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
科舉
姬栐倒是很想立刻讓這隻爬蟲消失,可惜馮淵這段時間不是跟薛蟠談論功課,就是自己閉門苦讀,幾個月來竟然一次都沒有出門,連讓他遇到意外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薛蟠大多數時間都跟他在一起,姬栐投鼠忌器,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惡氣,心中對這個傳言好男色的舉子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
這邊薛蟠和馮淵卻不知道有人在背後咬牙切齒,他們也沒有時間搭理這些,科舉就在眼前,任憑薛蟠有著兩輩子的記憶,也不由緊張起來,他可是很明白,自己身上要不再背上點東西,現在的安逸日子也就到頭了,這個時代,權勢的作用超乎尋常。
薛王氏和寶釵都知道他到了緊要關頭,非要緊事絕不打擾他,連老太太那邊說道想見見他都被推掉了,一貫喜歡纏著薛蟠的寶玉更是被薛王氏找了借口,幾個月都沒有上門,弄得寶玉對那些四書五經更加不耐煩,連帶著看寶釵也有些怨氣,說道是好好一個女子,卻學著那些人逼迫蟠哥哥考取功名,幸好賈府還有個黛玉陪著他,倒也不寂寞。
人都說十年寒窗苦讀,薛蟠自問自己絕對沒有故人那般用心,隻是占了兩輩子的便利,薛蟠這個身子的記憶力也不錯,臨考前的突擊卻是尤為重要的,薛蟠一貫在國子監中人緣不錯,但是有上一次參加過科舉的學子說教了一番,不說能得到什麽便利,但也可以安安心。
出乎薛蟠意料,自來到京城,賈政卻第一次來到薛府,看顧了一番外院風景,眉目間帶著一絲嘉許,他雖然蒙了祖蔭,卻也是經曆過一些事情的,跟那些監考的官員多多少少相識,便安慰道:“我瞧著你平日裏功課最是不錯的,隻要像平時那般就好,科舉一事,最忌諱急功近利,你連番苦讀,也莫糟蹋了身子得不償失,那幾日還要硬挺過去的。”
薛蟠聽了他的話驀地一怔,賈政向來都是訓導後輩刻苦學習的,難得竟然讓他放鬆,注意身體,再看他眉目間雖然帶著嚴厲,卻是難得真心,便笑著應道:“侄兒自然省的,這些天倒是讓姨夫擔心了。”
賈政見他似乎聽進去了,也不多少,指教了一番功課就離去了,薛蟠卻歎了口氣,心想這個姨夫雖然為人古板,在賈府卻是難得的人,那樣的結局真的不該應給他。
科舉前一天,薛王氏一番嚴斥,薛府的下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打擾到自家少爺休息,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倒是讓薛蟠不習慣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緊張還是怎麽,就是睡不著覺,索性起來打開窗門,望著萬年不變的月亮發呆。
這一日天氣清朗,月光分外的好,皎潔的不見半點歲月塵埃,薛蟠忽然有些感傷,不由自主的想起上輩子來,好不容易考上大學,考上碩士,考上博士,拿到教授的稱號,好日子才要開始,卻匆匆離開了,一切從頭開始奮鬥。
薛蟠也曾經怨恨過老天弄人,竟讓他三十多年的努力一朝白費,但一想現在竟然擁有了一個疼愛自己的娘親,一個可愛的妹妹,心中就平衡起來,這可是他上輩子求之不得的!
“這麽晚還不睡,是擔心明天的考試嗎?”馮淵也渾然沒有睡意,打開窗子一看,卻隻見那人在月光下透著一絲寂寥的身影,心中一疼,不由自主就走了過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薛蟠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什麽時候他也有了悲春傷秋的心思,隻微微搖頭說道:“倒不是,隻是今天院子裏也太安靜了一些,倒是不習慣了,都聽不見蟲子的叫聲了。”
“許是這時候蟲子也都睡了。”馮淵想到白日裏管家帶著一群人捉蟲子的場景,忍不住笑道,打趣的看著薛蟠,“他們也該學乖,沒得吵鬧打擾了蟠兒,連老窩都被端了去。”
薛蟠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心裏想到薛王氏誇張的舉動,心中又是溫暖又是好笑,最後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倒是消解了心中的沉鬱,又見馮淵隻穿了一件單衣站在院子裏,便道:“晚上天氣這般涼,你也快些回房吧,這時候要是病了,可是叫天天不應了,到時候倒是成了我耽誤你。”
薛蟠不說還說,他一說,馮淵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倒真的覺得有些冷了,心中也怕這時候生病誤了科舉之期,隻說道:“你別隻是說我,自己也快點關窗休息,我這就回去,待會兒轉身再看見你窗門開著,可還是要過來的。”
薛蟠點頭應是,心想有這樣一位至交好友其實也不錯,就是平日裏煩了一些,別看馮淵年紀輕輕的,卻跟老婆子一樣囉嗦,竟是跟薛王氏談得來,兩人顯然成了聯盟,共同打壓他們眼中不聽話,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
關了窗,薛蟠倒是也覺得有些冷了,往暖和的被窩裏一鑽,聞著溫暖的陽光味道,再想到前輩子因為工作學習繁忙,被子一直沒有時間曬,都是帶著潮濕的,蓋著顯得陰冷,心中便是一暖,更定下來守護這個家庭的決心。
馮淵回到房間,探出頭見對麵已經合上了窗也放心的去睡了,安然好夢的兩人卻不知道,院牆一方,姬栐望著這邊的場景,最終冷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再進來。
劉公公又是一番叫苦,皇上大半夜的出來,本來看著是要給薛公子打氣,誰知道最後自己受了一肚子的氣,他隻能默默期盼到時候這腔火氣別撒到自己身上,唉,皇上也真是的,要是真的中意薛公子,什麽手段不能用,偏要帶著朋友的情誼,做讓自己為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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