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比起一生，四十八小時很短暫。
但四十八小時的快樂，遠勝於一生……他們躺在甲板的躺椅上，迎著海風，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楊嵐航不僅給她講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還講了愛因斯坦的一生，而她竟然聽得津津有味。他還告訴她，有一次愛因斯坦從梯子上掉了下來，他想到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自己為什麽會筆直地落到地麵上。
淩淩好奇地問：“為什麽？”
“因為物體總是沿著阻力最小的線路運動。”
“哦！他真是一個偉大的物理學家。”
楊嵐航搖搖頭，歎息道：“不過，他老婆和他離婚了。”
“那是他老婆不懂得欣賞他。”淩淩對他眨眨眼，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更明亮，“楊教授，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做科研的時候最迷人？”
楊嵐航笑著附在她耳邊，語調曖昧地說：“那麽，我做……別的事呢？”
更迷人，尤其是他清雅的臉上蕩起如荼般的時，他簡直就是妖孽，吸走了她的魂魄，讓她一心想要醉死在他的身下。
“什麽事啊？”淩淩故意裝作不懂。
“我告訴你——”
他用行動解釋給她聽。解釋到午夜時分，筋疲力盡的淩淩有些困意，打了個哈欠，一心想睡覺。
“等一下再睡。”楊嵐航拉著她的手走到客廳，從冰箱裏拿出一塊精致的水果蛋糕放在桌子上。
淩淩心中一驚，暗暗地回憶著楊嵐航的出生日期，她記得在網上看見過，好像是秋季，具體的日子有點記不清了。
她悄悄地蹭過去，瞥了一眼蛋糕上的圖案，果然寫著生日快樂。
天啊！看她這顆石頭做的迷糊腦袋。
淩淩正沮喪得想去跳海時，楊嵐航從背後摟住她的肩，無所謂地笑了笑：“要不是我表弟把蛋糕放在冰箱裏，我自己都忘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忘記？！
別人這麽說她或許還信，但楊嵐航那個堪比電腦的腦子要是能忘，她立刻就去跳海。
“你不用安慰我了，你借遊艇帶我出海一定是希望和我一起共度一個難忘的生日。”淩淩垂頭喪氣，沮喪萬分。楊嵐航一番良苦用心，她連生日禮物都沒準備。
本來還有點東西可以送——自己，可惜提前一天送出去了。
“今天是我三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本來可以更開心的。”淩淩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份最好的生日禮物，“你等一下啊！我很快就來。”
她跑去拿出自己的包包，從裏麵找出一張寫過字的紙，用力地展平，在背後認認真真地寫著——航：
拆開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還在你身邊，不曾離開。
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很愛你，很愛！很愛！
對你，我什麽都不奢求，隻希望你能多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兒愛你！
讓我每天早上比你早起三十分鍾，為你做好早餐等著你起床；讓我每天在你懷中睡下，半夜醒來時，靜靜地看著你的臉，尋找著你臉上細微的變化；讓我為你洗衣服、熨衣服，在你衣服上留下我的味道；讓我在你工作時陪著你，幫你準備資料，整理實驗數據；讓我一直陪著你老去……——你的淩淩寫完之後，淩淩按照小時候爺爺教她的方法，把信整整齊齊地折成一艘小船，寫上四個字——揚帆遠航。
她跑到楊嵐航身邊，把折好的小船放在他的手心裏：“送你的，生日快樂！”
“謝謝！”楊嵐航反複地看了看，“很精致。”
淩淩說：“裏麵有很重要的秘密，等明年你過生日，你再打開來看。”
“哦？這麽說，這也包括明年的生日禮物了？”
“嗯！”淩淩點點頭，連明年的也一起送了，省得她記性不好，忘了準備禮物。
楊嵐航把小船小心地夾在錢夾裏：“好，明年我們一起拆開。”
船靠岸時，已是周一的午後。
淩淩以為以楊嵐航十分敬業的精神，會迫不及待地趕往實驗室，繼續他的研究工作。
“走吧——”楊嵐航看看手表，牽著她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四十八小時內發生的一幕幕不停地在淩淩的腦海中旋轉，帶著羞澀的甜蜜，現在分開，她有一點空虛和失落……誰知楊嵐航接著又說：“先去超市買點日用品吧。”
“買日用品？！”淩淩怎麽永遠都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呢？她永遠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做什麽，“今天周一，你不是要去出差嗎？”
“已經晚了，今天不去了。”
“楊老師，你墮落了哦！”
“你才知道？”楊嵐航摟住她的肩，向停車場走去，“從遇見你開始，我就已經墮落了。”
超市裏，淩淩見楊嵐航推著購物車邊走邊往裏麵放牙刷、毛巾，淩淩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
“你用什麽牌子？”
正在神遊的淩淩嚇了一跳，她定定神才看見他正拿著一瓶洗發水在她眼前晃動。
“潘婷。”
“沐浴露呢？”
“用你的就好，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化妝品——”他看了看周圍說，“一會兒陪你去商場買。”
這狀況，是不是要……淩淩咽了咽口水，拉住他的購物車，小聲問：“你不是要跟我……同居吧？”
“如果你想結婚，我也沒有意見啊！”
“我們是不是發展得太快了？”
“我不認為五年時間很短。”
