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夜
一輪橘紅的圓月高掛在漆黑的夜空中。
沒有繁星點綴，沒有燈火輝映。隻有那純粹的紅與黑，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我真正想要的是……這世間最美的天使——蘭小姐，你的芳心。”
紅月下，KID一步步走近，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邪魅。
“你在說什麽……”蘭本能地緊張起來，呆愕地喃喃道：“我、我不懂……”
KID優雅地一揚手，勾起蘭的一縷青絲，奉至唇邊輕吻。他微微挑眉，眼中閃動著異樣的柔波，沉聲笑語：“我很快……就會令你明白……”
蘭被那股危險的氣息所震懾，驚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KID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蘭，緩緩伸出手去，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動作如同撫摩一件易碎的珍寶般，小心翼翼而又充滿愛憐。
即使隔著白色手套，蘭依然能夠感覺到KID身上傳來的炙熱體溫。
任憑她再如何遲鈍，此刻也警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蘭小姐……”
KID的手停留在她下顎，拇指輕輕挑起，將那嫣紅的唇瓣呈上了台麵。
“不要！”
蘭驚呼一聲，觸電般打開他的手。大步連續倒退了十餘米，直到脊背撞上牆根才被迫停下。
她驚慌失措地望著KID，大聲警告道：“別……不要過來！”
“……是、是～～”KID輕歎一口氣，微笑著站定，嘖嘖道：“這種反應還真是傷人呀，蘭小姐。”
“那、那個……”蘭頓了頓，暗暗強迫自己鎮定，支吾道：“……你弄錯了……我並不適合你……”
“不，絕對沒有弄錯……”KID輕輕一笑，說：“其實在今晚之前，我還一直對自己的想法心存懷疑。可是……從方才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這一切的迷惑都煙消雲散了。”
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懇切而急迫地表達道：“蘭小姐，我現在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他……他的確沒有靠近我……可是……］
蘭還是第一次遭遇到這樣炙熱的視線，雖然相距甚遠卻是避無可避，臉頰不由自主地直線升溫。
“但、但是……”她目光失措地四處遊移，腦子裏一團混亂，無法拚湊出完整的字句：“我……我已經……”
門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即近，夾雜著警官們聒噪的喊叫。
KID微一簇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旋即對蘭笑道：“看來，這裏不太適合我們談話……”
蘭一愕，就聽見“嘶”的一聲輕響，大團粉色的煙霧瞬間遮蔽了視線。
她嚇了一跳，尚未來及做出反應，耳邊倏地傳來一陣輕笑：
“——不如換個地方吧？”
蘭一驚，鼻尖陡然嗅到一股甜香，腦中頓時一片模糊。
“唔……”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KID用單個臂灣駕禦著蘭的身子，另一隻手執起她春蔥般的玉指，垂首奉上輕輕一吻。
“出發了，Mydearangel……”
他撐起滑翔翼，懷抱著蘭輕盈地躍下天台，隨著風的流動翱翔在深邃的夜空中。
***
之後，米花大酒店天台。
“可惡的怪盜基德……”中森警官恨恨地咬著牙，啐道：“又被他逃掉了！”
“不過……”一旁的警員好意提醒道：“這次總算是成功保住了‘天使之瞳’，大功一件呀！警官。”
“你知道什麽？！”中森警官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怒叱道：“寶石的安全排在第二！抓住那個可惡的小偷才是我的目標！賭上我警界生涯的自尊，將他關進監獄裏——這才是我人生的全部價值！懂嗎？！”
“是、是的……”可憐的小警員畏懼地點頭道：“我、我知道了，警官……”
“哼！什麽大功一件啊？”身後，有個臭屁的聲音自吹自擂道：“要知道，這次寶石沒有失竊，可全都是靠了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大顯神威的結果啊！”
“你說什麽？！”中森警官一聽，丟開小警員的衣領，轉身與他大吵起來。
［……蘭！不在這裏嗎？！蘭……！！！］
柯南無視那兩個吵鬧的大叔，焦急地環顧四周，尋找著那抹失蹤的倩影。
起先在宴會大廳中，那四麵飄擺的白色鬥篷，根本就是KID布下的障眼法！他故意將預告函多寄一份到紐緒財團，其真實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讓人誤以為他是衝著“天使之瞳”而來，進而在其他方麵掉以輕心。
［蘭！到底在哪裏？！難道已經被基德帶走了……？！］
