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知道了,蘇總是想把我從她的小白臉身邊調開。我們就是情敵的命啊……
我默默地糾結,又躊躇了一下,問:“為什麽要給我這個機會?我不是最優秀的。”
蘇總微微一笑,瞄了瞄門外,回答我:“蔡助理推薦了你。”
我連忙低下頭,遮掩自己的笑容。我怕我表現得太囂張,刺激得情場失意的蘇老總暴走,站起來抽我。
“蔡奇對我說,或許這個企業裏麵,有成千上萬個能力好的,葉紅旗隻是新進員工裏,最最普通的那個,但是……她有奮進的心,想有一份為之打拚的事業。有這樣意願的員工,對每個企業而言,都是最難得的。”
我愣了一愣,突然覺得很溫暖。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有好好地聽進去了。我做的每一件事,他不管嘴裏如何刻薄我,卻都包容了。
我曾經像個假小子一樣,用抽風的行為掩飾自己的心傷,試圖告訴大家,我是不在乎那些傷痛的。然後蔡奇站在了我的麵前,用他的方式幫我渡過這一段情傷,隻有在他麵前,我才像個真正的公主。
我想,隻有真正的王子才能在億萬少女中尋找到自己的豌豆公主。蔡奇找到了我,並且真的把我當做自己的公主,我感覺很幸福。
我癡笑著從蘇總的辦公室裏飄出來,看見蔡奇挑著眉頭看我:“葉紅旗,你要是去培訓了,我們會有將近三個月見不到麵。”他惡狠狠地撲住我,怒道,“你個白眼狼,我這麽悲情,你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我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立刻彎下腰,哀號:“你真粗魯!”
“蔡奇,MCU大不大?”那裏本來是我連憧憬都不敢的地方,突然有了去進修的機會,感覺就像天上掉餡餅,還是海鮮餡的。
蔡奇揉揉肚子,白了我一眼:“不但大,廁紙也比這裏強多了,都是帶彩印的。”
……那樣會不會擦不幹淨……
“樓層都是暗灰色的,讓人壓抑。”蔡奇拍拍我的肩膀,“那地方,每個人都跟拚了老命一樣在工作,沒有意思。”
我繼續八卦:“MCU有金龜麽?”
蔡奇愣了愣,然後挑挑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如果MCU的兩位大小姐有百合的愛好的話,說不定你會有機會。”
唉,我立刻失去了興趣。
蔡奇背著手,走了好幾步,又沉思著回過頭來,問我:“如果MCU裏麵真的有一位小金龜,多金多情,你會不會貼上去?”
我大笑,撲過去賴在他的背上:“蔡奇同學,我說實話吧。我仇富,太有錢的,我怕我會中途溜走。”
要真有個多金的站這裏,我才不會要他,有錢的公子哥們才不會看上我這樣的。
蔡奇卻沒有和我一起笑,他第一次麵色嚴肅地陷入了沉思。一直走到會議室的門口,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拉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蔡奇偏過頭來,對我璀璨一笑:“紅旗,你得開始打消你仇富的念頭了,因為以後我很可能就是第二個李嘉誠。”
好吧,我知道剛從小白臉變成無產階級會有些不適應,但是做這樣的夢,是不是還是太誇張了?
我一進去,寧墨就叫我過去,問我:“昨天,你住他那了?”
我咧開大嘴朝他笑,答非所問:“寧墨,恭喜我吧,蔡奇昨天跟我表白了。”
寧墨愣了愣,慢慢垂下睫毛,蓋住自己的眸子,許久之後,朝我露出一個笑容:“紅旗,你好,我叫寧墨。”他伸出手來同我握了一握,握得我莫名其妙,“我希望,能重新認識你。”
我很鬱悶地看他:“寧墨,你是不是抽風了?”
寧墨的手一僵,緩緩縮了回去,苦笑:“還是不可以麽?”
神經病,你以為你在拍港台言情劇麽?我瞪寧墨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我們有四年同學之誼,難道你要讓我全抹掉從零開始計算?”
寧墨失落地看著我:“不可以重新開始麽?”
“開始做同事嗎?都一樣啦!”我最後拍了拍他,迅速坐回原位,會議馬上就開始了。
會議一開始,先是匯報各項數據。我坐在後排低頭看文件,蔡奇突然湊過來指著一排數據道:“紅旗,好像不對。”
他話音剛落,寧墨就敲了敲桌子,道:“等一等!”
