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成為傳說的傳說
波濤陣陣，船槳聲聲，門外響起乒乒乓乓的跑動聲，郭芙的聲音遙遙飄進屋來：“臭孩子，快出來陪我們玩捉迷藏，他們倆笨死啦！”然後“砰”地一聲，這個小丫頭撞進池寒的屋子裏來。
池寒坐在窗邊，從舷窗望出去，水天相接一線，萬裏波瀾無邊。有陣陣海風伴著鮮味，吹拂入麵。他迎著風，正捧著一本書在讀，那本書名字叫做《江湖異聞錄》，是他從黃藥師那間小屋子順手帶回來的，內裏分了好幾個篇章，描述了江湖種種，從人物到兵器，俱有排名，倒挺對池寒胃口。
大船徐徐在水麵前行，蕩開一道道波紋。
帶回武家兄弟後，郭靖一行人又停泊了幾天，去武三娘的墓前拜祭了，才繼續向著桃花島進發。
池寒在船上每天服一粒九花玉露丸，程英給的一瓶傷藥用完，內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便連內力也又有增長。據郭靖所言，隻是體內還有些淤血堵塞，待化去淤血也就全好了。他聽從郭靖的建議需要靜養，於是往往捧著本書看著玩，同郭芙也玩耍得少了。
郭芙有了兩個新的玩伴，也不寂寞，三個人每天過家家、打石子、捉迷藏，偶爾楊過也要摻和進來，每天都是笑咯咯的，那可是開心極了。
今天卻又想起池寒來。
郭芙一腳踢開門闖進屋子裏，兩腮鼓鼓的顯然還在生氣，一邊叫嚷：“那兩個笨蛋，半炷香不到就被我給找到了。”
“那多半是他倆讓著你。我看書呢。”池寒道，他好歹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可不願跟一堆小孩兒躲貓貓。
“書有什麽好看的？”郭芙嘟起嘴站到池寒身後，悄悄斜眼瞟去，那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像一群螞蟻般看著就令人惡心。
“你還小，不懂。”池寒回答道，他剛好看到《江湖異聞錄·兵器篇》排名第五的屠龍刀，正是津津有味的時候。郭芙嘟起的嘴就扁了下來。
驀地腦後呼呼風響，池寒頭也不回，側過身子右拳架出，擋住了郭芙劈來的一掌。卻聽“哎喲”一聲，原是郭芙現在內力遠不及池寒，被震得手腕酸麻，她眉頭一豎，齜牙咧嘴做了個鬼臉，道：“看我這招‘春雲乍展’。”說著兩手交錯成掌，前後拍來，卻是把落英神劍掌不倫不類地使了出來。
隻是小郭芙的落英神劍掌連形都未得幾分，更莫要說個中神髓了。
池寒微微一笑：“你現在打不過我的。”就坐在椅子上，斜扭身形，兩掌簡單向前一推，掌心對掌心抵住郭芙來招，這一會卻是一不小心沒有控製好，郭芙甫一接招，但覺兩掌相接處一股大力湧來，腳下再也穩不住，連退兩步坐在地下。
“你摔痛我了！”郭芙揉著屁股，兩隻眼睛淚汪汪的盯著池寒，“我要給我娘說去。”
“我說了你打不過我的。”池寒毫無羞愧神色，把臉一揚道：“你要告狀便跟我同去。”
郭芙爬起身來，看著池寒的得意模樣，也知道告不倒他，狠狠一跺腳，徑自去了。池寒搖了搖頭，又看起書來，卻“噫”了一聲。原來剛才打鬥，這本書被扔在桌上，卻翻了幾頁。現在這一頁，正好是《江湖異聞錄·傳說篇》中排名第一。
池寒隻看了一眼就轉不開眼睛了，因為那傳說篇第一名，喚作“十四神石”，而在那“十四神石”的簡介後邊寫著：十四神石，江湖流傳許久的傳說。據傳集齊十四神石者，可白日飛仙，破碎虛空，穿梭於過去未來，淩駕於天地法則。但神石一說流傳千古，真正見過的人寥寥無幾，當今江湖，據傳也隻有武林五絕、郭靖夫婦等屈指數人有幸見過神石……
這麽逆天的東西！郭靖夫婦還見過？池寒一顆小心肝當即興奮地撲通撲通起來……他隱約覺得，這東西和自己有著莫大的牽連。
白日飛仙、破碎虛空、穿梭時間、淩駕法則。有這個東西存在，這哪還是什麽金庸武俠世界啊，分明是修真的好地方。
要不……去向郭伯伯和郭伯母問一問？
想到就做，池寒從窗邊站起，一路小跑著向郭靖黃蓉的房間而去。剛到門口，卻發現房門虛掩，房中兩個聲音傳來，正在小聲說話。
池寒受傷後經黃蓉消耗功力引氣導脈，又服用了一瓶九花玉露丸，內力已經今非昔比，時刻能感覺到丹田處一股小小氣流，自然而然依循經脈遊走，有時他想著某處，真氣也就匯聚到那裏，整片區域都十分舒坦。
此刻池寒見屋裏有人說話，也不知是否方便進去，正躊躇間，忽然靈機一動，腦海裏集中注意力，想象著真氣沿經脈匯集到耳朵附近。
