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些日子不值得咀嚼，就像早起應脫掉的吊帶睡衣(6)
林音的課桌上……放著一個往往在超市收銀台邊悄悄販賣的……乳白色的塑膠製品。而且，在半透明的袋內，還裝著一些白濁的、泛起串串泡沫的**……
是保險套，裏麵還有……
怎麽會有人這麽過分！把這種東西放在女生的課桌上？！
溫禦下意識地看了看林音的反應，雖然她的側臉透出一副冷靜漠然的表情，但那極力控製下握緊的拳頭，以及那微微抖動的身體，卻泄露了她此時真實的情緒。
環視整個教室，女生們大多避臉不看——這確實已經超出很多這個年紀女生能直接麵對的限度；而男生們卻交頭接耳，饒有興趣地關注著林音的反應。
但無論如何，他們更好奇這個看來廉價的東城女孩會如何處理這樣一件低俗的事情。
溫禦不知道該怎麽解決眼前的事件，下意識地伸手想把它扔進垃圾桶，卻被林音一把攔住。
林音沉默著，然後抬起頭用淩厲的目光掃視過整個教室，最後終於停在一個不時將頭埋進書本，微微哆嗦著的男生身上。
她默默走向男生的課桌，沉重的腳步聲，讓男生全身抖動得更加厲害了。林音最終走到男生課桌前，雙手抱胸死死地盯著他。
“牛奶裏加洗潔精的味道怎麽樣？”
男生聽到問話下意識地抬起頭一愣，臉色立刻變成一片鐵青，摩挲著好幾次嘴唇才說道：“我……我怎麽知道？！”
“哦？是嗎？”
林音無所謂地笑笑，就在男生要鬆一口氣的時候，用力一腳踹在了他的課桌上。課桌倒了下來，東西掉落了一地。
林音從地上散落的東西裏拎出半袋牛奶和一瓶洗潔精，冷冷地舉到男生的麵前。
“那麽你告訴我，是今天的化學課需要用到這兩樣東西嗎？或者……我再往裏麵搜搜，還能搜出來更好玩的東西？”
“我……”男生的臉色馬上由青變紅，眼神顫顫巍巍地瞄向了教室裏的另一個方向。
很好！讓我看看，這場蹩腳的鬧劇，又是誰的傑作！
林音順著男生的目光看去，將手中的東西一扔，然後一點不意外地朝一臉輕鬆的項北穩穩走去。
“項北，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項北紳士地笑笑，攤手撇清關係。
“你的玩具越來越齷齪了。或許，這是你一直帶在身上的常備工具？”林音說一字一頓地說著，嘴角仍保持著僵硬的弧度，眼睛裏卻跳動著一團怒火。
“林音，請你不要把一些正常生理保健品想得如此齷齪。除非……仁者見仁，淫者見淫，你一看到這些東西就忍不住產生了一些齷齪的想……嗷！”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彎下腰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撞倒了四五張凳子，最終一屁股坐在了一張凳子上，彎腰漲紅著臉，連話都說不出來。
全班被嚇得一片鴉雀無聲，除了……林音那勝似閑庭信步的，慢慢走向項北的腳步聲。
“哎呀，對不起，剛才我腳滑了一下。”
林音抱著雙臂，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向著把身體弓成蝦子樣的項北慢慢俯下腰去。
“不過我想，你可以用那些隨身的正常保健品，在‘患處’好好保健保健。”
“林音，你！”豆大的汗珠沿著項北濃密的鬢邊淌了下來，“我不會放過你！”
“嗬嗬，真好笑！說得好像你曾經放過我似的……”林音說著低下頭，最後，她的唇停到了項北的耳邊，輕輕吐出了一句隻有他們兩人之間才能聽到的話。
“剛才，我接到三亞警方打來的電話了，電話裏的內容可是讓我相當地感興趣。警察告訴我，綁架我並且意圖侵犯我的歹徒已經抓獲，原來他們後麵竟有人收買，而那個幕後主使聽說還是一起跟我去的朋友……”
聽到這話，項北原本掙紮著要起來的身子又再次軟了下去。
他抬起頭來，有些驚訝卻又好像早在預料之中地看著林音，因為疼痛有些扭曲的麵孔湊近林音耳畔的時候，卻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別以為你剛剛那點花拳繡腿能傷到我，不過是做給陸西城看的一場戲罷了。林音，我之前為你準備的審判者遊戲你還滿意嗎？”
遊戲？！
林音停駐在唇邊的微笑僵滯了下來。她雙眼用力地注視著項北，然後直接狠狠甩手就要一耳光。
“林音！你瘋了？！”葉黎珊的驚呼聲脫口而出。池小緣趕緊在課桌裏翻找DV，嘴裏不停碎碎念著：“簡直是斷臂山最新版：‘師太，你竟然跟貧道搶方丈！’老天，萌翻了！”
就在這時，陸西城一把抓住林音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它擰斷，他的眼睛裏翻滾著濃重的黑暗，幾乎要把她吞噬掉。
隻可惜，他這副懾人的樣子，林音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見識得夠多了，即使是現在再度麵對，她也能毫不畏懼地回擊過去。
“瘋的人，是你們才對吧！三亞的一切根本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幌子，見鬼的審判者遊戲！你們有沒有想過它的後果，我差一點，差一點就被……”
這一次，你們真的玩過火了。
林音不敢再回想那個黑暗的場麵，整個人都因為憤怒而發抖。
她突然拽著手旁的一個書包，劈頭蓋臉地就朝陸西城身上砸去。書本，筆袋，手機，還有女生的化妝袋，全部砸在陸西城一動不動的身上。
呼啦。
再紛紛地掉落在木質地板上。
站在教室另一個角落的葉黎珊，怔怔望著這樣的場麵，忽然發現林音總能對陸西城做出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看，”池小緣不怕死地撞了撞葉黎珊的胳膊，故作深沉道，“愛就是一種甜蜜的痛苦……”
