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道風雲 (3)

朱文豪便百般地賠著小心,一再解釋,自己隻不過是開玩笑,又強調說:“其實你不也常常開我的玩笑嗎?除了你之外,我哪有別的女人?你比蓋世太保管得還緊,我能有別的女人嗎?”

嚴倩琳並不真的使性子,隻不過要在他麵前做出一種姿態。她很清楚,對於朱文豪這種大男子主義,應付女人往往喜歡大而化之粗而放之的男人,偶爾使點小性子,絕對有用。但是,生氣這種事是一個藝術活,一定要把握好火候,過了可能讓男人心煩,不足又起不到作用。因此,她覺得已經差不多了,便轉了語氣,說:“馮萬樽是你的兄弟,又不是我的兄弟。我跟他算什麽?”

朱文豪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馮萬樽絕非池中之物。我們現在好好對他,說不定將來我們還要靠他呢。”

嚴倩琳說:“我是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沒有你們男人那麽會想事,我看不到那麽遠。”

朱文豪說:“就算看得不遠,那就看眼前。你也不想想,幫會裏那些大佬,哪一個不是人物?駱哥屁股一拍,和那個瑪麗胡吃海喝去了,將這一攤子扔給我。表麵上那些人服我,真服假服隻有天知道。好在我用了阿樽,一來他父親的名頭震住了大家,二來他搞的幾個改革動作為整個集團帶來了好處。我統計了一下,連續幾年來,我們的外圍業務有增有減。有些投注站減得很厲害,增加的投注站沒有幾個,基本處於守勢。可這兩個月的情況你也知道,新開戶和投注額每天都在增加,上個月平均增加了兩成。現在各個站的負責人對阿樽那個服氣,真是沒話說,連帶對我也恭敬了很多。”

講過一番大道理,朱文豪便又涉及具體細節,具體細節就是希望她替馮萬樽找一個女人。如果馮萬樽高興,找一堆女人都行。

其實,嚴倩琳心裏早已經有了主意,隻不過需要朱文豪給她尚方寶劍,才能毫無顧忌地行動。朱文豪要替馮萬樽找女人,隻不過是想以小恩小惠的方式籠絡馮萬樽的心。其實,男人都是孩子,他們的整個生活都需要人打理,不僅要打理他的胃,還要打理他的私生活。如果有一個人將他這兩方麵的需要打理好了,他就會對你死心塌地。嚴倩琳就計劃將馮萬樽這兩方麵都打理好。嚴倩琳準備物色一個自己能夠掌握又能討馮萬樽歡心的女人,通過這個女人控製馮萬樽。這個女人必須年輕貌美,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同時,還要沒有太大的野心,知道感恩圖報,最好是對自己非常忠心。這樣的女人不那麽容易物色。嚴倩琳的打算是,先隨便找個女人解決一下他的孤獨寂寞之苦,讓馮萬樽身邊的位子不至於太長時間空著。男人往往饑不擇食,太長時間沒有女人,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被一個什麽有心計的女人乘虛而入。阿英的出現大概就屬於男人饑不擇食的後果吧。

第二天,嚴倩琳帶了一個女人來找馮萬樽。

女人不算非常漂亮,但很有特點,有一張很大的嘴和一對很大的波,未說話常常是先笑,而且她有一口好牙齒,雪白如銀,笑的時候,牙齒會閃射出耀人的光,頗有些眩目。她顯然深知這一點,所以笑口常開。女人愛笑,心情就會開朗,性格顯得隨和,自然也就可愛了。

馮萬樽雖然不太明白嚴倩琳的用意,但畢竟有女人陪著說話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情,他也就樂於周旋。這正是星期天日場馬的比賽時間。雖說駱波不同意集團設立賬戶參與馬會賭馬,但朱文豪、馮萬樽和嚴倩琳三人各自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由嚴倩琳在馬會開了戶。馮萬樽因此組織了一個小小的團隊,他要指揮這個團隊,顯然有點忙。但另一方麵,他屬於那種決勝千裏的大元帥性格,越是緊張的時候,越顯得從容淡定,表麵上看去,他似乎閑得無聊。他一邊打電話,向手下發布一道又一道命令,同時和嚴倩琳以及那個女人聊天,偶爾還不忘開一兩個玩笑。

嚴倩琳介紹說,女人姓溫,性格也像她的姓一樣,十分溫和。同時,嚴倩琳還不忘開了一句玩笑,“床上是不是溫和,我就不知道了。阿樽你如果有興趣知道,你可以和她單獨探討。”溫小姐和嚴倩琳是中學同學,在中環的一間寫字樓當文員。不過,自從中學畢業後,她們就沒怎麽見麵了,畢竟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進入社會之後,誰都要忙著站穩腳跟,沒有太多的閑暇時間了。溫小姐對馮萬樽大有好感,她也是馬迷,很希望馮萬樽能夠常常給點貼士,讓她小賺一點。

