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天變奏曲之後的狂風暴雨(3)

“你們這些家夥,嘰嘰喳喳地幹什麽,如果知道自己不行,那還不快點訓練!”學姐皺起眉頭,又重重地敲了敲琴譜,大家這才不情不願地拿起樂器,開始第N次排練。

……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跟著指揮的節奏小心翼翼地演奏著。可是……琴弦裏發出的那種心不在焉的聲音卻又忽然提醒我要集中精神,不能隻顧著不犯錯,這樣是不會拉出感情的。我再次融入到了自我音樂的世界中。

“快了快了!節奏又快了!葵!難道你沒看到我的指揮嗎?你應該從第二小節進入,你在幹什麽!”

砰!

指揮棒在琴譜上發出毀滅性的重重一擊。

學姐眼睛裏的怒火讓我幾乎看到整個排練廳被焚燒後冒出了黑煙。

“今天的排練到此……”她怒氣衝衝地大聲宣布。

“拜托!請再排練一次好不好,這一次我一定會注意的。”我趕緊打斷學姐即將出口的話語,懇求道。

“這不是練習的問題。高淩葵,你根本沒有做好進入樂團的準備,今天很難有什麽進展了,排練先結束吧。”

學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合上琴譜,走向了出口。舞台上立刻響起“轟轟轟轟”的聲音,大家都帶著如釋重負或者不滿嫌惡的表情紛紛走過我的身邊。

隻有小卉和洛桑趕緊跑過來,擔憂地望著我:“葵,你還好吧!”

“嗯!我沒有問題的!”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轉過身,努力朝她們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小卉和洛桑吃驚地望著我:“你剛才被整個樂團唾棄耶,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我張開手臂,一左一右地緊緊勾著她們的肩膀:“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嗬嗬,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個好辦法。”

“卉,我怎麽會有不祥的預感?”洛桑戰戰兢兢地望著一臉黑氣的小卉。

“她每次露出這種巫婆的邪惡笑容,就不會有什麽好事!”

下午4:30渡井山莊的某個練音房裏

“小卉!洛桑!再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葵,你就饒了我們吧,我的胳膊已經快斷了,還有洛桑的嘴都吹腫了啦。而且,我們隻是長笛手和鼓手,你應該跟提琴和鋼琴手多多磨合啊!”

“嗯嗯嗯!葵,你就放過我們吧!我已經快死了啦!”

小卉和洛桑都用一種“大限將至”的垂死目光望著我。現在,就算是拿刀架在她們脖子上,她們也不會再練習下去了。

找提琴手和鋼琴手練習,這兩個家夥難道不知道我已經試過了嗎?

“排練?嗬嗬嗬,不好意思,我可不想成為培育天才的泥土!”

“難道在排練廳裏還被你折磨得不夠嗎?謝謝你,不要再打擾我了!”

“你還是一個人演奏吧!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家夥才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

優雅的旋律,伴隨著晨曦的光芒而微微彌漫著整座霧氣騰騰的神秘山莊。

那些名貴木材雕漆而成的小提琴被排列成一排,整齊地懸掛在房間左邊的牆上,琴弦沐浴在朝陽的清明的光線中,折射出閃耀的光。

終於,琴聲停滯下來,我大口大口地喘氣著,不甘心地將小提琴放下來,靠著提琴把手。

“好難啊……”

我倔強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小卉和洛桑兩個人早就因為受不了我的不和諧音而最終放棄地扭頭而去。

於是從第二天早上5點開始,我就隻能獨自一個人練習到了傍晚。因為沒有人配合,我隻能依靠CD機。

“沒有CD機伴奏還能勉強湊合,有了伴奏就漏洞百出!你隻能到達這樣的程度嗎?”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毫不留情地說道。

渡井英站在黑色的三角鋼琴旁,一隻手靠在頭底下,另外一隻手則挑剔地在鋼琴上點著節奏。他甚至連動都沒動,不過是用手指微微敲打著鋼琴而已,連樂譜都沒有翻一眼,就清楚地將缺點說了出來。