不多時，真氣還真的這般運行起來，耳朵有了真氣的滋潤，也聽得更加清晰真切了。這可真的是功聚雙耳。
池寒心裏一喜，聚精會神聽那屋裏的對話。屋中正是郭靖和黃蓉兩人。
此時隻聽黃蓉說道：“我倒覺得芙兒許配給他挺合適的。他聰明穩重，相貌清秀，兩人也是般配。”郭靖卻顯然有些猶豫，“你說得確實不錯，然而於那一邊……”此處聲音更低了，又聽不清楚。
池寒猛然想起，原著小說裏郭靖似乎有意把郭芙下嫁給楊過的，想必此時兩夫婦就是在商議這件事。想到這他又搖了搖頭，依楊過的冷傲個性，令人頭疼。又想到郭芙瓷娃娃一樣的臉蛋，和那一眨眼、一鼓腮、一嘟嘴。
他沒來由地，心中不安逸。
又一會兒，兩人說話聲又響。隻聽黃蓉嬌嗔道：“你這個榆木疙瘩！好好好，現在暫且不提這些事，好在孩子們都還小，此事也不必著急。”
郭靖歎了口氣：“可總有一天要考慮這事的，畢竟兩家世代淵源……”黃蓉不待他說完，搶話道，“那我可不管！芙兒是我女兒，我自是要把她許給優秀的人！”語氣竟是斬釘截鐵，帶了微怒。郭靖也有些著惱：“我知道，你對他的情意始終未了。”他隻說了這一句，再也住口不說
屋裏一片沉默。
半晌，黃蓉柔聲道：“靖哥哥，已經過去這許多年，不提他了好嗎？其他事我都依你，唯獨這事，孩子們都小，且看今後的造化吧。”
又是一片沉默。
池寒在門外聽得一頭霧水，看這架勢，難道不是在給楊大帥鍋許婚的麽？……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大八卦。
莫非當年黃蓉是喜歡楊過他老爸的？叫楊什麽來著？那郭靖可真夠憋屈的。池寒惡意地想，卻忽地聽屋裏傳出郭靖的聲音：“是寒兒麽？”
原來適才郭靖夫婦爭得激烈，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說服對方上麵，這時沉默了下來，立時發覺門口的呼吸聲，頓覺自身大意。他倆功力皆是深厚，稍一判斷，便知道是池寒無疑。
池寒便整了整衣衫，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推門進來。當先施了一禮：“見過郭伯伯，見過郭伯母。”
郭靖兩人見了他，也是麵色如常，他們說話本是壓低了聲音，更決計料不到池寒小小年紀，內力粗淺，卻已經自悟了功貫雙耳這等精妙的內力運用法門。
當下郭靖便和顏悅色問道：“寒兒有何事？”
池寒躊躇一陣，終於還是再施一禮，道：“是想向郭伯伯詢問一番江湖上流傳的‘十四神石’之事。”
當他再抬起眼來，卻發現郭靖和黃蓉都是滿臉驚駭地看著他。
黃蓉更是一張俏臉已然慘白。
看他們的反應，池寒也不由得緊張起來。這神石莫非比核彈還要嚇人麽？再想一想書上說的功效，淩駕於天地法則？說不定還真是核彈頭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郭靖終於開口，卻是皺著那雙濃眉問道：“你是在何處聽說這‘神石’的事情的？”池寒便隻好拿出那本書來。
此刻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實在不該冒冒失失地來詢問這些問題的。
郭靖皺起眉頭，黃蓉歎息一聲：“爹爹還是不願放棄。”
終於，黃蓉與郭靖對視一眼，片刻後，黃蓉使個眼色，點了點頭。於是郭靖咳嗽一聲，說道：“十四神石麽，那也算很久遠的江湖傳說了。”說到這，他的眼神漸漸飄忽，明明是盯著池寒，卻像看到了不知名的某處，“十四顆神石的傳說，最早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無可考證。傳了這千年下來，江湖中知道這傳言的早就寥寥無幾，相信的更是屈指可數。”話語一頓，眼睛的焦點終於又落回到池寒身上，瞳內似有精光乍現，“可是，確如這本異聞錄所說，十多年前，我們倆卻親眼見證了神石的神跡。”
“什麽？”池寒一驚。
聽到前半段，他本來已經對郭靖夫婦不抱太大希望，誰知最後那句話倒來了個峰回路轉。
“我們便從頭開始說起吧。”郭靖看看身畔的黃蓉，又看著池寒，忽地聲音更是低沉。
“不知道你聽說過這麽兩句詩沒有？”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