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狼被打斷了腿
走出校門,我把嘴裏的小甜珠取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心裏。雖然我知道它可以給我力量,但它畢竟是白狼的寶貝,如果我咽唾沫時不小心吞了它,那白狼以後就沒辦法隱身了。
我小心地握著小甜珠,呼哧呼哧地走在路上,感覺腳步越來越沉重,心裏像打鼓一樣忐忑不安,總擔心白狼會出什麽事情。
快到家時,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大概小甜珠給予我的能量已經快被我消耗光了,所以我不得不蹲下來休息。
說實在的,一個女孩子這樣蹲在路邊是很不雅觀的。我不敢穿太短的裙子,因為蹲下來的時候冷不丁地會露出內褲,那樣就更不雅觀了。我總是把雙腿並攏起來,雙臂摟住膝蓋,盡量顯得文雅一些。
可是,我蹲在路邊還是常會吸引一些路人的目光,驚訝的、懷疑的、同情的,還有鄙視的。這一切我都能承受。這麽多年來,我就這麽邊走邊蹲,什麽樣的目光沒遇到過?媽媽說過,想蹲就蹲,又不是做賊,不必心虛。
當然也有很多好心人,他們以為我迷路了,或者肚子疼,對我噓寒問暖,能溫暖我的心。
我蹲在路邊,看行色匆匆的人群,他們大多是趕著回家做晚飯的家長,也有說說笑笑的學生,似乎他們的生活是那麽的有滋有味。誰也不會想到,路邊的我是這麽孤獨和可憐。
還好,媽媽派白狼來陪伴我,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想到白狼,我似乎突然有了力量,噌地站起來朝前邁大步。如果不出意外,白狼應該在家門口等著我。
“木木!”
我剛走到樓梯口,就被叫住了。
那是白狼的聲音,我一陣驚喜。
順著聲音找去,在樓梯後麵的陰暗角落裏,我看見一團白色。走近了,才發現白狼蜷縮著身體蹲著。
“白狼,你怎麽啦?”我覺得它的樣子很奇怪。
“沒什麽大事,隻是受了點兒小傷。”白狼努力坐起來說。
我注意到,它的左後腿上正不斷滲出殷紅的鮮血,整個身體蹲在血泊裏。這樣的鮮血,我在那隻巨大的車輪下見到過。這樣的顏色,是媽媽出事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的。
我的心像被猛地一揪,眼淚都出來了:“怎麽回事兒,白狼,是誰欺負你了?”
白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很顯然,它有意隱瞞我。
“你一定很疼吧,我送你去醫院。”我著急地說。
“我不疼。”白狼試著站起來,可是它失敗了,那條腿一定傷得很重。
我淚雨紛飛,伸出雙手輕輕地撫摸白狼漂亮的毛,仿佛它是我的親人:“白狼,求求你,跟我上醫院把傷口處理一下吧,難道你要看著自己的血全部流光嗎?難道你要讓我再次孤獨無依嗎?我已經失去了媽媽,我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你就像我的親人,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不要你死!”
白狼用那雙黑色的圓眼睛看我,那裏邊也有淚光在閃爍。
“木木,謝謝你這麽關心我,這麽在乎我,這讓我很感動。不用去醫院,你把小甜珠塞進我的左耳朵,我的傷就會很快好起來的。”
“對呀,小甜珠!”我連忙朝自己的手心看。
小甜珠不見了!
“啊!”我大驚失色,心髒開始狂跳,“我把小甜珠弄丟了,怎麽辦?”
白狼並沒有責怪我,而是好聲好氣地說:“好好找找。”
這樣的聲音是那麽熟悉,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媽媽。媽媽在的時候,我丟了東西她從來不責備我,而是溫和地要我好好找找。
白狼的表現極像媽媽,我越來越喜歡它了。
我趴在地上找,終於在一步之遙的地方找到了銀色的小甜珠。
“找到了!找到了!”我如獲至寶,把它對準白狼的左耳朵,一鬆手,小甜珠就進去了。
頓時,白狼的左後腿不再流血,那些粘在毛皮上的鮮血,還有地上的一攤血,頃刻間都化為烏有。
“我們回家吧!”我拍拍白狼的腦袋說:“你好好養傷,我照顧你。”
白狼勉強站起來,剛往前挪了一步,又趴下去了。
“我抱你上樓。”我說。
“你抱不動我。”白狼說著,從耳朵裏取出小甜珠,“你又忘了,我會隱身。”
白狼把小甜珠塞進嘴巴裏的同時,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連忙往樓上趕。
再見到白狼的時候,它已經安靜地趴在我房間的地板上,像一隻溫馴的貓。
我朝它笑:“你應該躺到沙發上或者床上,那樣舒服。”
“你不嫌我髒?”
“你髒嗎?你比我還幹淨!”