柯南心頭惶急，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早知道KID有此一招，就該先在蘭身上裝好跟蹤器才對。
眼瞅著那邊兩個傻瓜已開始大打出手，柯南煩躁地一跺腳，轉身便往樓下衝去。
他快步奔進電梯，按下到達第一層的鍵。然後昂首注視著跳動的數字，表情萬分著急。
［蘭在宴會大廳失蹤，很有可能就是被基德帶走了。］
［但是……基德為什麽要帶走蘭呢？莫非……“天使之心”——指的就是蘭？！］
柯南一愣，因這個想法而震驚：［基德真正的目標是蘭？怎麽會……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管是為了什麽，蘭被KID帶走——光這一點就夠他擔心得要命了。
叮！隨著數字燈“1”的閃爍，電梯緩緩開啟了。
柯南根本等不到電梯門完全打開，占著體形優勢側身一擠，便急不可奈地衝了出去。
他不顧一切地狂奔到大街上，扯著喉嚨向著四麵大聲呼喊她的名字。
“蘭——！！！蘭————！！！！！！蘭——————！！！！！！！！！！”
即使明知徒勞，卻依然無法放棄對她的尋覓。
“蘭——！！！你在哪裏——？！！！回答我——！！！蘭——！！！！！！”
米花大酒店外，響徹著柯南聲嘶力竭的大叫。
“蘭——————————！！！！！！！！！！！！！！！”
***
黑色的唱片沿著古老的軌跡緩緩轉動著，空氣中彌漫著低迷而醉人的旋律。
依偎在枝頭的紅月，透過高大的落地窗，將它曖昧的光暈投入室內。
兩支帶著西歐風味的銀質燭台，一左一右矗立在華麗的大床邊。
跳躍著的藍紫色火焰，抱擁住紅月的光暈，一同映照在沉睡中那個嬌小的可人兒身上。
一頭瀑布般的長發傾瀉在深紫色的真絲床單上，順著那滑潤的質地一直流到了邊沿。
“嗯……”
她呻吟了一聲，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驚愕地望著天花板上那隻巨大的水晶吊燈，蘭喃喃自語道：“……這裏是……？”
“——醒了嗎？”
一個近在咫尺的聲音倏地響起。
蘭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坐起來。可是掙紮了幾下卻發現，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不用白費力氣了，藥效還要再等兩個鍾頭才會褪去。”
燭光下的KID微微一笑，如是說道。
“基德……”蘭稍稍一愣，朦朧的意識逐漸清晰，旋即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瞪著眼前這個舉世聞名的大盜，厲聲質問道：“為什麽要對我下藥？你帶我來這裏……到底想做什麽？”
“那是因為……我並不習慣對女性動粗……”KID伸手一按肩膀，銀色的披風翩然滑落到地上。
他單膝扣住床沿，一手撩起蘭的長發，俯身近前，曖昧地笑道：“尤其是對你，蘭小姐……”
“你……你想做什麽……？”
蘭緊張地瞪住他，兩眼驚嚇地上下眨巴著，口吃道：“我……我……我警告你……不、不許碰我……”
KID輕笑一聲，緩緩貼近蘭的紅唇，道：“蘭小姐，你真可愛……”
“不要！！！”
蘭惶恐地大叫一聲，右手反射性地揮出了一拳。
力道猛狠，不愧為空手道大賽全國冠軍。即便是KID這般敏捷的身手，也隻是險險避過。
“真是危險……”他簇眉一笑，趁著蘭尚未發出下一步反擊之前，劈手將她的雙腕扣牢了。
蘭雖然對KID的本領早有耳聞，但自己這麽簡單就被他製住，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本想紳士一點的……不過看這情況……隻有失禮了。”
KID露出一抹惡魔似的壞笑，抽下脖子上的領帶，三兩下將蘭掙紮的雙手固定在了一起。
“不要！放開我！快點放開我！”蘭預料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當即驚恐地大叫起來。
——“不要這樣！基德！你瘋了嗎？！”
KID兩眼注視著蘭，輕輕咬住白色手套的邊沿，順勢將它剝落。
“沒錯。”他用修長的手指輕佻地滑過蘭的下顎，邪魅地笑道：
——“我為你而瘋狂了，蘭小姐。”
***
米花大酒店。
“你說什麽？！”毛利小五郎端著的酒杯差點摔到地上，他失聲驚叫道：“蘭被基德綁架了？！”
“沒錯！”柯南跑得臉紅脖子粗，聲音沙啞地喘息道：“蘭……蘭姐姐她……從宴會大廳停電……那時起……就忽然失蹤了。所以……她多半……是被基德給……帶走了……”
“蘭……被基德……”毛利小五郎驚得呆了，約莫10秒之後，他忽然跳起來，伸手揪過一旁的便衣警探，嘶吼道：“蘭！快去救她！全員出動！馬上去救我的小蘭！！！”
“毛利先生……請你別這麽激動……”
“我怎麽能不激動？！我女兒被那個小偷綁架了！你們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去救我的蘭啊！”
柯南抬起手背，擦了把臉上的汗，不甘地咬緊了牙關。
自己真是沒用……居然連近在身邊的蘭也保護不好……到頭來，還得寄望於警方的力量來搜索她的下落。
“可惡！”柯南狠狠給了牆壁一拳，眼中閃爍著極度的焦慮。
——［一定要平安無事啊！蘭！！！］
***
與此同時。
“你、你要幹什麽……？！”
蘭嚇了一跳，睜大了雙眼看著KID重新俯身貼近自己的臉龐。
她害怕極了，側頭躲避那火熱的視線，發出徒勞的拒絕：“不……”
“……蘭……”