馮萬樽聽了這話就覺得奇怪,馬迷今天不去賭馬,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閑聊了一場,馬賽結束了,嚴倩琳鬧著要馮萬樽請吃飯。馮萬樽獨自一人,每天都在外麵吃。反正他自己也要吃飯,便答應下來。飯吃到一半,嚴倩琳突然說她還有事,必須先走,並且反複囑咐馮萬樽:“我將溫小姐交給你了,你好好陪她玩一玩,如果她不滿意的話,我可不輕饒你。”

什麽叫好好陪她玩一玩?難道這是她替自己物色的女人?馮萬樽這麽想了一下,也沒太放在心上。他當然是喜歡女人的,如果真的有感覺,他不需要嚴倩琳提醒,自然知道該怎樣做。至於麵前這個女人,雖然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那種,倒也還算是滿意,如果有機會進一步發展的話,他不會拒絕。

吃完飯,馮萬樽送溫小姐回家。“上去喝杯酒嗎?”溫小姐主動問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個單獨居住的女士向一位先生發出這樣的邀請,幾乎沒有人不清楚背後的潛台詞。馮萬樽略略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她的邀請。但是,進門之後,溫小姐的動作卻把馮萬樽嚇了一大跳。她並沒有給他倒酒,也沒有給他任何飲料,門被關上之後,她就顯得有點急不可耐,極其主動地抱住了馮萬樽,開始瘋狂地吻他。

馮萬樽作為一個超級大帥哥,自從成人之後,便常常遇到這種情形,也曾有過被大自己一倍的女人勾上床的經曆。從那以後,他見到異常主動的女人便心生恐懼。如果最終跟這類女人發生了關係,他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認為自己是被強奸了。

溫小姐當然不清楚這一點,動作越來越瘋狂。

幾分鍾之後,馮萬樽抓住一次機會,逃一般地離開了溫小姐的家。

當天晚上,馮萬樽接到嚴倩琳的電話。她在電話中問他,兩人相處得怎麽樣?馮萬樽說:“我懷疑她可能得了艾滋,心中正仇恨著所有的男人。”

嚴倩琳大吃一驚,沒料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是什麽意思?”她問。

“她想讓所有見到的男人都染上艾滋呀!”

幾天之後,嚴倩琳給他帶來了第二個女人,馮萬樽交往了兩次,同樣沒有了下文。當嚴倩琳再次問起時,馮萬樽不好再拿有關艾滋的話題回答她了,便說:“我懷疑她是不是跟別人有了種,想讓我來接下一棒!”

嚴倩琳也真是絕,當場叫了起來,“你是心理有病還是生理有病啊?我看你應該去看看醫生才對。男人不都一樣?喜歡女人下得廚房上得廳堂,男人喜歡女人脫下衣服是妓女,穿上衣服是淑女。女人主動有什麽不好?下次,要不要我給你找個醫生來?”

“我確實有病,不過,見到喜歡的女人就不藥而愈。”他說。

“那好,你告訴我,什麽樣的女人才是你喜歡的女人?”

馮萬樽說:“我不知道。”

嚴倩琳哇哇大叫道:“你有沒有搞錯?自己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人都不知道?”

馮萬樽說:“讓我說,我說不出來。但看到了,我就知道了。”

“那好。”嚴倩琳說,“下次,我多帶幾個去,你看到誰有那種衝動,就帶她走好了。”

果然沒過幾天,嚴倩琳約馮萬樽去深水灣海濱泳場遊泳。馮萬樽知道嚴倩琳一定是給自己準備了女人,便不想去。可朱文豪奉了嚴倩琳之命,硬是將馮萬樽拖上了汽車,帶進了泳場。香港地處亞熱帶和熱帶的交接地帶,深水灣泳場一年中隻有很少的時間不能下海,而即使是夏天,也不至於熱浪翻滾,所以,總是人滿為患。走進泳場,真是走進了一個特別的世界,尤其那些好色的男人們,可以躺在沙灘上,盡情地欣賞各種身材、各種膚色的女人,美不勝收。

嚴倩琳早已經到了,她的身邊有七八個年輕女人,全穿著比基尼,一個比一個大膽,一個比一個漂亮。她們租了一把大傘,傘的四周擺了很多把沙灘椅,地上還鋪著塑膠氈等。許多男人故意在她們身邊走來走去,甚至有人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上來搭訕。這還不算嚴倩琳最絕的行動,她見到馮萬樽後,便將他拉到一邊,從包裏掏出一遝紙,遞給他說:“全都是醫院的檢驗報告,她們之中既沒有人懷孕,也沒有艾滋攜帶者,你可以放心使用。”

麵對那一遝被嚴倩琳強行塞給自己的檢驗報告,馮萬樽真有點哭笑不得。

嚴倩琳意猶未盡,繼續對他麵授機宜:“你如果對哪一位有那種衝動,可以直接帶走,不必管我們。”

“如果我對其中兩個或者三個有那種衝動呢?也一起帶走嗎?”

