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永生契約
毛利偵探事物所。
蘭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大門口，瞪大了雙眼望著趴在辦公桌上的毛利小五郎。
“爸爸？！”她上前拍醒爛醉如泥的父親，問道：“你不是被車撞傷進了醫院嗎？！”
“啊？”毛利小五郎揮手打斷蘭拍打的動作，醉醺醺地叫喊道：“胡說！哪、哪個混蛋這麽咒我？！”
蘭呆立原地，喃喃道：“怎麽會……我明明接到電話的……”
“蘭姐姐？”柯南從她身後探出頭來，關心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柯南……”蘭回過頭，急切道：“我在學校教職員室接到電話，說爸爸在公路上被車撞成重傷，要我盡快趕到醫院去。可是等我趕到那裏，醫護人員卻說今天下午並沒有接到任何車禍傷患。所以我又跑回來……”
“會不會是誰的惡作劇呢？”柯南截口問道。
“惡作劇……”蘭愣了一下，抿唇尋思道：［真的隻是普通的惡作劇嗎？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我的心會這麽不安呢？］
***
在某處遠離城市的偏僻廢郊內，坐落著隸屬魔女的陰森古宅。
光線昏暗的大屋裏，籠罩著層層陰晦的霧氣，地板上用各種奇特的符號繪製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在陣的最中央，赫然豎立著一個十字架形的高台。台身盤旋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石雕眼鏡蛇，口中張吐的信子在頂端妖藍燭火的輝映下，顯得愈發詭異而邪魅。
身穿黑色鬥篷的紫瞳少女，一手執起裝有神秘**的水晶瓶，一手輕挑被綁縛在高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下顎。
小心翼翼地將瓶口對準他的嘴，少女微微眯起眼，含笑注視著瓶中的魔藥以無比流暢的速度傾滑而入。
“嗚……”少年呻吟了一聲，體內劇烈的不適感迫使他睜開了眼睛。
腦袋稍有些混沌不清，模糊的視線尚不能夠精確地對準焦距，唯一能瞧明白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一雙紫瞳。
“……紅子？”快鬥費力地辨認出眼前的人影，口腔內殘留的異味令他下意識地簇緊了眉頭。
揚手丟棄空了的水晶瓶，紅子輕輕撫摩著快鬥英俊的臉頰，柔聲歎息道：“啊～黑羽……”
快鬥側頭避開紅子的手，厲聲質問道：“蘭呢？你把她怎麽樣了？！”
紅子悻悻地縮回手，輕咬下唇，不悅道：“你現在還有閑心思去關心別人？”
“呃……”快鬥胸中忽然一陣刺痛，不禁出聲低咒道：“該死！你對我做了什麽？！”
“別擔心，隻是讓你喝下了化解暗夜魔法的藥劑而已。”紅子微微一笑，說：“這種藥能夠對解咒儀式產生莫大的輔助效應。我想不消一會，藥效就該正式發揮它的作用了。”
快鬥胸中的疼痛在逐步加劇，他咬牙抱怨道：“什麽魔法……什麽解咒……別總是擅做主張啊……”
“我所做的一切可全都是為了你呢。”紅子取出一方絲帕，溫柔地擦拭著快鬥額上滲出的冷汗，細語呢喃道：“放心吧，黑羽。隻要這陣痛苦過去，你就可以從暗夜魔法的束縛中解脫出來了。”
“我才不需要！”快鬥重重別過臉去，喘息著說道：“我對蘭的感情……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輕描淡寫……”
“不是輕描淡寫又怎樣？！”紅子氣憤地將絲帕往地上一扔，怒叱道：“就跟你說了那種感情是虛假的！隻要我把施在你身上的暗夜魔法解除，你對那女孩的一切戀愛記憶都會化為烏有！”
“哼……哼哼……”快鬥冷笑兩聲，沉聲道：“……永生……契約……”
一驚，紅子的表情倏地僵住了。
“隻要盟訂了永生契約，作為暗夜魔法附著物件的‘GreenApple’就會化為血肉的一部分，與我的身體永遠地融合在一起……這些話，可全都是你自己親口說出來的吧？！”快鬥望著紅子，不住口地咄咄逼人道：“依照你的說法，隻要我向蘭正式告白一次，就可以盟訂這所謂的‘永生契約’了。那樣一來的話，我對蘭的感情就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不會再受什麽魔法的左右了不是嗎？！”
“不對！不對！！不對！！！”紅子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抓住快鬥用力搖晃道：“永生契約僅僅隻是暗夜魔法中盟訂了就再也無法變更的一項出賣靈魂的交易。到頭來那虛假的感情依然是虛假的！你為什麽就是不懂？！”
“不懂的人是你。”快鬥搖頭苦笑，沉重地歎息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隻是不想失去對蘭的這份感情，無論如何……］
視線忽又開始混沌。快鬥晃了晃頭，感覺神智異常的清醒，可眼前所見卻越來越模糊昏暗。
紅子察覺到他的不妥，轉頭用質疑的目光望向一旁的管家。
“啊、小姐……”管家匆忙一揖，鞠身回答說：“這隻是那劑魔藥的副作用……藥效發作到一定程度之後，會令雙眼暫時性失明。不過隻要等施在他身上的暗夜魔法解除，身體自然就會恢複原狀。”
