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相信 (2)
趙燕茗在她肩上一拍，笑道：“對，這才是我認識的安珠呢。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會為失去一段感情流淚，但會很快走出來，不會一直在痛苦裏不能自拔。”說著，她別有深意地看了沈春曉一眼。沈春曉明白她是借安珠來開解她，隻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沈春曉一個人早早起床，趙燕茗不用坐班，安珠是根本沒班上，隻有她，還得趕到公司去。
心煩意亂地到了公司，她低著頭，腳步匆匆地進大堂，乘電梯，到自己的辦公室。
推開門的時候，她的手停頓了一下，以前一有什麽事，他總喜歡反客為主地坐在她的辦公室裏，嘲謔地、得意地看著她，任她生氣也好，責備也好，嘲諷也好，他仍然我行我素。
她對他的感情，就是在這一次次的攻守退避裏不知不覺產生的吧？現在，一切說開了，他不會再來她辦公室，隻怕以後即使做同事，也不會回到從前。
推開門，滿滿的空落，她靜默了片刻，走過去，開電腦，思維卻無法集中。
對著電腦發了一會兒呆，工作和生活都已經一團亂，不能再繼續下去，沈春曉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看那些報表和數據，賈樂山不會給她機會猶豫和遲疑的。
投入到工作當中去，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沈春曉寫完一份計劃書，時間已經悄然過去兩小時，她揉著額，往眼裏滴了滴眼液，清涼的藥水落入澀澀的眼中，刺激得她鼻子一酸，眼淚滾滾而下。
她忙亂地抽了紙巾，沾去那些**，目光投到電話座機上，思量再三，還是拿起了電話，撥了盧浩翔的座機號。
電話接通，盧浩翔的聲音很低：“喂？”
座機上有來電顯示，他知道是她的，可是，他隻是簡短的一個字，沈春曉心裏一酸，滴眼液似乎又在作怪，眼底還是一片澀澀的，她咬咬唇，說道：“盧浩翔，安珠……已經回國了，昨天晚上回來的。”
“春曉，其實我和……”沒等他說完，沈春曉慢慢掛了電話。她無法探究對麵盧浩翔的表情，但終歸是欣喜的吧，他等了安珠近兩年，不戀愛不結婚，現在，安珠回來，他的等待終於有了希望，不是嗎？
沈春曉心中苦澀，她和他，也許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她有心理準備。之所以打這個電話，不是她有多偉大，隻是，安珠的回國，他有知情權。
爭取愛是一回事，但要爭得光明，爭得心安。她沈春曉要的是全身全心的愛，如果沒有，不等他拒絕，她會先收兵。
電腦右下角時間已經是11：30分，離下班還有半小時。她移動鼠標，準備把計劃書打印出來，手機來電鈴聲響起。
拿起一看，是她家座機的電話，燕茗還是安珠？
這時候能有什麽事？疑惑地接通，安珠甜軟的聲音從對麵傳過來：“春曉，盧浩翔的手機號是多少，他居然換號碼了，你告訴我。”
沈春曉手一顫，下意識地道：“他的手機號？”
安珠羞羞答答地道：“不準笑話我啦，自從上次聽你說盧浩翔因為我的原因，一直遷怒你，我就知道他一直沒有放下我。我在加拿大跑了一圈，被丹尼爾這麽欺騙之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盧浩翔是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我想見見他啦！”
不錯，之前的電話裏，她是對安珠這麽說的，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可是現在，現在……沈春曉吸了口氣，隻覺得這口氣像冰碴子，刺得五髒六腑生疼。她咬咬唇，快速地道：“我報給你，135……”
安珠記下號碼，笑嘻嘻地道：“春曉，你說，如果現在我主動找他，他還能再接受我嗎？”
沈春曉徹底石化了，安珠的意思很明顯，她是準備舊夢重圓了。這不能怪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變化，也不知道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而且，她又受到感情的傷害，所以，自然想回頭重溫曾經的美好。
可是，這些話落入沈春曉耳中，是怎樣的折磨啊？她覺得連呼吸也困難了，艱澀地道：“應該能吧！”
