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命係一念 (3)
“那這樣吧,我們三個好好合計合計……”趙泉祥找了一排椅子坐下,遠遠地看著那塊超大白沙皮原石,對高秉魁和孟瑭說:“你們覺得,這塊石頭出到多少錢,當下市場的利潤空間,就會被暫時封鎖住了?”
孟瑭說:“我估計是2000萬!”
“不,還可以再高一些,2200萬!”高秉魁說。
“也就是說,如果以2200萬買走這塊石頭,就意味著風險達到了一個極點?”趙泉祥歎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那這樣,我們就直接報3000萬,確保萬無一失!”
“趙董,不必報那麽高!”高秉魁說,“折合成人民幣,3億多元呢!我覺得出2800萬歐元,絕對就可以拿下了……”
孟瑭無奈地笑笑:仰光公盤就是這麽殘酷!主辦方恨不得你出到7、8千萬才好呢……翡翠,做為不可再生的投資品,已經到了一個怎樣瘋狂的地步啊!很多時候,賭石,算得了什麽呢?麵對這種明料,就是真刀實槍的爭奪大戰,再高的賭石技藝,也架不住資金的瘋狂轟炸啊!
趙泉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說:“不,我覺得必須堅持3000萬!”
趙泉祥將3000萬歐元的報價,填寫在競拍單上,密封起來,投進了暗拍係統箱中……
當“0016號”原石的暗拍係統箱的投遞口封閉時,很多人都站了起來,開始死死盯著競拍大廳東麵牆壁上懸掛的LED顯示屏……
最終結果出來——“0016號,封盤最高價:3085萬元!”
趙泉祥長歎一口氣,用手拍拍額頭,失望地坐在了椅子上,嘴裏喃喃著:“人來瘋,真的都是人來瘋啊……”
孟瑭旁邊的一位泰國華僑,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仰望上方,“神啊,我出3050萬啊,你還不讓我得到石頭,神啊,你的佑護在哪裏?”
當郭寶川領著郭少鵬和沈東,走到0016號原石前,指導工作人員進行封貼標簽時,大家這才曉得:出價3085萬歐元的,原來正是郭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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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光公盤大會共進行了10天,盡管趙泉祥在高秉魁、孟瑭的幫助下,也購買了許多品質不錯的原石,但對於那塊超大白沙皮原石的失手,趙泉祥一直耿耿於懷……
公盤大會結束後,趙泉祥返回了玉州,高秉魁和孟瑭按照事先的計劃,將前往緬甸密支那地區,到一些翡翠場口去進行考察!
抵達密支那的瓦城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高秉魁找來一位當地會說中文的朋友,開車送他們前往翡翠場口區。
在緬甸,盡管秋季相對於春夏,降雨量要少一些,是一年當中的主要翡翠開采時間。但當孟瑭來到這一帶時,發現烏魯河上遊的翡翠場口區域,仍是籠罩在一片濕氣之中,霧蒙蒙,潮乎乎,車子在山中行進著,擋風玻璃上模糊一片,雨刷不停地搖擺著,車子隻得緩慢行駛。
孟瑭透過車窗玻璃,看見遠處有一群女人,個個手裏拿著一根竹子,竹子頂端綁縛著紅布,她們時而圍成一圈,時而又一字排開,呈“S”形在山林間繞來繞去。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手腕上纏著一圈獸皮,脖子上掛著一個類似魔鬼頭一般的銅飾,他將右手高高舉起,女人們便跳躍起來,將手裏的竹子朝天空戳去,嘴裏還唱著一種古怪的歌謠……
孟瑭便問這位開車的朋友:這群人到底在幹什麽?這位朋友說:在緬甸,人們對翡翠的感情很複雜,愛翡翠愛得要命,恨翡翠也恨到骨子裏!男人們為了生計,去采挖翡翠,受傷、致殘、喪命的不在少數,即便身體平安的,卻往往就沉迷於翡翠賭石,輸得傾家蕩產,而那些掏挖翡翠發了大財的男人,有的也會拋妻別子,遠走他鄉,享受富貴生活去了,留下許多女人,在心底恨恨地罵著,咒著,怨著……這些寨子裏的女人們,找來了當地德高望重的老者,帶領她們進行祛邪祈福……
那位朋友便和孟瑭開玩笑說:“像你這樣的帥哥到這邊來,可得小心哩,一不留神,有可能就被緬甸女人綁架了去……”孟瑭笑著說:“那正好呢!人家女人都不怕,我一個大老爺們怕啥?”