紅子聞言鬆了一口氣，回首對快鬥道：“你聽見了嗎，黑羽？在解咒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她話未說完忽然一頓，隻因麵前的高台上赫然綁縛著一個KID外形的充氣假人。
“這是什麽？！”紅子尖叫一聲，反手一把拽過管家，逼問道：“黑羽！黑羽呢？！黑羽在哪裏？！”
“小、小姐……”管家滿臉驚惶地攤著手，支吾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趁著兩人混亂的當兒，一襲銀白的魔術師已張開滑翔翼，悄然越窗而去。
“黑羽！黑羽——！！黑羽快鬥————！！！”
紅子放聲大叫，將管家重重一推，厲聲命令道：“還不快去把他給我找出來！”
“是、是、遵命！紅子小姐！”管家匆忙答應著，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大屋。
***
帝丹高中，中庭。
蘭佇立在大樹下，滿臉焦慮地看著腕上的手表，微微喘息個不停。
［怎麽辦……和快鬥君的約會，我遲到了一個多鍾頭……］
“啊……真糟糕……”蘭重重歎息了一聲，懊惱地埋怨道：“都怪那個討厭的惡作劇電話啦……”
［今天下課後，在學校中庭等我。］
倏地張開眼，耳邊複又響起他溫柔的聲音。
［我有重要的話……想跟你說。］
“快鬥君……”蘭揪住裙擺，紅著臉尋思道：［重要的話……會是什麽呢？］
“喂！那邊的同學！”校門衛向這邊招著手，打斷了蘭的思緒：“已經這麽遲了！快點回家！”
蘭嚇了一跳，趕忙回答道：“啊、對不起～我在等人！”
“等人？”校門衛狐疑地走過來，道：“都這時候了還等誰呀？其他學生早就全走光了！”
“那個，對不起……”蘭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我們今天約好了，放學後在中庭碰麵的。但我卻遲到了……”
“嗨！那你等的人一定早走了！”校門衛斬釘截鐵地說完，複又出聲催促道：“你也快回去吧，我要關校門了。”
蘭一愣，遲疑道：“哎？但是……”
“別‘但是’了，你再留下去會妨礙我的工作。”校門衛不由分說地將蘭往外趕：“回去吧回去吧，快點回去！”
“那、那個……”蘭被推得踉蹌而行，匆忙道：“我站在校門外等可以嗎？”
“學校外麵不屬於我的管轄範圍。”校門衛將蘭攆出校園，一邊關門一邊道：“你愛怎麽等都隨便你。”
“啊、謝謝！”蘭禮貌地一鞠躬，信步踱到門邊，開始了持續的等待。
——［快鬥君的話，一定會再來的吧？］
***
今宵的米花鎮上空，驟然滑過一顆雪白的流星。
美得令人驚豔，讓目擊者連照著傳說許下三遍願望的規矩也拋諸於腦後。
大前提——倘若，那當真是流星的話。
“唔……”KID緊緊攥住胸口，陣陣微光遮掩不住地由指縫間流露。
伴隨著疼痛的加劇，視野也愈來愈模糊。他還是初次體會到，飛行原來是這般辛苦的。
“給我等一下——————！！！！！”
身後，紅子惱怒的大叫由遠即近。
KID側首望去，果見那位宛若來自中世紀的魔女小姐，正騎在掃帚上氣勢洶洶地追來。
［你這不是硬逼著我跟現實脫軌嗎？］KID苦笑一聲，加速朝帝丹高中方向飛去。
“慢著——！黑羽————！！！”
紅子疾聲怒吼，眼見他連續幾個技巧性輾轉，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不禁心中大急。
今夜子時，便是15日期限的最後關口。倘若在那之前讓他與毛利蘭盟訂了永生契約，可就大事不妙了。但是，如果沒能趕在期限內順利解咒，她身為魔女的資格也將被永遠剝奪。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他——！！！
紅子想到這裏，用兩腿夾緊掃帚，高舉雙手，仰頭望向深邃的夜空。
很好，今晚是滿月，足以令她的魔力發揮到極限。
紅子將掃帚停在半空中，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曾與吾等以血盟誓……萬惡的邪神魯西法啊……”
“呃啊！！！”KID胸口的微光倏地大肆綻放，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幾乎奪走他的意識。
滑翔翼有一霎那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激烈地顛簸起來。KID強撐著握緊操縱杆，勉力維持正軌。
腦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在苦口婆心地規勸著：［停下吧……黑羽……求你了……趕快停下來……］
……停下？
要他撒手放棄與蘭的羈絆？
……可能麽？
“哼。”KID冷笑一聲，對紅子的話嗤之以鼻，滑翔翼的飛速不減反增。
［黑羽————！！！！！］
“……遵從吾等之命……”
［別再繼續逞強了！你要是再不停下來的話，可是會從這裏摔下去的！］
即使雙目緊閉，她依然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此刻極度不佳的狀況。
［——很可能會死！！你知道嗎？！！！］
“……將附著於白色罪人的暗夜魔法……”
紅子念到這裏，陡然咬住下唇，身體因為內心的掙紮而微微顫抖。
