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媽媽會變成真正的野狼嗎

醫生要我留院觀察幾天,但我堅持出院了。

我要在家裏迎接白狼媽媽回家。

趙老師親自買菜、下廚,為我和季樂拉做好吃的,弄得滿屋子都是香味兒。季樂拉更誇張,像過節一樣布置家裏,居然還在客廳裏掛了許多條彩色的亮光紙,在吸頂燈周圍掛了一圈五顏六色的氫氣球。盡管現在早就不流行這樣的裝飾了,但她依然興高采烈地布置。

我知道,她們為我即將能和媽媽團聚而高興。有這樣的老師和朋友,我的內心充滿感激和感動。

自從媽媽出事後,家裏就沒這麽熱鬧過了,我好珍惜這種溫馨的感覺。

晚飯時間剛到,時光就回來了。從他眯笑著的眼睛,我們便知道事情不壞。

時光喘著氣在餐桌前坐下,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水,然後說:“我叔叔答應今晚行動,把小甜珠塞進白狼的嘴裏。”

“太棒了!”季樂拉尖叫。

我抿著嘴唇,激動得熱淚盈眶:“媽媽,媽媽!”

“開飯啦!”趙老師吆喝一聲,端出精心烹飪的三菜一湯。

時光早就等不及了,伸手抓起一塊肉排,美滋滋地往嘴裏塞。

“你們先吃,”我說,“我想等媽媽回來後再吃。”

時光嘴裏含著肉排,含糊不清地問:“你不餓嗎?”

“白歌,先把肚子喂飽了,才有足夠的精力等待媽媽回家。”趙老師溫柔地說。

“是啊,”季樂拉咽了一下口水,“反正你媽媽今晚會回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吃吧,我們快吃吧!”

“我一般不輕易做菜,今天特意為你們做了這麽多,你可得給我麵子,快嚐嚐!”趙老師把筷子往我手裏塞。

盛情難卻,我不能掃大家的興,便吃起來。

可是,盡管趙老師做這些菜的時候下足了功夫,但味道跟媽媽做的菜比起來,感覺還是少了點什麽。

想到媽媽做的菜,我的心緒又不安寧了。

九點剛過,我就央求時光給他叔叔打電話,問問時叔叔有沒有到研究所。

時光一連撥了許多次,都不通。

“耐心等待吧,”趙老師說,“我們要相信時叔叔。”

我窩在沙發上,眼睛死死地盯著電子手表,看秒針慢慢地移動,期待秒針在走下一圈時媽媽會突然出現在屋子裏,用熟悉的眼神看我。

可是,秒針走了一圈又一圈,季樂拉和時光都睡著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會不會出什麽意外?”我突然問道。

趙老師揉揉眼睛,看看時間,說:“不會吧,再等等。”

已經快零點了,媽媽還沒有回家,我怎麽能不心急如焚!

我抓起電話機,撥時叔叔的電話號碼,終於通了。

“時叔叔!”我的叫聲把季樂拉和時光都吵醒了,“您在研究所嗎?您把小甜珠給我媽媽了嗎?她怎麽還沒有回來?”

“是白歌啊,”時叔叔興奮地說,“我已經把小甜珠塞進你媽媽的嘴裏了,正如你們所想的那樣,你媽媽突然從籠子裏消失了。太奇怪了!”

“真的?”我非常激動,“可是,媽媽還沒有回家。”

“我是半個小時前看著她消失的。”時叔叔說,“半個小時,她能到家嗎?”

“能!”我的心劇烈地跳動,“她會隱身,半秒鍾就能到家。可是,她,她會去哪呢?”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

“別急,”時叔叔說,“再等等,說不定下一分鍾她就回來了。”

掛上電話,我噌地站起來:“我要去找媽媽,時叔叔半小時前就給她吃了小甜珠,她沒有理由到現在還沒回家,我必須去找她!”

趙老師一把抱住我:“你媽媽知道你惦記她,她一定一秒鍾也舍不得耽擱,馬上就會回來的。”

“都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我嚷道,“她會不會出事呀?”

“不會!”時光說,“她既然能隱身,就出不了事!”

“可能她去給你買禮物了!”季樂拉的話很荒謬,“就像我媽媽一樣,她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

我被大家按在沙發上,任憑一顆脆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

我就這樣等啊,等啊,等到天蒙蒙亮,都沒有把媽媽等回來。

我的身體僵硬地靠在沙發上,兩眼發呆,腦子裏一片空白。

趙老師緊緊地摟住我說:“白歌,你不要這樣,你說話呀!”

季樂拉流著眼淚端來一杯水,放在我嘴邊,我仍然無動於衷。

“想開點兒,別太悲觀,”時光安慰我說,“或許你媽媽去辦什麽要緊的事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要緊事?”我騰地站起身,“上次,他們要捉媽媽的時候,媽媽不顧生命安危跑去工業園區。現在媽媽可能又去那裏了,我要去工業園區找媽媽!”

我才往前衝了幾步,就被趙老師攔住了。

“工業園區那麽大,你怎麽找得到她?”趙老師嚴肅地說,“哪也別去,在家裏等才是最正確的!”

我又被大家按在了沙發上。

丁零丁零!電話響了。

“媽媽!”我哭著喊。

“是白歌嗎?”這個聲音有點兒熟悉,“我是野生動物研究所的老王。”

“是你?”我警覺起來,“什麽事?”

“你看見白狼了嗎?”

“她不是被你們捉走了嗎?”我強作鎮靜。

“唉,它昨夜莫名其妙地從籠子裏消失了!”王所長很驚訝,“你說,籠子沒打開過,那白狼怎麽就神秘失蹤了呢?這事兒太奇怪了!”

“那你們還要不要繼續捉她?”我試探地問道。

“當然要捉!白狼是稀有動物,我們不會輕易放棄它,再說,我們對它的研究還沒有真正開始。”王所長說,“不過,我們已經給它打了兩針,它如果像謠傳的那樣能說話,那麽第一針下去,應該就不會說話了,最多嚎兩聲;第二針下去,它會失去大部分記憶,甚至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被我們關進籠子裏的。”

“你說什麽?”我聲嘶力竭地怒吼,“你們這是在保護野生動物嗎?你們是在摧殘她!”

我啪的一聲摔了電話,心髒劇烈地跳動。趙老師立即將我攬入懷中,還不住地撫摸我的心口。

“怪不得!”我嘀咕,“怪不得我們上次去看媽媽的時候,她不說話。原來,她是挨了針說不了話了。他們怎麽能這麽殘忍,讓媽媽失去說話的本領,又失去記憶!”

“這麽說,你媽媽認不得你,也認不得回家的路了?”季樂拉瞪大眼睛,“她變成一隻真正的野狼了!”

“我媽媽會變成真正的野狼?”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吼道,“不!不!”

頓時,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這不可能!”我喘著粗氣喊,“媽媽一定搞錯了,你怎麽會是我爸爸?所有的人都可以是我爸爸,唯獨你不可以!你那巨大的車輪奪去了我媽媽的生命,你不可以做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