開了一陣玩笑,高秉魁說:“賭石不識場口,油瓶不對漏鬥,這話我以前常說。這回你得要好好地感受一下……”
車子正朝前開著,開車的當地朋友忽然說:“前麵看來是過不去了……”孟瑭順著他的手勢看去,見前麵有一堆的石頭,密麻麻地橫在了路中間,便問這是咋回事?那位朋友便說,這肯定是某些新來的翡翠場主,在山上“采洞”,致使樹木被砍,山上的岩土沒了植被覆蓋,就容易滑到路上來。
那位朋友對這一帶的路況非常熟悉,將車朝回倒了一陣,拐向了一條很窄的土路,並說,這條路盡管路況不好,但距離上算起來,還算是條捷徑呢。
車子在土路上顛簸著。孟瑭果然看見山中許多的地方,都被砍掉樹木,露出了白花花一片的裸坡。孟瑭便問:“他們為什麽不事先勘查一下呢?這樣弄,費力不討好……”
那位朋友無奈地說,緬甸是個農業國家,先進的挖掘機械十分有限,現今的翡翠開采,除少數坑洞使用水壓鑽外,大部分仍是沿襲古老的人工挖掘。他們不作勘查,全憑經驗和運氣,能否挖掘到較好的品種,心裏也沒有底,他們迷信翡翠是有靈氣的,隻要有好運,就能挖到好翡翠!盡管十分艱辛,人們還是年年如故……
緬甸礦區的開采時間,為每年陰曆九月至次年的四月,其餘時間多是雨季,坑洞積水,氣候炎熱,生活和挖掘都十分困難。每到旱季,三五成群的玉工,自發地上山尋找老板,選中場口,用鐵鎬撬棍,像打井一樣向地下深掘,若挖到石頭,小件者送上地麵分辨,大件者用水衝去泥土,細心判斷是否翡翠,然後用盡大力抬上地麵,若不好或不是翡翠,就避開其石,繼續深挖。人們把這種方法稱為“挖洞子”。
另一種方法叫做“開塘”:挖玉人不向縱深發展,而是橫向淺挖開出一片魚塘大小的坑口。邊挖邊尋找石頭。這種方法常見在新場區使用。
第三種是“衝苗法”:挖玉人認為地麵土層較薄,便利用抽水機引水衝淘,若發現有石頭暴露,即刻挖出。這種方法在那莫場區常有人使用。
第四種是“打撈法”:挖玉人口銜通氣膠管,眼罩防水鏡,潛到江河水塘裏去尋找辨認礫石與翡翠,然後將其打撈上地麵,分辨優劣和決定棄留。這種方法,沿伊洛瓦底江的場區場口而今仍在使用……
前方出現了一個拐彎,一麵是山體,一麵是懸崖,靠近山體的一側,生長著一棵大榕樹,鬱鬱蔥蔥的枝葉,如一把大傘,將整個路麵覆蓋了起來。
開車的朋友說:前方便是“塔瓦梁”區域了,這一帶由一位叫“巨象”的老大掌控,他不允許任何車輛進入塔瓦梁區域,你們隻能步行過去了。從塔瓦梁再朝北行,便是連片的翡翠場口了……
孟瑭和高秉魁辭別了那位開車的朋友,徒步朝塔瓦梁走去。此時已近黃昏,孟瑭和高秉魁走了沒多久,天就蒙蒙黑了……
師徒二人走到一個岔路口,左邊的路很窄,且路兩旁圍著鐵絲網,右邊的路則很寬,很平,路兩側載著一排棕櫚樹。於是,高秉魁便提議走寬的那一條路,並說:“以前我們到翡翠場口去,都是從邊境上直接過去,那樣挺方便的。現在從仰光這個方向,還真是第一回走……”
兩人正在大路上走著,突然,身後傳來“砰砰砰”三聲槍響,孟瑭和高秉魁下意識地一蹲,並快速移動到路邊的一棵棕櫚樹下,四下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幾道雪亮的手電光,一齊朝孟瑭和高秉魁射來,刺得他們幾乎睜不開眼睛,隻得用兩手去遮擋……忽然,大路上出現了一夥穿著軍裝的人,個個手裏都拿著槍,一起將槍口對準了孟瑭和高秉魁!
