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兩厭

相看兩厭

劉公公深深的弓著背,心中一片痛苦,恨不得現在自己能找條縫鑽進去,也好過在皇帝陛下殺人的冰凍視線下生活,但是他不能,盡管他盡量縮小自己的體積,但多年來養尊處優的生活將他的橫截麵積拉寬了好幾倍,即使想讓人擋在前邊也不容易。

看著案頭上的折子,劉公公再一次痛恨那種名叫暗衛的職位,你說你好好的守著薛家小公子,別讓他磕著碰著受傷了不就行了,用得著每天一道折子,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寫上來嗎!當然,平時那些小事也就罷了,萬歲爺看著還能逗個趣,今天寫得那叫什麽亂七八糟的!

劉公公低著頭,眼角卻瞄見萬歲爺的手伸向了另一本折子,心中又是一陣叫苦,老天,為什麽不來道雷劈死了他,做人難,做太監更難,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好太監更是難上加難啊。

果然,劉公公哀歎完沒多久,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冷冷一哼,驀地摔下折子,冷聲說道:“你倒是看看,那個馮淵是個什麽樣的爛人,他還當人家是摯友,卻不知道那人心裏全是齷蹉心思。”

劉公公自然是不敢看折子的,但在進來之前,他已經從小太監那邊知道了馮淵的底細,當下諾諾稱是,心中卻想,那馮淵雖然去過幾次小倌館,可都是沒有留過夜的,劉公公理智的猜想著,這位過去也就是聽聽小曲罷了,自然,這在當今聖上眼中,已經是十惡不赦的行為了。

劉公公忽然想到,一年前某一次,聖上見完薛少爺回來的時候也是陰沉著臉,起因就是一幅畫,一副馮淵畫了送給薛少爺,讓聖上討要不成,知道底細之後惱羞成怒的畫!這時候正主來了,聖上看著豈能順眼。

姬栐看著身邊的太監低頭不敢說話,心中又是一陣厭煩,最近朝中事情太多,又遇上要準備科舉,又碰上選秀的時節,他被後宮那幾位弄得心煩意亂,都兩個月沒有見到那人,原想著抽著空就去看看,卻不料那人竟然冒出個舊友來,天天把酒言歡,好不樂在。

其實姬栐這話純粹是酸出來的,薛蟠不太喜歡酒水,也就陪著馮淵喝了一次,還是洗塵宴上,但看在姬栐眼中,就是兩人把酒言歡了,又一想到他前段時間還買了個美貌丫頭,心中更是煩悶。

姬栐臉上冰冷冷的,身邊的溫度差點沒凍傷劉公公,在他看來,薛蟠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兩人隻見亦父亦友,雖然薛蟠自小沒個孩子樣,但自己比他大了一輩多,自然是照顧一些的,他也不知為什麽就是喜歡這個孩子,這些年下來,簡直成了半個兒子看待(?)!

而現在,一個來曆不明!品格有差!最好男風的地痞無賴!居然敢靠近他看管著的人,姬栐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有一點吃醋的情緒在,他純粹是被氣到了,生氣這個笨小孩不懂得保護自己,什麽阿貓阿狗都往身邊帶!

皇帝陛下心中憤怒,恨的不直接一道聖旨誅了馮淵九族,卻隻能忍下這口氣,還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免得薛蟠看出破綻,雖然那人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但卻要撿一個最好的時機,斷斷不能因為兩人的身份而生疏了。

最後,皇帝陛下一雙袖子,冷聲說道:“出宮!”

劉公公一聽這話,心中一片哀歎,陛下啊,宮門都已經關了啊,現在您要奴才怎麽辦才好,到時候驚動了後宮的太後娘娘,奴才就是九條命也不夠她們打啊!

