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19章(1)

九(1)

在D市呆了兩天,周三的上午,陸競和遊曳回到T市。T市公寓的牆色也換了,遊曳的心情還是很差,她沒再去遊樂園,天天窩在屋裏打網遊,順便開始準備畢業論文。

汪平宇來過電話,說謝君宜狀況還好。

遊曳其實很想問他:“那你好嗎?”

怕他難堪,沒敢問出口。愛過甚至是仍愛著的女人被丈夫背叛,自己陪著她出國散心,不用想,汪平宇的心情肯定是相當複雜。

陸競他們研究生院打籃球聯賽,遊曳最近都窩在公寓裏沒整出什麽幺蛾子,他也就鬆了口氣,每天忙著練球加上很多課程,不像剛開學那陣緊迫盯人。

遊曳也跟著鬆一口氣,她終於可以找回一點自己的自由空間了。

宅到發黴前,她跟著周佳琪認識的一些驢友參加了一次徒步旅行。背著行囊穿過城市和郊區,爬過高山,穿過鄉村,最後到達隔壁的Y市。

遊曳以前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平時也不太愛做運動,半路就體力吃不消想要放棄了,周佳琪鼓勵了她一次又一次,後來連激將法都用上了,遊曳咬緊牙關,在驢友們的幫助下終於到達目的地Y市的地界。

在蒼茫的山頭,看著鮮紅的太陽自地平線跳出來,灰白的天空逐漸呈現耀眼的橘紅色,遊曳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快樂地笑起來。

很多事,她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做到,其實是她不夠努力,總是還沒開始做就先看輕了自己。以前的她太放任自己了,一直得過且過地過日子,畢業在即,她是時候好好規劃一下自己未來的生活了。

她很清楚,她不能再這樣散漫下去。

在Y市的酒店昏天暗地睡了一天,大家都很累,誰都沒有出行的打算。遊曳和周佳琪在房間裏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

“你工作的事怎麽樣了?”遊曳問周佳琪。

周佳琪歎口氣,“搞定了。”

遊曳挑眉,“聽你的語氣,不滿意?”

“唉,我本來想進外企的,可惜我們這專業進去也隻有做文秘的份,我不太樂意……挑挑揀揀的結果就是一個單位都沒簽下,眼瞅就要畢業了我工作還沒落實,我家母上大人急了,逼著我到她學校應聘去,說什麽子承母業,啊呸……”周佳琪一臉鬱悶。

遊曳很是驚訝,“你去T市一中當老師?”

“嗯哼,你也覺得很搞笑是不是?在我看來女老師就該是滌滌和庭庭那些又溫柔又知性的……你說我這樣的去教書,那不是誤人子弟嘛!”周佳琪激動地說。

遊曳忍笑忍得辛苦,“咳咳,其實吧……現在也挺流行麻辣老師啊。”

“去你的,幸災樂禍是不是!”周佳琪自己也笑起來,雙手交叉在腦後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盯著天花板惆悵地說,“我做夢也沒想過我會當老師,我以前想我就算做不了商界女強人,怎麽也得混個高級白領什麽的啊……沒想到現在會落到接我媽的班當語文老師的地步,唉,真是人生如戲啊……”

她感慨了一會兒,扭頭問遊曳,“你有什麽打算?”

遊曳茫然地盯著電視機,“不知道……再看吧……”

一行人坐火車回T市,遊曳很意外地在車站碰見卓譽。他拖著一個行李箱,箱子上還有一個運動包。

他正低頭打著PSP,周佳琪走過去笑嘻嘻地拍一把他的頭,“卓帥哥,這麽巧啊?”

卓譽抬頭,一臉驚訝地看看周佳琪,又看一眼他身邊的遊曳,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反問:“你們怎麽會在這?”

“我們來旅行啊。”周佳琪指指她和遊曳身後的行囊,促狹地看著他的行李箱,“你不會讀研了還帶髒衣服回家洗吧?”

遊曳聽得一頭霧水,卓譽的臉卻是瞬間紅透了。

他高中寄宿,每逢周末就把堆積了一個星期的髒衣服帶回家讓他老媽洗。沒想到盧曉成竟然連自己哥們這等糗事都告訴他女朋友。

卓譽心中怒罵:見色忘義的兔崽子!