果然是數據做錯了,而且是會影響工程進度的錯誤。負責這一塊的是柔弱兄宋詞,發現出了錯,整個人都蔫了,抖著嘴唇分辯:“我隻是負責最後的核準,之前那些……”
寧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說完便轉過臉來對蘇總道:“這樣的員工,要是在我們翔實,我是不會留下來的。”
柔弱兄立刻就慌了:“這一塊數據都是我一個人負責的,沒有我,換人接手的話,會多花很多時間的。”
寧墨冷笑:“現在又是你一個人負責的了?”
蘇總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指著柔弱兄問寧墨:“寧小總,你一般會怎麽處理?”
寧墨性子又傲又冷,以前在學生會就容不得別人做錯一點點事情。依照我的經驗,柔弱兄的職位估計是保不住了。
寧墨淡然答道:“公司是一台龐大的儀器,所有的螺絲釘都應該在適合自己的位置上。如果不合適,螺絲釘也不是稀罕物,少了一顆,很快會有第二顆補上。”
蘇總作了然狀,對柔弱兄道:“小宋,你去找江薑,把交接工作做仔細一點。”言下之意,柔弱兄的這份工作已經做到了盡頭。
宋詞一個勁吸氣,木呆呆地站了半晌,然後幽靈一樣地晃了出去。
“寧小總好威風!”蔡奇冷笑了一聲,“就算是有錯,也該先搞清楚具體錯在哪裏,這麽果斷的處理算怎麽回事?”
我無言以對,蔡奇義憤了一會兒,合上筆記本,索性閉著眼睛假寐。
會議一直開到下午一點。一出會議室的門,滿臉濕漉漉的宋詞就抱著自己的包,朝寧墨衝了過來:“寧小總,就算我做錯了,你又憑什麽讓蘇總開掉我?!”
寧墨冷冰冰地看他,神態倨傲,連平時掩飾用的假笑都撤了下去:“本來的確不需要開掉你,但是,你知道自己又犯了什麽錯嗎?”
宋詞顫抖著身體,很憋屈地看他。
“出現任何問題,你首先該想的,是怎麽樣將自己錯誤帶來的損失降低到最小,而不是將責任推給別人。”寧墨頓了頓,又道,“沒有哪家公司,少了某個員工就會停產倒閉。進社會應該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低自己的身段。”
我和蔡奇站在宋詞後麵聽了個一句不落,聽完,蔡奇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我道:“有些道理,但是他的態度太強硬了。”
宋詞果然不服,衝過來扯寧墨的袖子:“我知道這次我錯了,但我現在不能失業,我要還房貸,下周還要去見女朋友的家人。這個時候失業,就什麽都完了!”
寧墨冷漠地甩開他,指著蘇總的背影,微笑:“抱歉,你該求的是你們公司的老總。”
“禽獸!”我和蔡奇同時低低地罵了一句。
寧墨明明可以幫忙說說好話的,甚至如果沒有他插手,宋詞未必會落到如此境地,現在卻撇得這樣幹淨,實在令人有點看不太下去。蔡奇想了想,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自己去食堂,我去找蘇總溝通溝通。”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年頭,找個工作不容易。”
我朝他擺擺手:“去吧,蔡助理,好好聊。”
的確,現在這個社會,想得到一份好的工作,真的不容易。況且,國人最喜將一切和工作掛鉤,失去天悅這份工作,估計柔弱兄的人生真的要崩塌了。
蔡奇去求情了,宋詞還在原地發呆,剩下我和寧墨一起進了電梯。電梯到了一樓,他先出去,我跟在後麵,轉彎的時候一時沒注意,差點就直接絆上了寧墨伸出來的長腿。
寧墨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突然斜靠在樓梯間轉彎的地方,一雙長腿半伸半倚,把路擋去了大半。
我被他嚇了一大跳:“寧小總,你這是想做什麽?”
“紅旗,一起吃飯吧!”寧墨朝我溫柔無比地笑,主動伸手接過我手裏的包包。
我真的被他驚悚到了。
這是寧墨第一次替我拿東西,而且態度極為堅持。
路過食堂小賣部的時候,我特意去買了5瓶水。剛提上,他又接了過去。
“紅旗,你買這麽多水做什麽?”走到食堂門口,他突然轉頭來問我。
我一攤手,很老實地告訴他:“想試試看你會不會幫我提。”照往常慣例,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所以我很懷疑寧墨是不是被人穿越了。
“葉紅旗!”寧墨一臉又無奈又鬱悶的樣子。
“別,寧墨,我錯了,你別吼,我自己拿。”我拿回他手上的包和水,朝他笑一笑。
“紅旗,給我,我幫你拿。”寧墨探身過來,又要從我手裏奪東西,被我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你提你的包就行了,我不幫你提,你也不用幫我。”我看他的臉迅速地晴轉多雲中,趕緊補充,“大家都自力更生最好。”
寧墨沉默了,還想說什麽的時候,食堂二樓傳來了宋詞氣運丹田的怒吼聲:“死狗寧墨……”
撲哧——我立刻很不給麵子地笑噴了,這外號起得太可樂!