這夥人用緬甸語大喊了幾聲,見孟瑭和高秉魁無反應,便改為漢語說:“站起來,把手舉過頭頂……”塔瓦梁一帶的人,都會兩種語言,緬甸語和漢語。
孟瑭與師父交換了個眼神,隻得站了起來,將兩手高高舉起!
兩個人走過來,開始在孟瑭和高秉魁身上搜查,當他們發現了孟瑭背包裏的那塊龍頭石時,便問:“這是什麽?”孟瑭剛想解釋,卻被一槍托打在後腦上,頓時暈了過去……
待孟瑭醒來時,已是深夜,孟瑭發現自己和師父被關在了一間小木屋裏,外麵的月光很亮,透過木屋的小窗看去,見外麵有一群穿著軍裝,背著長槍的人,在小木屋四周走來走去……
這時,木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瘸腿的老漢,提著兩個竹筒子走了進來,對孟瑭和高秉魁說:“吃吧,吃飽點兒……天亮後,我就送你們下去!”孟瑭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高秉魁卻知曉“下去”的含義,便說:“人在江湖走,凡事有理由,你們總不能這樣無緣無故將我們活埋了吧?”瘸腿老漢用沙啞的聲音說:“老弟,看你也是走江湖的人,擅走塘邊路,是什麽下場,你應該是知道的啊……”
孟瑭抓起竹筒子,裝出要吃飯的樣子,卻又故意放下,說他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去送死,瘸腿老漢便進一步解釋說:塔瓦梁區域是巨象老大管轄的,巨象剛剛開挖了一個出翡翠的塘口,恰巧就在那條大路的旁邊,因此,那一帶是禁區,外人隨便闖入,就是死路一條……
瘸腿老漢走後,孟瑭和師父商議,“我們又不知道那裏是禁區,我們也沒有圖謀他們的翡翠原石,他們憑什麽這麽蠻橫?師父,咱得想個辦法,總不能在這裏做個冤死鬼!”高秉魁歎了一口氣,說:“先吃飯,天大的事兒,天亮以後再說……”
天終於亮了,陽光從小窗射入,晃得孟瑭隻感覺眼前一片花花綠綠。
這時,小木屋的房門開了,進來了一位穿著軍裝的人,他手裏拿著從孟瑭那裏搜走的龍頭石,說:“你們敢從這裏偷石頭,真是賊膽大!不把你們收拾掉,以後塔瓦梁不就成了旅遊點了,誰想來就來……”說著,一揮手,便有兩個人進來架起孟瑭和高秉魁,朝木屋外拖去!
“那是一塊龍頭石,你們這裏不可能有……”孟瑭大聲辯解著,“你們這裏的老大是誰,讓他來辨認一下……”
“呸,你個小毛賊,就憑你,還想見我們巨象老大?”穿軍裝的人,將手一揮,對手下說:“楞什麽?拖到坑裏去……”
孟瑭和高秉魁被推進了一個深坑裏,坑四周站滿了人,一起用鐵鍬朝坑裏揚土……
“那是龍頭石,你們這裏根本就沒有,也不可能有……”孟瑭大聲高呼,卻被一鍁土揚到了頭上,嗆得他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