是犯了錯，必須要勇敢的承擔後果，不能做懦夫！”徐衛國對趙佳說完，又對徐德江說道：“爸！你打吧。我絕不逃走！”
徐德江忽地怔住，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徐衛國問道：“衛國！這些話真的是丁劍說的？”
“當然。”
“那些錢也真給了小劍？”
“是！你煩不煩啊？我都說過了還要問？無聊！”
“行！你是我兒子，我舍不得打你。我這就去給小劍家裏把錢要回來。”徐德江說著作勢欲走。徐衛國猛地吼道：“不許去。”
“怎麽？你還管起老子來了？‘徐德江回頭，臉上一副戲謔的表情。徐衛國惡狠狠的瞪著徐德江，好像麵前的不是他的老子，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薄薄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慢慢的說道：”你要是敢去小劍家要錢，我就死給你看！“
“你個小兔崽子，還敢威脅老子？我還就不信邪了，還就非去要不可了……”徐德江原本是逗逗兒子，沒想到兒子竟然敢威脅自己，忍不住又急又氣，拉開房門就往外走。他剛走出沒幾步，房裏忽然傳來趙佳撕心裂肺的聲音：“衛國你要幹嘛？快把刀放下！好兒子你別嚇媽呀！徐德江，你個老不死的趕緊回來，要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跟你拚命……衛國，好兒子，快把刀放下……啊……”
聽到最後這聲慘叫，徐德江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匆忙回身就向屋裏跑。跨進門口，他立即呆住了。
“徐德江，你趕緊把刀奪過來呀！”趙佳拚命的抱住徐衛國的胳膊，徐衛國的手裏是廚房裏的菜刀，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趙佳一邊拚死拉住兒子，一邊回頭對徐德江吼道。由於急躁，她的聲音都嘶啞了。徐德江這才回過味兒來，趕忙從兒子手裏搶奪菜刀。徐衛國也不掙紮，任由父親把菜刀從自己手裏奪去，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徐德江麵前，哭著說道：“爸！我求你了，別去小劍家要錢了，我求你了……”說著，竟然磕起頭來。他按在地上的左手小指已經不見了，斷指處，不斷有暗紅的血液流出。
徐德江傻傻的看著兒子，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兒子的傷勢。趙佳也呆住了，可是母子連心，他看到徐衛國手指的鮮血，趕忙撲上去抱住了兒子，喊道：“徐德江，趕緊送兒子去醫院……”
“媽！你幫我求求爸爸吧，別讓他去跟小劍家裏要錢了，我和小劍是哥們兒呀……”聲音嘶啞、眼淚奔湧、額頭也紅腫不堪的徐衛國邊哭邊一個勁兒的給父親磕頭。徐德江氣得一跺腳，罵道：“衛國，你傻呀！爸爸是想逗你的。我從沒有想過要去跟小劍家裏要錢……”
“真的？”徐衛國抬起頭愕然問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娘倆？趕緊起來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