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程顯祖聽了小樂子的話說:“按說夫妻就是個緣分,你愛我我愛你,這就是婚姻和愛情的全部,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可是,這跟走道一樣,目標是唯一的,可你保不齊路上會有什麽事,我也沒拿小梅的過去當過回事,四姐也沒有,大家都還是按照朋友和她相處,這就對了。叫我說你的事你做主,聽別人的隻是個參考。有的話是對的但放到你這就不對,你說呢?”
“二哥,我是沒問題,就是她現在好像不認頭,我有點兒煩了。”小樂子說。
“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本身就是個負擔,你考慮她的過去,她自己比你還考慮得多,她不認頭不見得就是對你沒有好感,是不是也是為了這個怕將來節外生枝呢?婚姻雖說是兩廂情願,但是還是從長計議考慮周全的好。”程顯祖說。
“我是考慮好了,我覺得娶了小梅當媳婦我挺知足,我也沒家沒業,沒人會因為這個說她什麽,要是趕上有老家兒兄弟姐妹的興許這關就難過,我不用考慮這些這不是個方便嗎?”小樂子說。
“話是這麽說,你自己能保證一輩子都不會提起這段兒?要知道婚姻不是小孩過家家兒,馬勺沒有不碰鍋沿兒的,萬一哪天鬧了別扭,你拿這個壓製她或者當了話柄,她怎麽受得了?我想小梅不答應你是為了這個。”程顯祖把自己和四姐的意見混在一起說了出來。
“二哥,我既然娶她就是不嫌棄她,我拿這個當話柄不僅是難看她,那也是難看我呀!就拿今天說吧,我跟她出去買奶粉,我又提了這件事,你猜她說什麽?”小樂子說。
程顯祖看了一眼小樂子問:“說什麽?”
“她說,你別逼我,我是看不上你的,你要再提這個我就回家不在北京混了,我讓你眼不見心不煩。二哥,你說有這麽說話的嗎?”小樂子說完低下頭垂頭喪氣起來。
程顯祖看到小樂子情緒不高說:“先別著急,要真是她考慮到了剛才我說的這些原因,我看你就慢慢地打消她這個顧慮,不是有那麽句話嗎,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不是著急的事。”
小樂子說:“二哥,反正我是真心實意的,我不後悔。”
程顯祖笑著說:“好,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小樂子聽了說:“二哥,你不是不能喝酒了嗎?”
程顯祖說:“平常不能喝,你娶媳婦我一定喝。”
程顯祖送走了小樂子進了家門,大芹洗了一大堆衣服,由於外邊冷隻好在屋裏拴個繩子掛上,好像走進了叢林裏。
“幹嗎這是?這麽晚了還洗衣服?”程顯祖說。
“早就該洗了,哪騰出工夫來了,單位裏這兩天出奇的忙。”大芹說。
程顯祖脫了衣服坐在沙發上,大芹端過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
“老程,你得注意自個兒的病,你現在和一般人不一樣了,心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沒黑天沒白夜的可不成。”大芹說。
“我沒事,怎麽辦呢?窮人就是奔命,多早晚不用奔了也就差不多了,我不能成了個廢人在家裏混吃等死啊?”程顯祖想著這些日子的經曆心裏一陣痛苦。
“什麽話呢,窮人的命也不是鹽換來的?”大芹說。
大芹鋪好了床,程顯祖洗了洗臉腳二人上了床,大芹說:“明年孩子就畢業回來了,我這正想著怎麽也不能在這擠了,孩子大了,得有個地方呀。”
“哪找地方去?”程顯祖說。
“我想著咱們也買個房子,將來兒子結婚也得用。”大芹說。
“拿什麽買?就我這樣的,一個月掙不了仨瓜倆棗,你也是掙錢有數,房子這麽貴怎麽買?”
“我想咱們先給他交個首付,他自己找到工作自己還房貸。這件事要辦就馬上辦,這房價見風就漲,等著他回來不知道買得起買不起呢。”大芹說。
“不說咱們這也要拆遷嗎?有消息了沒有?”程顯祖說。
“今天我還問二大爺呢,他說沒信兒,馬路對過倒是拆了不少,我想不能等著這個,萬一不拆呢,或者什麽時候拆呢?”大芹說。
“聽你的安排吧,我現在說什麽都不氣勢了。”程顯祖說。
“你也甭著急,我就是先有這個想法,我現在加上內退的錢一個月也是三千來塊,你能掙多少掙多少,主要是身體要緊。咱們倆再緊著點兒,我看交首付還是夠。”大芹說。
“你瞧著辦吧,家裏你做主,我服從領導安排。”程顯祖說。
大芹忽然轉過身來摟著程顯祖說:“買房還是在其次,沒有我去想轍,你不能往心裏去,我可是指望著你活著呢!”
