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年之癢，還是七年之氧？(2)
ST藍城傳媒現已停牌，等審核批準後複牌，路大維將按協議注資1.2億，成為公司最大股東，並易名為真愛傳媒，進入A股市場流通。
因為有軍子這層關係，路大維原本並不擔憂，但今天上午與之通話，讓他有些隱隱不安，決定去北京走一趟，夯實一下昔日的友情。畢竟，友情也要與時俱進。
大戰之前需要減壓，他推掉應酬，讓司機送他去高爾夫球場，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
方凱透過落地窗看見路大維的車駛進來，趕緊出去迎接。他穿了一套白色休閑裝，被曬成古銅色的皮膚顯得格外耀眼，給人一種不和諧感。
路大維打趣道：“你從哪弄一身水貨，怎麽看都不像老板，倒像一賣盜版碟的。”
“誰說的？我這可是正宗範思哲，意大利米蘭買的。”
“兄弟，你知道嗎，你有一種本事，不管什麽大牌，穿到你身上都像是從秀水街淘的。不過倒顯得挺有親和力。”
“大哥，這正是我要的效果。你想來我這兒的都是什麽人？不是富商巨賈，就是達官貴人，我要一身大牌站在這，居高臨下，恃才傲物的，那人家還敢來嗎？你以為真像歌裏唱的：隻要你過的比我好！大家隻是嘴上這麽唱，心裏真正想的是：隻要我過的比你好！”
“嗬嗬，你小子夠陰的。”
“不是我陰，是人性如此。你得讓他覺得比你好，這樣他才舒服。舒服了才會再來，否則就白白了您吧！”方凱一著急，就帶出地道的北京腔，小時候他曾隨外婆在北京住過幾年。
路大維拍拍他肩膀，半是調侃半是嘲諷道：“怪不得我總往你這跑，原來是中了你的計！行啊，你小子挺有道！”
“嗬嗬，做了這麽多年生意，多少也悟出點道。這做生意就像，要想自己舒服，得先讓對方舒服。”
路大維哈哈大笑，揶揄道：“你小子是在床上悟道的吧！”
方凱嘿嘿一笑：“哪悟不是悟哇，不見得非在菩提樹下！”
兩人說笑著，走進辦公樓。秘書泡好茶，給兩位老總斟上，悄聲退去。
路大維喝著龍井，往窗外望去，外麵車來車往，進進出出，一片生意興隆的景象。
“老弟，生意不錯呀。”他讚賞道。
“托大哥的福，你那‘****大廈’還真是風水寶地，自從我公司搬過去，生意越來越火。當然，和大哥沒法比，也就賺個零頭。”
關於“****大廈”這一別名，路大維很長時間都蒙在鼓裏，沒人向他捅破這層紙。後來是方凱不小心說走了嘴，他才有幸得知。但他並未惱火，生殖崇拜自古有之，現在又流行原生態，“****大廈”這名頗有象征意義。西方一位作家曾說過，所有的武器都是模仿男性**，二者不僅形似，而且意同，都代表進攻，勝利，占有。這也正是路大維想要表達的設計理念，比火炬更形象，更準確，也更到位。
既然路大維不介意，方凱就時不時開句玩笑。要是以往，路大維免不了笑鬧幾句，此時惦記著上市的事，沒心思開玩笑，把談話轉入正題。
“老弟，最近股票怎麽樣？”
方凱一下沒了脾氣，收起笑容，歎氣道：“唉，別提了，比離婚還慘，資產縮水一半，老婆還健在。”
路大維掃了他一眼：“我說過不要做二級市場，風險不可控。除非有內幕消息。”
方凱連連點頭：“是，聽你的不進就好了。幸虧還有那些藍城傳媒，不然可就慘了。”
年初，路大維將收購藍城傳媒的消息透露給方凱，當時股票市值5.2元，方凱共買進80萬股。三個月後，媒體公布真愛集團收購藍城傳媒的消息，當日股票漲停，之後連續數日追漲，最高時到15.8元，雖然停盤前回調了些，但根據以往情況，隻要證監會審核批準，複盤後股價還會大幅攀升，過20元應該不成問題。這就意味著，方凱的利潤在400%以上。因此不難想象，路大維在方凱心中的地位，僅次於上帝——如果他信上帝的話。
“你那些股票，是用不同賬戶買的吧？”路大維問。
“當然，這必須的。”
“這就好，不然這麽大量，一旦查起來，判定關聯交易，就麻煩了。”
“我弄了好幾個賬戶，不會有事的。”方凱道，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著他，“大哥，說真的，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當初還是我拉你入市，在二級市場大賺一筆，現在又反手做一級市場，買殼上市，這事做得漂亮！小弟自歎不如啊！我這七年股民算是白當了，越來越沒感覺，可能是七年之癢吧。”
“七年之癢？什麽意思？”路大維問，他這人就這點兒好，從不掩飾自己的無知，或許巨大的財富給了他巨大的自信，不需要掩飾吧。
“意思是說，夫妻結婚第7年，由於朝夕相處審美疲勞，感情倦怠，彼此沒感覺了。”
“哦，”路大維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怪不得，我說她怎麽不和我吵了呢。剛結婚那陣，動不動就鬧，說我這不好，那不對。現在好了，沒動靜了。”
“那不正好，落個清靜。像我家那位，結婚這麽多年了，還整天咆哮，跟河東獅吼似的，沒一天消停。”
“那是因為你不消停！從我認識你到現在，換幾個女人了，有半打了吧？我看就是給你閑的！把你弄工地去掄大錘，一天下來累得快散架了，老婆公糧都交不上，還有功夫搞副業！”