應該能吧，這麽久來，他心裏不是一直隻有安珠嗎？現在，安珠能再次回到他的身邊，他怎麽可能不接受？可惜她不是先知，要是知道安珠會回來，昨晚那番話，她就不會對他說了。有時候，秘密埋在心裏，比說出來更好，至少不會感覺難堪。
“我猜也能！”安珠自信滿滿地笑道，“不跟你說了，我去換衣服。掛了啊，拜拜！”
“拜拜！”
沈春曉握著手機，緊緊握住，好像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攥得指尖發白。
盧浩翔接到沈春曉的電話，不是不意外的，安珠回來了！沈春曉告訴他這個訊息是什麽意思？
如果換了一年前，聽到這個消息他會欣喜若狂，可是現在安珠回來不回來，與他實在沒有太大關係。他甚至連喜悅也沒有，隻有一片平靜。
可是，他卻猜不透沈春曉了，昨天她那麽清晰冷靜地對他說，她愛上他了。可是今天，她這麽直接地告訴他安珠回來了。他知道她的驕傲，知道她的自我保護，可是，她到底要他怎麽樣？
他拿起電話想撥回去，按了兩個數字，又停住，還是等晚上下班後再說吧。
正沉吟間，手機歡快響起，卻是個陌生的來電。他接通：“你好！”
“浩翔，是我，安珠！”對麵的聲音清甜歡快，“我在你公司樓下，你能下來一趟嗎？”
他的手機在幾個月前換了新號，之前他一直不換號，是擔心安珠打電話來找不到他，可是當他看到安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她笑得那樣燦爛開心之後，他就換了號。為一段不會重來的戀情，為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他放棄了心中的希望。
可是誰知道，現在她卻回來了。號碼是沈春曉告訴她的吧？除了她還能有誰？
盧浩翔問道：“安珠，你有什麽事嗎？”
“我就是想見你了，你下來呀，我在你們樓下等你！”
盧浩翔看看時間，已經是午飯時間，他關了電腦，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電梯剛好下來，裏麵有不少人了，他快步走了進去，電梯門緩緩關上。拐角處，沈春曉走了過來，見電梯已經向下，於是等另一部。
盧浩翔走出電梯就看到安珠，她穿著一件阿瑪尼黑色小外套，身材高挑，臉上神采飛揚，顧盼生輝，讓人眼前一亮。她一眼就看到盧浩翔，笑逐顏開地迎過來，親親熱熱地叫道：“浩翔！”
正是中午下班高峰期，盧浩翔的英俊挺拔，安珠的漂亮時尚本來就搶眼，加上這清清脆脆熱熱乎乎一聲呼喚，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盧浩翔暗暗擰了擰眉，迎過去道：“這麽急著找我，有事嗎？”
安珠大眼忽閃著，理所當然地道：“我們這麽久沒見了，找你一起吃午飯啊！”說著，她就挽住他的胳膊，身子貼過來，笑顏如花。
“我中午還有事。”盧浩翔要推開她。
可安珠抱得更緊了，還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笑得甜蜜幸福：“事再多，午飯也是要吃的嘛，你看你，都瘦了，以後我天天來陪你吃飯，一定要把你養得胖胖的！”
大庭廣眾之下，盧浩翔既推不開又避不了，隻好妥協：“好好好，去吃飯，你先鬆手。”
“一起走嘛，”安珠笑盈盈地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大家都知道，你以前不避別人，現在怎麽倒怕羞了？”
盧浩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沒有用，投降道：“不是要去吃飯嗎？快走吧！”
安珠得意地一笑，心花怒放地向停車場走，手怎麽也不肯放。
電梯下到一樓，沈春曉心事重重地往外走，轉了個彎，正好看到安珠和盧浩翔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樣子。她腳步頓時頓住，看著兩個人走出她的視線，隻覺得有一種鈍鈍的銳痛直擊五髒，百般滋味在心頭，連反應也忘了。
到底還是被她猜到，可惜，昨天晚上的話已經不能收回，再麵對盧浩翔，她情何以堪？要把一片已經萌發的感情掐滅，何其殘忍。
可是，又能如何呢？
過了好久，身邊有人經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才回過神來，默然半晌，轉身又回電梯裏去了。
盧浩翔本來想隨便找家餐廳，可安珠不讓，她要挑一家有情調的、浪漫的西餐廳。盧浩翔沒法，隻好開著車去她指定的餐廳。