“我……平時獨奏慣了,從來沒有參加過樂團演出的經曆……”我老實地將自己的困境說出,臉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

“你知道一個樂團中作為首席的重要性嗎?”渡井英突然沒來由地問我這個問題。

“那當然,隻有在樂團中琴技最高超的人才能當首席!”我有些自以為是地說道。

“不……這並不是全部……一個優秀的首席,可以感染到整個樂團,甚至可以在樂團出現嚴重狀況的時候,扭轉局勢!”

“原來是這樣啊……我以前還真的不知道……”我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原來過去的我一直都沒有發現首席真正的作用,隻是自顧自地陶醉在自我的音樂世界中。

渡井英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我,說道:“接下來,我來做你的伴奏!”

什麽?我沒有聽錯吧!我仿佛看到夕陽中夢幻的分子,在渡井英的身後閃耀著,我剛剛沒有聽錯吧?他說要給我伴奏?

這可是任何一個提琴手連想象一下都會覺得奢侈的事情。

我吃驚地捂住嘴巴,使勁地搖了搖腦袋!

我不是在做夢吧?

難道是最近太勞累,然後出現的幻覺嗎?

這一定不是真的。

“代價是你要贏得比賽,可以吧?”

渡井英冷冷地說著,微微傾了下頭,眉宇間還帶著那凝重的味道,酷酷的樣子帥氣得就像從雜誌裏跳出來的超級明星一樣!

“我……真的可以嗎?”

我竟然有些膽怯,抓著琴弓的手微微顫抖著,言語中有著顫抖的不確定,第一次感受到受寵若驚的感覺,渡井英願意當我的伴奏嗎?

“我……我一定會盡力的!”

向來以女王自稱的我,結結巴巴著,小心翼翼地看著渡井英的背影。

眼前的這一幕就像是海市蜃樓般讓人覺得意外,惶恐而又驚喜。

渡井英轉身,向我伸出了手。我有些難以置信,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髒正在加速地跳動著。此時此刻,我的眼中隻剩下渡井英精致得不真切的麵容,他伸出的手仿佛將我從一片陰霾之中拉了出來。

“明天就開始!”

“啊?明天嗎!好……好的!”

“早點起來。”

“嗯……嗯!我知道了!”

我緊張得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

夕陽的光線從玻璃窗中投射進來,懶懶的光線將渡井英標準的身材映襯得更加棱角清晰。

渡井英,我的奇跡不會隻停留在茶花女的那一刻!

我會一直努力,一直奮勇直追,一直到有一天能夠站上“仲夏夜之夢”的最高獎台的那一刻!

預選賽當天

我坐進渡井英為我專門準備的黑色轎車裏,看著眼前的風景漸漸由熟悉到陌生。

渡井山莊、漂亮的城市集群、高大灌樹、灰色的國道,漸漸離我遠去……

蔚藍的天空,空氣中帶著幹爽的香氣,清明的光亮照耀著城市華美的建築,仿佛沐浴新生般的光芒,炫目得讓人似乎陷入幻覺中的沉靜。

我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窗外天空上聖潔的雲朵。

心裏設想著各種比賽的場景,“仲夏夜之夢”的第一場預賽終於來了。就算曾經經曆過無數次大型音樂比賽的我,在這個時刻,也不禁有些緊張。

保佑我吧,渡井英,我一定會順利通過這次預賽,回報你這幾天來對我的付出和幫助。

我的腦海裏閃現出渡井英陪著我反複練習的場景,直到昨天的深夜,我才終於能夠跟上他鋼琴的曲調,完成了一次完美無缺的合奏。就算是現在,我都能清晰地記得兩人同時奏響最後一個音節的時候,那種前所未有的默契……

“小姐,好像有點問題!”