我偷偷瞄寧墨,他的臉都綠了。
“你不給我活路,我死給你看!”宋詞大吼著,騎在二樓的欄杆上,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望向大家。可惜大家都在忙著填飽肚子,暫時沒有圍觀的興致,宋詞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阻攔,不禁大為尷尬。
寧墨起先倒是有點慌神的樣子,見宋詞自己先露了怯象,唇角便漸漸露出一絲笑意,低低咳嗽了一聲。
“寧墨,你笑什麽,你以為我不會跳麽?”宋詞終於被徹底激怒了,兩隻腳都跨出了欄杆,用力一蹬,直直朝著寧墨撲了過來。
沉悶的撞擊聲之後是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寧墨被宋詞撲了個正著,一張小臉露在宋詞的肩膀外,很是痛苦蒼白。
“紅旗,打電話,120……”寧墨掙出一隻手來推身上的宋詞,宋詞的頭低低地垂著,儼然一副深度昏迷的樣子。
我手忙腳亂地撥電話,不多時,救護車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那個跳樓的,擦破了點膝蓋。”
到了醫院,聽完醫生的會診,我很想抽人:“那請問他為什麽昏迷不醒?”
白大褂醫生推推眼鏡,道:“被嚇的。”
我轉過身,打算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的樣子。因為,醫生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見宋詞的嘴角強烈地抽搐了一下。
“那麽這位先生呢?”我指著寧墨問。
白大褂很嚴肅地看著我:“這位先生比較嚴重,首先腦部受到了直接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現象。另外,右臂小臂骨折了,自理能力很受影響,需要貼身照顧。”
我看了一眼蒼白著臉的寧墨,寧墨皺著眉頭伸出左手來捅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後誇張地大叫了一聲。
真的好假。我按捺不住,走過去伸手用力一捏他的斷臂,寧墨於是真的冷汗淋漓地大吼了一聲,露出一絲鬱悶之色,緊緊盯著我。
我聳肩,攤手朝他笑:“哎,寧墨,這樣叫才真實,你剛才學得不像。”
寧墨鬱悶無比地翻了個身,不理我了。
嘴角抽搐的醫生很人道主義地提醒我:“這位小姐,病人斷臂是毋庸置疑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剛剛奮力的一捏比較不人道了。
門口隨即傳來一聲悶笑,道:“劉醫生,你多事了。我估計床上的寧小總巴不得被她捏成殘疾,讓她不得不負責呢!”
寧墨的肩膀僵了僵,然後緩緩轉過身來,麵色無波地看著門口的蔡奇,問:“蔡助理,難道今天是雙休日?或者天悅的員工可以隨意曠工的?”
蔡奇嘻嘻笑,湊過來伸手也捅了捅他的傷處:“寧小總,我是代表天悅慰問你來了。”他一邊笑一邊摟我的肩膀,“我打過電話給錢鐸了,你說巧不巧,翔實正好有急事,他現在忙得分身乏術。至於其他人,我一個也聯係不上,寧小總,你的人緣真的挺差的。”
寧墨眸色沉沉地看他,一副鬱悶到極點的樣子。
“住院挺無聊的,我給你帶了本書解解悶。”蔡奇拖了把椅子坐在寧墨的床旁,從懷裏掏出本書,給寧墨遞了過去。
寧墨臉黑黑地接了過來,眼睛一瞄,呼地一下就將手裏的書給甩下了床。
我撿起來一看,這書的名字真長:如何讓你成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年。小題:從毒舌男到氣質男的蛻變!
我立刻不厚道地笑開了。
寧墨端坐在床上,怒極反笑,眉目之間有隱忍的怒火:“葉紅旗,很搞笑麽?”
這笑容真熟悉,我足足看了三年有多。可惜現在的我已經蛻化了,這麽人文的我不會再次賤格到懼怕他的微笑。
“寧墨,你真得好好學學我們家蔡奇。他罵我從來都不帶髒字,騙我的時候,都是鬼話人話摻著說。”
蔡奇帶著笑猛地一敲我的後腦勺,似笑非笑地怒道:“反了你了,葉紅旗,敢在外人麵前下本少爺的麵子!”