“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陸西城可是我的男朋友！”葉黎珊迅速翻了她一個白眼，“還有，你不是腐女嗎，什麽時候變情聖了？”
陸西城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嘴唇好像有些幹澀，他緊緊地抿了抿唇角。
“不是，我也沒有參與你所謂的遊戲，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你！”
明明想要解釋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
“你鬧夠了吧。你想怎麽樣我都奉陪，但這件事跟項北無關。”
陸西城高聳的鼻梁映稱著一張精致的側臉，在平日看來是多麽英俊倜儻的麵容，但今天在林音看來，卻隻是一直在偽裝的肮髒的麵具。陸西城冰冷的話，讓教室裏的氣氛迅速沉重下來，所有人都靜寂無聲。
好在下課鈴聲在這時適時響起，讓教室裏每一顆懸起的心稍微落地。緊跟著教室廣播裏傳出的會議廣播，讓同學們都恨不得衝上去抱著廣播喇叭親幾口。
“全校師生請注意！全校師生請注意！下周五美國銀橡葉高校聯盟代表團會來我校參觀訪問……請候選陪同學生代表——高二1班的陸西城同學速到校長辦公室報到！”
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在廣播緊接下來的一陣音樂中土崩瓦解。
陸西城快步地越過林音，走到項北身邊，架著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
“怎麽樣？還能走嗎？正好我順路送你去醫務室。”
項北這才回過神來，皺眉做苦不堪言狀，其實陸西城剛才的維護早就讓他把“重創”的疼痛拋到了九霄雲外，心中滿滿的笑容差點就直接湧現在臉上。
林音身邊的溫禦看到走路都有些踉蹌的項北，推了推眼鏡，想要扶起他的另一邊。沒想到，他卻被陸西城重重一推，毫無防備地倒退一步，撞在身後的課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陸西城！你夠了吧！”看到敦厚的溫禦也被陸西城的怒火無辜波及，林音覺得心底的失望和憤怒像是受到炙烤般迅速膨脹起來，“你這個自私惡劣的家夥，心裏除了自己還有任何人嗎？在你硬冷得像石頭一樣的心髒裏，還有沒有一點點溫度。在你肆無忌憚地欺負別人踐踏別人的時候，會不會產生哪怕一點點的罪惡感？”
心裏除了自己還有任何人嗎？
陸西城的腦海裏突然滑過一個興奮，甜蜜而又忐忑的聲音。
“你真的會跟我一起走嗎？”
“會。”
“……那我們要去什麽地方？”
“任何地方。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陸西城轉過頭，陰沉黑暗的眼神凝視著激動的林音：“罪惡感嗎？如果是對你的話，無論你遭遇到怎樣的懲罰，我隻會感到無比的暢快。”
林音通紅了眼睛，憤怒到了極致，對著陸西城幾乎是尖利地嘶吼起來，“陸西城！三年的時間，你的惡劣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不要再在人前裝模作樣了，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掩蓋你就是個徹底的隻會讓所有人恐懼厭惡的混蛋！你居然還要代表全校學生，擔任這次友校交流的陪同代表？！我告訴你！你根本就沒有資格！”
現在正是課間人頭攢動的時候，其他班級的學生聽到這邊的響動，也紛紛聚攏了過來，隨著林音的話語而對陸西城指指點點。
扶著項北的陸西城悶不吭聲，林音話語中描述的是一個陌生到自己完全難以想象的自己。可當她用那樣尖銳直接的話語在嗬斥的時候，陸西城覺得周圍的人群向自己不斷傾軋過來，變得呼吸困難。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輕輕放開項北，轉回頭來認真地看向林音，過了很久，才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吐出了他的回答。
“謝謝你！對我提出這麽中肯的評價。不過我想，放眼整座雅勤，除了我，不會有人更勝任這個資格！”
安靜的醫務室裏，完全感覺不到剛才的劍拔弩張，空氣中隱約漂浮著熟悉但不令人生厭的消毒水味。
項北坐在病榻上，朝站在病床旁的陸西城用力捶了一下拳，一臉眉飛色舞，看不到半分病人的模樣。
“西城，原來在你心目中，我這個兄弟還是比那個女人重要一點！為了你，我可是把後半輩子的幸福都搭進去了。不過那個女人下手還真是狠……！！”
“我隻是不希望陸叔叔找我哭訴，讓我承擔起延續人類生命的責任。”陸西城淡淡地警告，“如果你精力太過旺盛，我倒建議你可以去軍隊服役。”
“保衛祖國？我沒那麽偉大，我隻想保護你。”項北幹脆利落地回答，然後微笑著翹腿躺回床上，意猶未盡地眯著眼喃喃自語，“林音啊林音，你已經獲得了‘審判日最佳女主角’，哦，不，應該是‘永遠的女主角’的殊榮。真是期待下一次……”
可是，仿佛有道目光正深深地凝視著自己。
項北困惑地睜開眼，隻見一位甜美的護士小姐正溫柔地望著他。原本是如此美好引人遐想的畫麵，卻因為護士小姐手中閃過的金屬光澤，讓項北的臉色一片慘然。
“西城，怎麽回事，我不過被……為什麽要打針！”
“營養素，補充體力！”
“搞什麽鬼，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打針！……滾開，女人！你趕碰本少爺一下我立刻就讓你滾蛋！”項北第一次完全無法顧及自己的紳士風度，朝圍攏過來的護士和醫生抓狂咆哮，耳邊卻傳來陸西城不緊不慢的聲音。
“項北，我最討厭人騙我。所以，我要‘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