“大哥，你說對了，這婚外情得有三閑，閑錢，閑時間，閑力氣。這是富人的遊戲，窮人哪玩得起！能保住婚內情就不錯了。”
方凱好色，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偏偏家有悍妻，自比王熙鳳，棒打了好幾個尤二姐。他說話的當兒，手機響了，路大維見他一臉曖昧的樣子，估計又是女人，忍不住數落他：“你這家夥，是坐飛機撒尿，遍地澆（交）友。你小心點兒，別把你家王熙鳳惹急了，把你ST了！”
“她敢！人家鳳姐是上有氣質，下有素質，外加理財高手，用現在的話說，叫美女加才女。她有什麽？就會嚷嚷，也就一山寨版的孫二娘！我要不是看她在給我生兒子的份上，早就把她ST了。”方凱大大咧咧地道，說完抬眼看著路大維：“哎，大哥，你怎麽還不要孩子，這麽大家業，得有人繼承呀。”
他一下說到路大維的痛處，當初結婚時，天愛說三年內不要孩子，好好享受兩人世界。他知道，其實這是她家老爺子的意思。天愛從小失去父母，是爺爺一手把她帶大，這位身經百戰、戎馬一生的將軍對孫女是百般嗬護，萬般疼愛，視為掌上明珠，他原本就不同意她嫁給路大維，路大維不過是個退伍兵，年齡還大她一輪，但天愛執意要嫁，老人無奈，故提出此要求，意思很清楚，讓他們先磨合一下，合則聚，不合則散，磨合期內當然不宜結“果”。
新婚之初，天愛怕懷孕，每次都小心翼翼，搞得路大維常常不能盡興。但懷孕這種事，還真是防不勝防，她意外懷上了！起初不知道，外出遊玩受了風寒，高燒不退，路大維陪她去醫院輸液，還拍了X光片，怕肺有問題，她小時候得過肺炎。肺沒檢查出問題，燒也終於退了，但肚裏的胎兒卻不敢留了。這又是拍片又是輸液的，別將來有什麽問題，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去醫院做掉了。
至此，天愛更加小心了，倒是沒再出現意外。三年禁期之後，不用再避孕了，但不知為什麽，始終沒懷上。
路大維想起這事就覺鬱悶，他不想和方凱說，於是岔開話題道：“走吧，我們去打一場。”
兩人去休息室換好衣服，來到場地。高爾夫是一種運動，也是一種遊戲（球戲）。有人戲說，男人喜歡高爾夫，是因為每個洞的風景都不同，即使同一個洞，也有不同的進法；女人喜歡高爾夫，是因為每一杆的感覺都不同，即使同一個杆，力度不同、角度不同，感覺也不一樣。
但方凱另有一番高論，他用球杆指著場地旁廣告牌上的英文Golf，對路大維道，“大哥，你知道吧，那個G代表綠色（Green），O代表氧氣（Oxygen），L代表陽光（Light），F代表走路（Foot），這四要素就是高爾夫的魅力，也是人生快樂的寶典：綠色代表妻子——自然舒適，氧氣代表孩子——充滿活力，陽光代表情人——激情四射，有了妻子、孩子和情人，三位一體，才能Foot，享受快樂人生。”
路大維笑罵道：“你豈止是三位一體，都快成八國聯軍了！”
方凱揮揮手中的球杆，不無自豪地道：“這說明我這杆好，杆杆入洞。”他瞟了一眼路大維手中的球杆，一臉壞笑道：“大哥，你這杆也不錯，該有戰果了，這都七年了。現在流行一種說法——七年之氧，氧氣的氧，意思是給婚姻加氧，對你而言，孩子就是最好的氧氣，讓你們夫妻感情保鮮。”
路大維偏偏不接他這一杆，轉移話題道：“我那雜誌也七年了，發行量跌得厲害，你幫我琢磨一下，怎麽充點兒氧。”
“那你為什麽還增刊，這不是往裏搭錢嗎？”
“辦雜誌和做生意不一樣，不隻是賺錢，更重要的是，讓你擁有話語權，所以搭點兒錢無所謂，就當是包二奶了吧。”路大維說，他兩手握杆，躬著身子準備發球。
方凱急忙攔住他，“等會兒，先說好，今天賭什麽？”
高爾夫球原本是健身運動，現代人嫌不夠刺激，把它變成了賭博道具。方凱技藝精湛，曾有一杆進球、贏一輛寶馬的輝煌戰績。不過那是以前，現在他已經不賭了，隻是賭個飯局，娛樂一下而已。
“來鹹魚餅子怎麽樣？要漁家的，超市裏買的不行。”路大維說，山珍海味吃膩了，想吃地道的漁家飯。說完他揮杆一擊，白色小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遠處的草坪上。
“好球！”方凱稱讚道，“大哥，你的造人計劃我幫不上忙，你得親自上陣。不過這雜誌呢，我倒可以出點兒力。最近生意不錯，想做做宣傳，咱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在你新創刊的雜誌上做吧，權當是給大哥的賀禮。”
路大維一聽來精神了，當即道：“行，我讓他們好好做，保你滿意。”
“我有個要求——不要做成廣告，以文章的形式刊出，這樣效果更好。另外，雜誌出來後，搞個發布會，把藍城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整出點兒動靜，費用我全包。”
路大維心中一動，一雙細細的丹鳳眼閃著銳利的光芒：“你出廣告費就行了，發布會費用我負責，咱哥倆聯手，來一場七年之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