寧墨的臉繃得快裂開,就在蔡奇的唇貼上我的前一刻,終於按捺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蔡奇,你適可而止!”寧墨氣得連蔡助理都不叫了。
蔡奇摟住我的腰,很愧疚地看著寧墨,道:“對不起,那我們先去門外解決完了,再進來探望病人。”他拖著我走了幾步,又很誠懇地回過頭去,對寧墨補充道,“我和紅旗剛湊到一起,新鮮感還沒過,容易忘情,寧小總擔待擔待。”
寧墨卻突然平靜了,他緩緩彎下腰,用沒有受傷的手捏起自己的一隻皮鞋,突然照著蔡奇用力砸了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暴力的寧墨。
驚詫了一小會兒,我轉過頭去,對蔡奇一豎大拇指:“蔡奇,你真牛,連寧墨都能被你整成暴力狂!”
蔡奇得意大笑,一閃身,拉著我就甩上了門。
“蔡奇,我要讓你徹底下崗!”我聽見寧墨在裏麵咬牙切齒地怒吼。
太不淡定了……
“紅旗,我要是下崗了,你得養我。”蔡奇索性整個人掛在了我身上。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好!”大不了放他出去傍富婆,那富婆一三五,我就二四六,周日留給他休息,我真是太天才了!
“紅旗,你是把我當救命稻草,還是真的喜歡我?”蔡奇突然正色問。
我想了想,一攤手:“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要是抓救命稻草的話,我抓錢鐸不是抓?蔡奇平常自信滿滿的,這個時候盡問傻話。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不論我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拖著病體,你都該愛我。”蔡奇開始耍無賴,捏著我的手不放,“你就該是無條件地喜歡我!”
“憑什麽啊?”我用力抽出手,衝他大翻白眼。
蔡奇腆著臉,對我深情款款地凝視:“紅旗,原因很簡單,這是我的初戀!在感情上,我是一個純真懵懂的孩子……”
撲哧——我聽見門裏麵的劉醫生、寧墨外加一直扮演昏迷狀態的柔弱兄,齊齊噴出一口口水。
我被他雷得神魂顛倒:“蔡爸爸,你是孩子,那我就是嬰兒,我比你更懵懂!”
“你還可以再無恥一點,真的,葉紅旗,你要是懵懂,裏麵的寧墨算什麽?”蔡奇突然就扯高嗓門叫道,“老子拚了工作也要問清楚!”這一嗓子比剛剛更大,配合著他抖腿奸笑的樣子,流氓到家了。
我抓抓頭,答道:“寧墨那是盲目的個人崇拜……”
蔡奇滿意了,厚顏無恥地朝我笑:“哎,紅旗,我們倆都是孩子啊!”
我流著感動的老淚,立刻附和他。
再進病房的時候,我看見寧墨的臉色比剛剛更加蒼白了,漆黑的眸子裏沒有一絲光彩,看見我,他扯著嘴角勉強笑了一笑:“葉紅旗,我沒有輸過。”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蔡奇走上一步,擋在我的前麵,捏著腔調,將寧墨之前的聲音學了個十成十:“寧小總,我也沒有輸過!”
本著和諧社會的理念,我一時激動,插在他們倆中間,陰森森地有樣學樣:“同學們,我經常輸掉……”
啪!蔡奇一記手刀,將我劈得暈頭轉向。
“葉紅旗,你太丟我的臉了!”
我錯了,蔡助理,我沒能穩住你的氣場……
下班的時候,有寶開了輛小別克,英姿颯爽地停在天悅門口,一看到我就揮手大叫:“葉紅旗,姐姐帶你兜風去……”
我本來和蔡奇約好了去吃肯德基的兒童套餐,但看見幾天沒有見到的有寶,我立刻完全忘了身邊還有個幫我提著手提包的蔡奇,撒開腳丫就跑了過去,拉開車門,喜滋滋地就要往裏麵坐。
蔡奇一個箭步,趕在我前麵衝了進來,心安理得地坐好。有寶回頭,瞄了他一眼,道:“蔡助理,你也要去麽?”
蔡奇怒視有寶一眼:“看在你是嫂子的麵子上,我忍你。趕快開車,紅旗待會兒還要和我去吃兒童套餐。”
有寶毫不膽怯地回視,鄙視他:“我要帶紅旗去吃黃金宴,你那個兒童套餐就靠邊站吧兄弟!”
有寶的黃金綜合症更嚴重了,連吃飯都要帶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