嚴倩琳說:“那你最好排個時間表。”

在這裏消磨了整整一天,眼看太陽落到了海平麵以下,大家帶來的食物根本無法抵禦胃的消化,各人的胃早已經向他們提出強烈請願了。馮萬樽雖然對這幾個女人有說有笑,卻並沒有將某個人帶走。相反,這幾個女人對馮萬樽的興趣極濃,使出渾身解數想取悅他,他似乎無動於衷。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嚴倩琳有些忍不住了,趁著馮萬樽上廁所的機會,在衛生間門口堵住了他,問道:“怎麽樣?”

馮萬樽反問:“什麽怎麽樣?”

嚴倩琳說:“我就奇怪了。這裏麵的女仔,你一個都看不上?”

馮萬樽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非常努力呀,可沒辦法。”

幾個女人還在一個勁兒地討好馮萬樽,馮萬樽和嚴倩琳卻是各懷心事。吃完飯分開,嚴倩琳也沒有要求馮萬樽送哪一個人,而是各走各的。馮萬樽和嚴倩琳都沒有開車來,隻好坐朱文豪的車。朱文豪和嚴倩琳坐在後排,麵朝前,馮萬樽坐在他們對麵。嚴倩琳心裏不爽,終於找到機會發作了,對馮萬樽說:“我就不理解了。她們雖然不是名門閨秀,但也身家清白,難道她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那個什麽英的媽咪嗎?”

朱文豪知道此話點著了馮萬樽的痛處,連忙伸手去拉嚴倩琳,想製止她,但已經晚了,說出口的話是怎麽都改不過來了。

果然,馮萬樽的臉色大變,有些惡狠狠地對嚴倩琳說:“你如果再提那個人,我跟你絕交!”這句話硬邦邦的,擲地有聲,讓嚴倩琳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

19

幾天後,馮萬樽和大佬豪一起去尖沙咀的一間茶樓喝下午茶。

這間茶樓臨海,環境十分優雅,一些有身份的人都喜歡在這裏消磨下午時間。沒有馬賽的日子,豪哥常常會泡在這裏,同幾個朋友喝茶聊天。馮萬樽在豪哥手下做事,自然免不了來這裏。這天,他們喝茶的時候出了一點小事,一名服務員不留神碰翻了馮萬樽麵前的茶杯,茶水濺到了他的身上。馮萬樽本人倒是沒有任何表示,豪哥卻緊抓不放,要求那位服務員賠償。那位服務員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兒地道歉,表示願意支付幹洗的費用。豪哥卻不依,一定要她賠一件新衣服。聽了這話,那位服務員沉默了,全身開始發抖。她很清楚,馮萬樽身上這件西裝不便宜,恐怕值自己兩三個月的薪水。

豪哥畢竟是黑道大佬級人物,遇到這種事不可能斯文,嗓門特別大,引得茶樓裏的客人全向這邊望來。

一位穿領班製服的人聽到爭吵聲,立即向這邊走來。

這是一位很清純靚麗的年輕女人,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子,一口牙齒非常整齊潔白,笑起來極其燦爛,腮邊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她的皮膚非常好,白裏透紅,整體是同一個顏色,像奶油一樣,細膩光滑,除了上嘴唇右邊沿有一顆小痣,整張臉沒有一點瑕疵。

馮萬樽見到這位領班服務員的時候,頓時呆住了。

領班服務員並沒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是首先向馮萬樽和豪哥道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真誠和歉意,一會兒看豪哥,一會兒看馮萬樽。目光流轉之間有一道道青光射出,在她的臉和馮萬樽以及豪哥的臉之間,歡快地跳著舞蹈。美麗的力量是巨大的,豪哥見到這位領班後,聲音也小了許多。接下來,領班向服務員了解事情的經過,那位服務員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馮萬樽頓時起了憐香惜玉之心,當起了和事佬。

豪哥原本是想討個說法的,見當事人不計較,他也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何況靚女當前,似乎應該給點麵子才對。

一場事件順利平息,領班說了一番禮貌的話後離去,馮萬樽的眼睛卻跟著她走開了。豪哥也是性情中人,對這位領班的印象非常之好,見馮萬樽似乎動了心,便伸出自己的一隻手在馮萬樽麵前晃了晃。

馮萬樽將豪哥的手撥開,頗有些遺憾地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清純的女仔。如果將女仔比做樹木的話,那麽,我們平常所見到的都是一些受盡現代文明汙染的城市樹,而她卻是自然淳樸的原始森林。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隻有她才適合這兩句話。”

“有沒有這麽誇張呀!”豪哥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