［最後一遍……］她睜開雙眼，狠狠地在心中命令道：［停下來！！！黑羽！！！］
他一意孤行，輕易便將生死置之度外，對她聲嘶力竭的警告壓根充耳不聞。
夜晚的冷風刺疼了紅子的臉龐，一雙美麗的紫瞳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那抹搖搖欲墜的白影。
朱唇微啟，她昂首將深深的悲傷咽下，獨留滿腔熊熊燃燒的怒火。
“————解除！！！！！”
胸口的光芒迅速漲大，有什麽東西正緩緩自那片光中浮出，無邊的疼痛蔓延在整個身體內。KID深知最後的時刻已然到來，他鬆開滑翔翼的操縱杆，用雙手覆蓋住那片光芒，毅然決然地往胸中壓去。
這已不單單是在製止體內呼之欲出的魔法附著物，而是在拚死守護那份他一直以來視若珍寶的感情。
……Ran……
……MyBeautifulangel……
光芒散盡，KID無力地闔上雙眼，如同一顆雪白的流星，向著大地驟然隕落。
***
帝丹高中，校門口。
校保安信步踱了過來，拿著手電筒衝大門外頭照了照，道：
——“你怎麽還在這裏啊？已經快9點了！”
“哎……對不起。”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等的人……好像還沒來的樣子。”
“不會來了不會來了！”校保安連揮手是揮手的，說：“都這麽晚了，怎麽可能還會有人來啊？”
“但是……”蘭頓了頓，心想與校保安解釋也沒什麽用，便沒再說下去。
本來，遲到的事情隻要明天在學校見了麵，跟他直接道個歉就能夠解決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沒來由的覺得非常不安。
一時忍不住便轉身跑出了家門。
在她的內心深處，似乎隱約感覺到——倘若今晚不能與他相見，日後兩人便再也……
……再也……無法……
“嘀嘀嘀嘀嘀————！！！”
冷不丁的，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嚇了她一大跳。
匆匆按下接聽鍵，蘭將手機貼向耳邊。
“喂……？”
***
疼。
好疼……
硬生生地叫疼痛折磨蘇醒過來，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
KID睜開雙眼，視野卻是一片昏黑迷糊。
不過就四麵綠葉的氣味，及身體依附的感覺來判斷，他現在應該是被掛在某棵樹的樹幹上。
［我還真是命大……］苦笑著搖了搖頭，KID反手摸索著背上的滑翔翼。
——主支架已經斷裂了，看樣子是沒可能再飛了。
KID歎了口氣，伸手一叩肩上連結披風的按鈕，眨眼功夫便從懸掛的窘境中輕鬆滑脫。
不料右腿剛一接觸到地麵，陡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整個人自然沒能照預想的那樣平安著落，而是重重一跤摔倒在地。
“呃……啊……”KID勉強撐起身體，反轉坐正後喘息片刻，就著混沌的微光低頭一看。
這才發現右側雪白的西裝褲管，不知何時已被血染成了鮮紅色。
KID忍住痛，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傷勢。然後取出一方白巾，一麵包紮一麵暗歎：［幸好……骨頭沒斷……］
可即使沒有骨折，拖著一條傷腿，無疑將給他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巨大的負擔。而簡易的包紮根本不可能完全止血，再加上視力又因為藥物的緣故正在急速衰退……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如果還要硬撐著走動，實在是千分不便、萬分勉強。
KID長長呼出一口氣，將手探出懷中，取出了移動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一連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KID認命地歎息一聲，隨手一揚，將移動電話丟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候，掌心位置上一塊形狀奇怪的突起，驀然映入了他的眼簾。
KID疑惑地眯起眼，將拇指與食指探入手套內，不一會兒便取出了一枚造型別致的青綠色耳環。
［……“K”……？］
他凝視著耳環上閃耀著奇特光芒的字母，唇邊勾起一抹晦澀的笑意。
“哼……就是這東西在牽係著我和蘭之間的感情麽？”
很顯然，紅子的咒語已經將這枚“暗夜魔法附著物件”成功地從他體內取了出來。隻是在墜落的過程中，碰巧滑落進手套內，萬幸沒有與他的身體分離。如此一來，紅子所施的暗夜魔法依然沒有真正解除。
但是，與先前在體內相比較，現在的魔法附著物與附著者之間的聯係，十分顯而易見的要脆弱了許多。
隻要這枚寫有“K”字的“GreenApple”脫手，暗夜魔法將被徹底解除。
KID低頭端詳著這枚玲瓏可愛的蘋果狀飾品，跟著慢慢閉攏掌心，將它牢牢攥住了。
他扶住旁邊的大樹，一點一點強撐著站起身子。
混沌的視線阻隔不了他的決心，KID遙望遠方，眼神趨向不可動搖的堅定。
蘭，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