大芹說完摟住程顯祖親了一口,程顯祖感到很溫暖,作為多年的夫妻來講,恩愛的舉動往往體現在日常的生活裏麵,如果把愛情作為水來講,這種恩愛已經融化變成了濃稠的汁,程顯祖摸著大芹的手背說:“我也是,頭發還沒白呢,咱們還有日子在一起。”
大芹心滿意足地睡著了,她也真的是太累了。程顯祖想到,人是奔日子,那就是說要跟上日子的變化和節奏,日子可不能將就你,不管你是跟得上跟不上,還得想辦法,看來,來慶這個修理店照這樣下去,不但是掙不到錢,來慶投了資弄不好也對不起朋友。
程顯祖第二天來到修理部上班,換好了工作服正要幹活,老遠看見來慶的車停在那,心裏想,來慶昨天是住在這了。心裏也沒在意,因為現在來慶要是住在四姐這程顯祖倒認為正常了,因為來慶已經離了婚。平心而論,程顯祖現在並不反對來慶和四姐走到一起,盡管他們的理由和經曆有些說不過去,可是這世界上誰能保證白頭到老呢?
程顯祖正想著又看見小樂子也開著車停在了飯館門口,程顯祖納悶,怎麽大早晨起來的都跑這集合來了呢?小樂子抬頭看見程顯祖打了招呼就要往飯館裏跑,程顯祖攔住他:“大清早兒的怎麽都跑這聚齊兒來了?”
“剛才四姐給我來了電話,說小梅走了,孩子也抱走了。”小樂子說。
“啊?”程顯祖一愣,跟著小樂子進了飯館。
飯館裏正忙,吃早點的人很多,好在早點是租出去的,並不用四姐張羅,程顯祖跟著小樂子來到了後院直奔四姐房間而去。
兩個人進了四姐屋,來慶站在那,四姐坐在床邊上抹著眼淚哭。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呀,昨天不是還說得好好的嗎?”來慶問。
“早晨起來我上那屋抱孩子,進門一看屋裏收拾得幹幹淨淨,行李跟孩子都沒有了,就是桌子上有一封信……”四姐說著用手指了指床上放著的那封信。
“小梅也不至於給你卷包了吧,她不是那種人哪?”來慶拿過信來看著。
小樂子說:“那信上怎麽寫的?”
來慶看了半天說:“我這文化不夠,你給大家念念。”
小樂子接過信來念道:
姐,拿起筆來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多少次我都想跟你說,就是張不開口。自從老黑走了以後,是姐姐你收留了我,又幫著我把孩子生下來養了這麽大,就是親姐姐又能怎麽樣呢?
可是,我心裏就老有一個疙瘩。我跟你說過,小樂子看來是想和我做夫妻了,我的顧慮你知道,我是個什麽人?我雖然從火坑裏跳了出來,可是我的身子不幹淨,你們雖然沒嫌棄我,我自己知道我是怎麽回事。你和慶哥二哥小樂子都是好人,可是我不能不知道好歹,俗話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小樂子完全可以找個更體麵的人做媳婦,我不能虧了我自己的心。
我隻好走了,姐,賬我都弄清楚了,在吧台的抽屜裏鎖著,我不能再幫你的忙了,你自己好好地照顧自己。另外,別一個人這樣熬著了,跟我慶哥把婚結了,他也是你一個幫手。
問二哥好吧。
小梅
小樂子念完了信,大家都默不作聲,四姐還是哭。
“這丫頭片子,怎麽就不聽勸?這麽冷的天,孩子受得了嗎?她回家投奔誰去,萬一要是難為她怎麽辦?”四姐邊哭邊說。
“我去追她!”小樂子說完轉身要走。
程顯祖一把拉住他說:“你知道她多咱走的?要是走得早這時候都坐上車了,你上哪追去?”
“火車是給她預備的?她到那就有票?說不定這會兒在車站呢。”小樂子說。
“她非得坐火車,長途車也有好幾趟呢,她既然想走就不是一天兩天的打算,這是早就準備好了的。”程顯祖說。
“這小梅真是個有心計的人,昨天說要回家我還當做就是那麽一說,不顯山不露水的,真的走了。走就走了吧,她要是非要走誰也留不住。”來慶又安慰四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