老實巴交的司機忽然吞吞吐吐地從後視鏡裏望著一臉冥想狀態中的我,手裏還顫抖地捏著那封邀請。

“什麽?有什麽問題嗎?”司機戰戰兢兢的話讓我也心頭一緊,一股不祥的征兆湧上了心頭。

“小,小姐,車好像快沒油了!”什麽?!

“那附近有沒有加油站?”

“沒用的,最近的加油站也在三公裏之外了!”司機的話斬斷了最後的一絲希望,“比賽……怕是要趕不上了!”

“沒關係,我去攔車!”依然不死心的我迅速地從車上跳了下來。

可是,幾分鍾過去了,映入我眼簾的,依然是空曠的路麵。

終於,好不容易有一輛車飛馳而來,我趕緊揮動著雙臂,大聲地叫喚:“停下!請停下!”

然而,回答我的,卻隻有呼嘯而過的車輛,和從地上揚起的灰塵。

怎麽辦?難道……我就這樣輕易地失去比賽資格了嗎?不行!我不甘心!我還沒有向渡井英證明自己的實力!

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葵!你在哪裏!預選賽還有一刻鍾就快要開始了!你們星弦學院女子交響樂團是第一個上場啊!”

司元棋熟悉的陽光聲音從手機中清晰地傳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司元棋的聲音我竟然有些想哭。

“什麽!你在那個地方不要動!”司元棋聽到我嘮嘮叨叨地說完自己的“悲慘的遭遇”之後,立刻用命令的語氣大聲向我訓斥道。

什麽?他該不會……

“我現在立刻就過來接你,你站在原地不要動啊!”

“你在說什麽啊!預選賽都開始了,你也是要代表你們星籟學院參加比賽的呀,你不要犯傻……喂喂!司元棋!司元棋!你不要掛我電話啊!”

可是電話裏已經立刻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我的額頭立刻感覺到一滴冰冷的大汗流了下來。

司元棋,這個白癡,他難道不怕因為我害得他自己都錯過預選賽嗎!

時間就在我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過去。平靜的國道上,蔚藍色的天空泛著淡淡繽紛的色彩,映照著荒蕪的平地。

遠處出現一個騎著摩托車,不要命般在國道上飛馳著的身影。

藍色的天空映照著機車帽下那張陽光俊秀的臉龐,當機車在我麵前停住,機車帽下,那連女生都要妒忌的漂亮五官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吃驚地依舊蹲在原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出現的身影。

身上還穿著精致的黑色表演西裝的司元棋,一個帥氣的拋物姿勢,機車帽在空中劃下一個漂亮的弧度,最後落在張大嘴巴的我的手上。

“上車!”

陽光照耀下的司元棋,幹淨而漂亮地微笑著,笑容似乎擁有著陽光都無法媲美的燦爛顏色。

我的血液一下就沸騰了起來。我一個箭步跨上司元棋的機車,然後英勇地指著前方。

“出發!出發!”

司元棋用最快的速度趕超無數輛汽車,瘋狂地飛馳在國道上……二十分鍾之後,我們兩個飛奔進預選賽的現場!

“比賽就快開始了!”站在比賽專用賓館大廳外的光頭,看到司元棋和我出現在現場後,立刻鬆了一口氣一般,遞給我倆一人一把小提琴。

“謝謝啦!”我邊接過小提琴邊衝向了賽場。

“怎麽這麽慢啊……”白發蒼蒼的評委老人用筆不耐煩地點著厚厚的名冊,甚至忍不住起身看著後麵的桃木門,隨後便將眼角掃向了身邊冷靜而俊朗的少年。

“已經超過5分鍾了,人如果沒有到齊也沒有關係,就讓在場的選手直接開始吧!”另外一邊不耐煩的女士終於有些煩躁,“你覺得如何呢?渡井英先生……”

女士用崇拜的目光炙熱地注視著年齡至少比她小一半的渡井英。渡井英握著手中的鋼筆,在紙上來回婆娑著,並沒有立刻回應女士的話,評委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