一路上，安珠興致很高，絮絮地說著自己在國外吃了多少苦，怎麽怎麽後悔，怎麽怎麽思念他，隻是怕他生氣，直等回國，才有勇氣找他。她說她現在回來，好像兩世為人，既沒有工作，又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幸好還有他。她還特別強調，昨天晚上才到，今天中午是她第一頓正式的用餐，一定要和最愛的人一起。
盧浩翔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越聽越不對，最後不得不正色糾正道：“安珠，咱們是朋友，你有什麽困難我會幫你，但是，有些事情既然過去，就不能回頭了。”
安珠瞪大眼睛看著他，他以為她又像以前一樣會發脾氣了，沒想到，她卻展顏一笑，說道：“我知道我回來得太突然，你需要有點時間來適應，沒關係，我能理解，我會給你時間的！”
“不是時間的問題！安珠，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安珠像隻受驚的小鹿似的，趕緊接口，倉皇地道，“其實我隻是想彌補我這兩年裏對你的虧欠。”
盧浩翔突然發現，語言有時候真是蒼白，安珠這麽聰明，她不會聽不懂他的話，可是，她偏偏一臉無辜的樣子，可憐兮兮地望住他，讓他無法說出別的話來，他心中一窒，泄氣地道：“算了，以後再說吧。”
一頓飯吃了半小時，本來在這樣浪漫的氣氛裏，在這樣優雅的環境中，安珠是希望把一頓飯吃到地老天荒的，可是盧浩翔根本食不下咽，三兩下就推說吃飽了。又說公司裏事很多，午飯隻有一個小時時間，不能耽誤。
安珠沒辦法，隻好也不吃了。
不過她也沒感覺到太多的失望，畢竟近兩年沒見，當年她不告而別，今天盧浩翔還肯陪她吃飯，已經讓她很滿意了，至於以後，她有的是時間。
盧浩翔回到辦公室，已經下午兩點半，他這樣的快速，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坐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沈春曉打電話，他想和她談談。
座機無人接聽，手機正在通話中。
盧浩翔等了片刻再撥，座機無人接聽，手機無人接聽。
他再也坐不住了，電話不通，就親自走一趟。就算上班時間不談私事，隻說幾句話總是可以的吧？
沈春曉辦公室，百頁窗拉下去了，門也是關著的，盧浩翔敲了敲門，裏麵沒人應，他摁住門把，輕輕一扭，門就開了。她的手機放在辦公桌上，整個辦公室卻空無一人。
盧浩翔輕輕擰了擰眉，這時，安妮進辦公室拿文件，見他站在門口，好心地道：“盧經理，你找我們經理？她出去好一會兒了。”
“哦，她什麽時候回來？”
安妮顯然也看到了手機，說道：“經理手機也沒帶，應該一會兒就回來。”
盧浩翔挑挑眉道：“那我就在她辦公室等一會兒。”說著，不等安妮說什麽，熟門熟路地進了辦公室，坐在沈春曉的座位上。
安妮也見怪不怪，忙自己的去了。
盧浩翔在這個位置上不止坐過一次兩次，從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同，這次卻感覺有些異樣，讓他坐得不甚安寧。
還好沒過多久，門就被推開，沈春曉滿腹心事地走進來，顯然沒料到盧浩翔竟然在她的辦公室，站在門口怔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關上門，走過來，在會客椅上坐了，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有話跟你說！”
沈春曉淡淡一哂，“現在是上班時間。”
盧浩翔皺皺眉，她居然用上班時間來搪塞他，看著她，他目光灼灼：“如果你昨晚說的話是真的，現在為什麽又要拒我於千裏？如果不是真的，你為什麽要消遣我？”
沈春曉避開盧浩翔的目光，再看一眼，她就要被這目光融化了，可是她不能，雖然她是愛著他的，可不一定就得低到塵埃裏。她不要他有丁點的勉強，如果一份感情中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又能美好到哪裏去？
安珠，想到安珠，她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她不是要退讓，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她要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後再做決定。
“既然現在你不談私事，那晚上一起吃飯，咱們私人時間談私事！”盧浩翔說著站了起來，就往門外走。
“今天晚上……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