對上遊曳探尋的目光,他窘迫地解釋道:“不是髒衣服,我開學時沒帶冬天的衣服,最近天氣涼了,這才回家拿……”

很久沒見過臉皮這麽薄的男生了,周佳琪怎麽會輕易放過捉弄他的機會,她故作了然地笑笑,“其實就算是帶髒衣服回家洗也沒什麽啊,不用找借口啦。”

“我真不是……”卓譽要被她氣死了,她和他男人盧曉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個人都這麽可惡。

他話還沒說完,沒想到遊曳竟然也來添一腳,她眨眨眼狀若好心地提醒他說:“可能你剛來我們學校所以不了解校情,其實我們T大有大型洗衣房,隻要辦張卡充好值,在洗衣機上一刷,就可以自助洗衣了,你完全沒必要那麽麻煩把衣服帶來帶去的……”

“……”

上了火車,周佳琪和遊曳沒跟驢友們坐一起,她們拉上卓譽一起玩鬥地主。兩人繼續欺負卓譽,憑著同住一屋簷下三年來的打牌心得和默契,兩人互相使眼色,做小動作,就連發短信串牌這麽無聊的事都幹出來了。

短短一個小時的車程,卓譽就輸掉了兩百多塊錢,這老實的傻孩子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落入了壞人的圈套,還不斷懊惱反省自己的牌技太爛。

周佳琪和遊曳憋笑憋得差點內傷。

火車快到站時,卓譽可憐巴巴地對她們說:“兩位美女,一會兒你們打車還是坐公交啊?”

“幹嘛?”周佳琪熟練地洗著牌,睨他一眼。

“要是打車的話能不能順便捎上我?”

周佳琪沒回答,反問他,“我們要是坐公交呢?”

卓譽一臉欲哭無淚,“那就請兩位美女手下留情給我留一塊大洋好不好,我身上現在就剩十幾塊錢了,你們總不能讓我坐公交都讓女生請吧,太丟人了……”

“噗——”遊曳笑噴,“行,就給你留一塊大洋。”

說留一塊就是一塊,不會多也不會少。

周佳琪和遊曳兩人經過好幾天的徒步行走,全身酸軟累得要死,但是為了逗卓譽,兩人毅然決然地決定不打車了,坐公交去!

適逢周日,很多離校的學生都在這個時間搭車回校,公車別提多擠了,三人還沒上車,那輛521就已經站滿了人。

遊曳咽了咽口水,遲疑地對周佳琪說:“要不,還是打車吧。”

周佳琪搖頭,“不行,等咱大學畢業了就沒什麽機會坐這輛車號這麽有愛的公車了,咱要珍惜啊!”

遊曳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好珍惜的,而且當她艱難地上了車,看著卓譽拖著箱子在車下老老實實地排著隊,卻被身後的人推推搡搡往公車擠的樣子,她良心發現,心裏開始過意不去。她就是覺得他一臉漲紅窘迫不安的樣子有些好玩而已,並不是故意要整他。

卓譽滿頭大汗地上了車,當他把口袋裏唯一僅剩的那枚硬幣投進投幣箱,讓他意想不到的杯具事情發生了……那竟然是枚假幣!

它噗地從投幣機裏蹦了出來,司機見慣不怪,不耐煩地催促道:“換一枚,換一枚——”

卓譽以前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傻傻地看了一眼司機,又看了看被人群擠到了公車中段的遊曳和周佳琪,滿臉無措。

身後的人煩躁地催促他,“快點行不行啊……”

最終,他拿回那枚假幣,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下,臊紅著臉默默地提著行李下了車。

遊曳和周佳琪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們連忙趁著車子還沒開動,在司機和眾乘客的責罵聲中擠下車,回頭去找卓譽。

四周很多等公車的人,和卓譽一樣身穿黑毛衣牛仔褲的男孩子隨處可見,她們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在附近的一家小商店門口找到卓譽。

他低垂著腦袋,盯著手裏的硬幣,看上去十分沮喪。

周佳琪和遊曳都沒敢馬上過去,周佳琪結結巴巴地問遊曳,“他他、他,不會是哭了吧……盧曉成說他一向臉皮薄,中學時有一次他考試沒發揮好,老師說了他幾句重話就把他說哭了……剛才那麽多人笑他……”

遊曳也緊張起來,嘴上卻說:“不會吧,他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沒那麽脆弱吧……”

兩人小聲討論著,卓譽突然抬起了頭,他看到去而複返的她們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他小跑過來,開心地對她們說:“我就知道你們不會那麽殘忍地扔下我。”

見他表情正常,周佳琪心底鬆一口氣,愛開玩笑的性子卻仍是不改,搓搓自己的手臂故意裝出一副被惡心到的樣子,“拜托你不要說得我們好像是遺棄你的父母似的好不好!”