“我現在不想動,不過明天早上我就會恢複健康的。”白狼趴在地上不動。
“這麽快?”我瞪大眼睛說。
“就這麽快!”白狼說著,閉上眼睛休息,黑色的眼睛成了一道縫,看上去很漂亮。
我不想打擾它,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來到廚房。我想為白狼做一頓晚飯,盡管它不用吃東西,但我想做,就算讓它看看也行。
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做煎餅。
我學著媽媽的樣子係上圍裙,然後取出一小碗麵粉,倒進盆子裏,再磕進去一個雞蛋,然後加水攪拌,又加上作料。這一切做得很順利。
準備妥當了,我便把火打開,待鐵鍋發燙,再倒入油。
藍色的火苗愉快地舔著黑色的鍋底,發出吱吱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才是生活的聲音。
當我把麵粉雞蛋糊倒入油鍋的一瞬間,油鍋發出刺啦一聲刺耳的聲音。
一滴油濺到了我的右手背上,頓時起了一個豆大的包,疼得我齜牙咧嘴。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但終究沒有流出來。我趕緊打開水龍頭,用冷水不斷衝洗那個包,洗著洗著,就不那麽疼了。
無論如何,我不想讓白狼知道我被油燙到了,不是怕它笑話我,主要是不想讓它為我擔心。這一整天,它為我擔心的事已經夠多了。
突然,我聞到了一股糊味兒。
原來,我忘了關火。
砰砰砰!有人敲門。
我聽得出來,是胡爺爺。
我朝自己的房間望了望,便去開門。
“胡爺爺好!”
“木木,”胡爺爺一進門就用鼻子嗅,“東西燒焦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頭:“嘿嘿,煎餅沒有做成。”
“哦?”胡爺爺覺得意外,“早上你做的煎餅不是很好嗎?”
我一時竟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
“對了,孩子,今天畢業考試感覺怎麽樣?”胡爺爺關心地問道。
我衝他笑著說:“還好,題目不難,估計成績不會差。”
“那麽保送重點中學很有希望了?”胡爺爺瞪大眼睛問。
“很——有——希——望!”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那就好,也算對得起你媽媽了。”胡爺爺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要是你媽媽在就好了。”
我抿抿嘴唇,讓自己堅強一些:“沒事兒,我現在還好。”
“對了,木木。”胡爺爺突然想起了什麽,“有件奇怪的事我要告訴你。”
“什麽事兒?”
胡爺爺神色變得有點激動:“下午三點多一點吧,我想出門找人下盤棋,剛拉開門,就看見你家門口蹲著一隻白顏色的動物。”
我的心緊張起來。
胡爺爺繼續說:“我仔細瞧,乖乖,那像狼,不像狗。狼可是要吃人的!我怕等你回來後它會傷害你,所以就設法轟它走。我大著膽子用東西吸引它,它卻不走。沒有辦法,我就到家裏取了根鐵棍,舉著棍子轟它走,可它還是不走,我就朝它腿上狠狠地給了一棍,它嗷嗷叫著便逃跑了。”
“啊?”我張大嘴巴,“是您打傷了白狼?”
“你見過那隻狼?”胡爺爺變得警覺。
“不,不。”我立即否認。
“沒見過就好,它會嚇壞你的!”胡爺爺一本正經地說,“我就不明白,它是打哪兒來的,怎麽就蹲在你家門前不願意走,你說奇怪不奇怪?”
“嘿嘿,不奇怪,不奇怪!”我裝得很輕鬆,“也許您看走眼了,那不是一隻狼,是隻狼狗而已。也許它迷路了,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我沒見過它。”
“要是它以後再來,你得告訴我,看我再打斷它一條腿!”胡爺爺說著,竟得意地笑。
我的心跳繼續加速:“它以後不會再來了,您放心吧!”
胡爺爺終於走了。
我拍拍心口,擰開房門看白狼。
白狼正安然地睡著。但願明天它真的能恢複健康。
丁零丁零!
電話響了,我怕鈴聲會驚擾了白狼,便以最快的速度奔過去抓起話筒。
“喂,白歌!”是季樂拉的大嗓門。
“有事兒嗎?”我喘著粗氣問。
“你還好吧?”她很關心我。
“我很好,謝謝。”我禮貌地回答。
“你知道嗎?我對今天考場裏的白狼好奇極了!”她的聲音變得很激動,“我猜你一定認識那隻白狼,快告訴我,它究竟是從哪兒來的,怎麽會說話,還治得了你的病?”
季樂拉的連環炮問題射得我耳朵都痛了,我回敬她四個字:“無可奉告!”
啪的一聲,我掛了電話。讓她著急,讓她好奇吧,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告訴她關於白狼的事,一個字都不能說。
丁零丁零!
一定又是季樂拉!
“都說無可奉告了,你還沒完?”我很不客氣地說。
“哇,你的嗓門怎麽跟季樂拉似的!”原來是時光。
我吐吐舌頭:“你有事兒嗎?”
“白歌,說實話,聽同學們說今天考場裏突然冒出來一隻白顏色的狼,它會說話,而且有魔法。我去叫趙老師,錯過了它。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很不禮貌地掛了電話。
丁零丁零!
又來了。
我衝過去,狠狠地拔下了電話線。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塊巨大的尖石頭砸在我的心坎上,砸出許許多多的坑坑窪窪。我的心支離破碎起來,整個人幾乎被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