劉公公的哀歎注定是得不到回應了,皇帝陛下換了一身衣服,冷冷瞥了他一眼,劉公公隻能任勞任怨的去打點一切,保證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宮一次。

姬栐一踏出宮門,就馬不停蹄的往薛府去了,一路上心中帶著一片怒氣,但一步步走去,卻慢慢沉靜下來,他少年稱帝,心思斷然不是常人能夠比擬的,方才隻是一時憤怒,這時候沉下心來,就理清楚頭緒來,既然不喜歡薛蟠交上損友,隻要讓他認清那個男人的實質就可以了,犯不著連薛蟠也責怪上了,他畢竟還是十五歲的孩子,看人的眼光自然沒有自己厲害。

皇帝陛下給自己做了一番心裏輔導,成功的給薛蟠脫了罪,講馮淵打成重刑犯,還是誘拐皇帝陛下至交好友的現行犯,其罪當誅!

等他走到薛蟠府院門口,時候已經不早了,大門已經合上,隻有兩個家丁盡職的守在門內,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縫一看,卻是個熟人,連忙進去稟報了,一人引著他往裏頭走,半路就看見侍文過來,帶著他徑直往書房去了。

一貫來的時候,薛蟠要是在書房,也都是讓侍文出來接待的,平時皇帝陛下也沒有什麽不滿,倒是很樂意看見薛少爺用心讀書寫字的模樣,這時候心中一聲冷哼,那個來曆不明的人竟比自己還重要!皇帝陛下已經忽略了兩人年幼時的情誼。

走到書房門口,隻見裏頭帶出昏黃的燈光,卻是薛蟠親自打開門,帶著笑容說道:“卻沒想到你這麽晚來了,小聲一些,裏頭正畫著畫呢,我陪你在外間說話吧。”

姬栐眼角看見一個男子伏在案前作畫,眉目算是清秀,卻帶著一股讓人視之生惡的氣息,皇帝陛下一眼就斷定,那絕對是個賊眉鼠目、陰險無恥的家夥,臉上卻淡淡說道:“也好,免得打擾了別人,我剛從外地回來,隻想著你就過來了,卻不知有客人在。”

“沒事,那家夥也不算什麽客人,當初在金陵的時候,他可是每天賴在我家白吃白喝。”薛蟠打趣著說道,要真的說起來,他跟馮淵相處的時間更多一些,時候也更久一些,卻不知為什麽,心中卻跟眼前的人更加親近。

姬栐聽了他的話,心中更是不喜,卻喝了一口清茶,笑問道:“就是那位給你作畫的朋友?今年也是上京趕考的,看著年紀倒是比你大上一些,卻不知為什麽今年才來考試?”

“嗬嗬,前兩年他生病了,我是裝病,他倒是真病,最後卻又落在一起考試了。”薛蟠笑了笑,看了眼眼前的人,覺得他今天似乎有些不高興,便問道,“你怎麽了,外麵的生意不順利。”

“不是……”姬栐頓了頓,卻又說道,“是有些麻煩的事情,有時候一些小蟲子端是討厭,看顧著的珍寶都要被蛀了。卻又礙於……”

薛蟠聽著他的話,還以為他家內部出了問題,薑維正發愁對付內奸,便說道:“對有些人,該狠的時候就要狠,情分什麽的,人家不惦念,你還在意什麽,再說了,好端端的東西,要是被蛀蟲糟蹋了,不是太可惜了,你這個主人可得稱職點。”

姬栐聽了他的話,心中驀地一跳,主子!是啊,天下之人都是他的臣民,而薛蟠就是其中他最看好,最中意的一個,怎麽能讓不知所謂的人給帶壞了!那個好男風的家夥絕對不能放任,皇帝陛下勾了勾嘴角,喝了口茶起身道:“好了,我還有事,今天就不多留了。”

薛蟠也不留他,隻是說道:“那下一次引你見他,你回去也要注意,小心狗急跳牆。”

“放心吧,隻是小爬蟲罷了。”姬栐勾了勾嘴角,伸手在薛蟠額頭一彈,轉身揚長而去,身後的人氣得跳腳不已,好不容易長的跟馮淵一般高,報了當年一彈之仇,現在卻還被這個家夥壓製著,看來還得多喝牛奶才是。

今天回家一打開電腦,看見評論下麵齊刷刷的催稿,心中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還壯觀的,悲的是,碼字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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