卓譽不好意思地扁扁嘴,指了一下身後的商店鬱悶地說:“我真的好慘,剛才想去那店裏打電話叫人來接我,結果那老板娘也是火眼金睛,一眼認出我用的是假幣,把我好一頓臭訓……”

周佳琪幸災樂禍地問:“你剛才耷拉著腦袋就是在研究你的假幣?”

卓譽擰著眉,又把那枚硬幣舉起來看,“可不是,我怎麽就看不出來這是枚假幣呢!”

他們兩個BALABALA地聊著,遊曳沒有出聲,卓譽扭頭看一眼她問:“你怎麽了,表情怪怪的,也不說話……”

遊曳恍惚地笑一笑,“沒什麽。”

隻是剛才看到他那個酒窩,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某人而已。

九(2)

遊曳和周佳琪為了向出了糗的卓譽致歉,提出請他吃飯,他正好餓了,大大方方的也沒推辭。

遊曳和周佳琪都是高挑的時尚美人,卓譽又是個賞心悅目的帥哥,三人並肩走進飯館引來不少客人側目打量。

在窗邊找了一桌坐下,卓譽聽到隔壁桌的女孩小聲議論,“你說那帥哥是哪個美女的男朋友啊?”

“我看應該是直頭發那個,他們兩人的氣質比較搭,卷發那個看上去很野,明顯跟那帥哥不是一路人……”

“切,說不定人家就喜歡野的呢。”

“我還是覺得他跟直發那美女更搭……”

卓譽聽得有些不自在,對麵周佳琪笑得曖昧,衝遊曳擠眼道:“聽見沒?”

遊曳淡然地抿口茶,點頭,“聽見了,說你很野。”

“……”

周佳琪本來還想再開兩句遊曳和卓譽的玩笑,瞥見卓譽一臉緋紅,不好意思抬眸看遊曳的那副窘樣,她決定把話咽回去。

雖然遊曳一直跟她們打太極沒交代她和陸競到底是什麽關係,但憑周佳琪在N場戀愛中摸爬滾打過來的眼力她怎麽會看不出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周佳琪曾經起過撮合卓譽和遊曳的念頭,見識過陸競看遊曳的那種眼神後她是徹底沒想法了。

她周佳琪是外表野,遊曳卻是心野,她有一顆又冷又硬的心,卓譽太溫和,假以時日或許可以打動她,卻不可能真正馴服她。就不知道身上帶著一種戾氣的陸競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回到公寓,屋裏靜悄悄的,遊曳以為陸競又打球去了,扔下行李回房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結果一推開門,就看見氤氳的浴室裏正準備穿長褲的陸競。

兩人驚愕地默然對視幾秒,遊曳戲謔的目光在他光溜溜的身上掃了幾眼,陸競回過神來,心底暗罵一聲,急急忙忙想把褲子提上去,結果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摔進浴缸裏,屁股和頭腦勺狠狠一磕,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蔓延開來,痛得他齜牙咧嘴,發出殺豬般嚎叫,雙手卻還僵硬地保持著抓著褲腰的滑稽姿勢。

遊曳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直到陸競氣呼呼地瞪著她,她才很沒誠意地問他一句,“你還好吧?”

陸競低吼,“暫時死不了,還不扶我起來!”

遊曳笑著去拽他,她沁涼柔軟的手指碰到他的胳膊,陸競顫了一下,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遊曳也被手下滑不溜丟的觸感弄得有些不自在。

浴室裏水氣騰騰,陸競剛洗過澡,臉上紅彤彤的,身上帶著淡淡的洗發水和沐浴露清香,黑漆漆的眼睛裏一片水亮。

地上濕漉漉的,在遊曳的攙扶下,陸競從浴缸裏出來,腳下不小心打了個滑,她眼疾手快地連忙勾住他的腰,人是勉強扶穩了,他的呼吸卻倏地急促起來,看她的眼神慢慢也變了。

氣氛曖昧得不能再曖昧。

遊曳輕咳一聲,撒開手不露痕跡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把陸競擱在一旁的幹淨浴袍遞給他,欲蓋彌彰地說:“別著涼了。”

說完就輕飄飄地走了出去。

陸競努力平複了情緒才穿上浴袍跟出去,坐在沙發上用毛巾擦著頭發問她:“怎麽這麽早回來,電話裏不是說要在Y市玩幾天才回來嗎?”

遊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回答道:“佳琪有事要提前回來,我一個人在那呆著也沒意思。”

陸競皺眉問:“你怎麽不叫我去接你?”

遊曳聳肩,“又沒行李,有什麽好接的,我自己打車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