KID用足以令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孩迷醉的聲音，低迷而溫柔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啊……”感到右側的耳垂被他用手指輕撩，蘭發出一聲敏感的低叫。
她雙目緊閉，本能地側頭閃避，照著KID預期的那樣，自動將臉轉了回來。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低下頭去，深深吻住了蘭柔軟的紅唇。
“唔……！”蘭震驚地張大了雙眼，無法出口的抗議化成悶哼，被迫吞回了肚裏。
KID細細品嚐著她的甜美，纏住那四處躲閃的丁香，幾乎奪走她全部的呼吸。魔術師靈巧的雙手同時分掌她敏感的頸項與腰際，輕柔地摩挲、狡詐地逗弄，企圖誘使她與自己一起瘋狂。
“……唔唔……嗯……”蘭神誌不清地呻吟著，一股陌生的熱潮席卷了她的身體。
十七年來從未被人如此吻過的她，壓根無法抵擋這般瘋狂的侵略。
就在蘭即將窒息的前一刻，KID非常適時地放開了她。
看見她雙眼迷朦、滿臉通紅，大口大口喘著氣的青澀模樣，他眼中的笑意更濃。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
蘭淚眼盈盈地望著KID，一副就快哭出來的表情，哽咽道：“你怎麽可以……這麽隨便就……”
“奪走了你的初吻？”KID微微一笑，說：“我當然會負起責任。”
蘭喘息著，帶著哭腔拒絕道：“我……才不要……”
“噓……”KID將手指輕抵在她唇上，嘴角浮現出一抹邪笑，柔聲恐嚇道：“由不得你不要喔……”
蘭被那股強烈的危險氣息刺得渾身一顫，她咬住嘴唇，驚恐萬狀地望著KID。
“不用這麽害怕……”KID微笑著，輕輕撥開蘭披散的長發。露肩的禮服展現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看上去柔嫩可口。在燭光與月色的輝映下，散發出無比誘人的魅惑力。
KID半眯起眼，垂首將唇輕柔地覆上那片白。
“嗚……！”
肩膀與頸項之間隱隱傳來一陣輕微的痛楚。蘭低叫一聲，羞恥的淚水倏地滑下臉龐。
KID察覺到她的顫抖，稍稍抬起眼簾，便望見了一張淒楚的淚顏。
蘭緊閉雙眼，無助地垂淚道：“……新……新一……”
KID渾身一震，眼中的炙熱倏地熄滅。
他默默地注視著蘭，目光逐漸黯淡下去。終於一側頭，悄然退離了她的身畔。
蘭斷斷續續地抽泣著，一直到手腕上領帶的絲質感驀然滑脫時，這才不解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眼淚和背光的緣故，她看不清楚KID此刻臉上的表情。
隻見他一揚手，魔術般變出一方絲帕，傾身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那動作輕如羽拂，充滿了愛憐。
“對不起……”
蘭一愣，現出迷茫的表情。
KID凝望著她兀自留有淚痕的臉龐，用歉意的聲音，輕輕重複著——
“……對不起……”
那裏麵，隱約夾雜著一絲傷痛。
***
之後，寺井桌球店。
擺隨著一陣衝水聲，謝頂的老伯穿著睡衣，打著嗬欠從廁所裏走了出來。
黑暗中，依稀有一個人影匍匐在櫃台前。
“誰？！什麽人？！”寺井警覺地後退兩步，伸手按下了電燈開關。
隻見一身白色禮服的快鬥，無精打采地趴在櫃台上。
“少爺……”寺井愣愣地看著他，喃喃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進來的？”
話一出口立刻察覺自己問了件蠢事——這世上豈有怪盜KID打不開的鎖、進不去的門？
“寺井……我真的不行了……”快鬥揪著自己的頭發，垂死似地呻吟道：“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啊……那完全不像是我會幹的事情……可是……我明知不妥卻又偏偏控製不了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呢……”
“出什麽事了嗎，少爺？”寺井連忙拉了張椅子坐下，寬慰他道：“你別急，慢慢說。”
“拜托你，寺井！”快鬥忽然跳起來，用力握緊寺井的手，懇求道：“拜托你！從明天……不！就從今天晚上開始，把我鎖住、關起來！我覺得自己實在很不正常，再這樣下去……還不知會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我怎麽能禁錮你呢，少爺……”寺井為難道：“而且，你總得先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呀？”
“我……”快鬥自覺難以啟齒，猶豫再三，終於紅著臉支吾道：“……我差點……對蘭小姐……”
寺井豎起耳朵，竭力想聽清楚他說的話。
過了半晌，依然無聲無息。
“啊啊啊啊啊～～～！！！”快鬥忽然大喊一聲，猛地掉轉頭，逃也似地衝出了大門。
“——我還是說不出口！”
“少、少爺！”寺井驚叫著追過去，卻隻捕捉到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一抹白影。
他呆愕地站在原地，喃喃道：“少爺……你撞壞了我的門……”
屋外寒風瑟瑟。寺井抱緊胳膊，打了個不小的噴嚏。
今夜……貌似會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