也是，五年的時間不算短，可是——“可是我們在一起交往才不到半個月……”
“可是關係已經很親密了呀！”楊嵐航笑著看著她，“淩淩，我想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你。”
淩淩啞口無言了。
看來早在第一次答辯時，她就該清楚地認識到，她的口才根本沒法兒和他相提並論。以後完全可以放棄跟他爭論的想法。
逛完超市，楊嵐航帶淩淩去了對麵的商場，也就是他家開的商場。淩淩什麽都沒問，他也什麽都沒提。買完化妝品，楊嵐航又帶著淩淩上到六樓，這一層滿目都是非常尷尬的床上用品。
“兩位需要些什麽？”
“隨便看看。”楊嵐航隨口說道。
售貨小姐相當客氣地鞠了一躬，然後退到一邊：“請您隨便看。”
淩淩還是第一次見到售貨小姐如此有禮貌。在淩淩的印象中她們就分成兩種：一種是擺出一副“買不起就別看”的表情，愛理不理；一種就是不停地推銷，說到她不好意思不買為止。所以她很少逛街，能在網上買的東西全部都在網上買，頂多去超市轉轉，有時候連零食她都會網購。
“你喜歡哪張床？”
楊嵐航問的這個問題實在是……淩淩偷偷瞄了一眼後麵帶著一臉職業笑容的售貨小姐，裝作沒聽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件床單說：“那件床單挺漂亮的！”
誰知楊嵐航轉頭跟後麵的售貨小姐說：“那一套，包起來。”
那床單？淩淩還沒看清是什麽顏色的呢！
再看一眼，是紅色，滿商場就這個最俗……“你覺得這張床怎麽樣？”
他又問了一遍，這次旁邊的售貨小姐替淩淩回答說：“先生，您真有眼光，這款是磁動力懸浮床，被稱為最舒適的床。可以前後、左右運動，還有磁療功能。不但能解除疲勞、恢複精力，還能促進消化和血液循環，另外，還配有MP3音樂……”
“控製器是哪裏產的？運動速度和方向可以調節嗎？”
淩淩埋頭溜到一邊去了，他買個床也要問這麽專業的問題，臉都讓他丟盡了！
“可以調節速度和方向。不過很抱歉，這款床是我們商場的展示品，廠家暫時還沒有供貨，您需要等……”
“淩淩，你覺得怎麽樣？”
見他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她，淩淩隻好說：“展示品又不能賣，好有什麽用啊？”
楊嵐航立刻轉頭看向一臉歉意的售貨小姐：“麻煩你叫一下你們經理。”
“對不起先生，這是廠家的貨，我們經理也沒有權力售出。”
“那總經理在嗎？”
售貨小姐遲疑了一下，見楊嵐航的態度很堅決，連忙說道：
“請您等等，我過去請他過來。”
早聽說這家商場服務好，果然不錯。售貨小姐沒走幾步，一個看起來剛過三十歲的時尚美女從對麵走了過來。
精心描畫的五官，名牌時裝烘托出的氣質，絲毫不給人一種堆砌美麗的感覺，反而讓她美得很高雅，但又不是那種高不可攀的高貴。
她有一雙非常精明的眸子，不過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真誠、親切。
這個女人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時想不起來了。
人未近，歡聲笑語已至：“剛才聽一樓的經理說你帶個女孩子來買化妝品，我還說她肯定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楊嵐航上前給了她一個西式的擁抱，恰到好處的親密：“我帶淩淩過來買點東西，沒想到你會在。淩淩，這是我媽媽。”
楊嵐航的媽媽朝淩淩看過來，她的眼神顯得意興盎然。細看之下，淩淩終於想起她是誰了。
好久之前，淩淩在材料樓的電梯裏遇到過她。那天她好像還說了一點不該說的話，但不多，兩句而已。
當時，肖肖跟她說：“女人要嫁的話，就一定要嫁像你導師這樣的男人。”
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要讓我嫁給楊嵐航這麽變態的男人，我寧願跟豬過一輩子！”
楊嵐航的媽媽一聽這話，詫異地把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她當時的眼神也是這麽意興盎然。
尤其是當時她還聽見肖肖說：“白淩淩，你這個沒長眼睛的女人，早晚會遇到一頭豬的！”
淩淩自然不服氣，義正詞嚴地對肖肖說：“你太不了解他了，你想想，他要是不變態能三十歲還找不到女朋友嗎？”
淩淩剛說完，電梯就到了一樓。楊嵐航的媽媽離開時，還特意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一種玩味的笑意。當時她還覺得那種笑容特別熟悉，和楊嵐航隱晦的笑意如出一轍。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淩淩啊！”楊嵐航的媽媽走上前來，笑著拉過淩淩的手，比她的親媽還要親切幾分。
淩淩一想起自己在電梯裏的“驚人之語”，有種逃跑的衝動，可惜手被人扯著，逃不了了。
“聽說你喜歡這張床，沒問題，伯母一會兒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還好楊嵐航的媽媽說的是“你”，如果她說的是“你們”，淩淩真的就抬不起頭了。
淩淩厚著臉皮，賠上笑臉：“伯母，不用您費心，我就是隨便看看……”
楊嵐航見她臉都紅透了，適時地幫她解圍道：“媽，是我覺得不錯，一會兒讓人送到我公寓去。”
“沒問題！兩個小時後就到。”然後，他媽媽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淩淩雖然聽不見，但那笑意就讓她有點毛骨悚然的。
楊嵐航笑得也有些隱晦，低聲說：“我知道了。我還有事，過幾天回去看您。”
淩淩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正聽見背後幾個售貨小姐在竊竊私語，滿臉羨慕地說著：“是董事長的兒子，天啊！真看不出來。”
“我說他怎麽明知是展示品還要買了。”
“我還第一次見到他，真帥啊！”淩淩又轉過頭去看楊嵐航那張很沒有安全感的臉，特別有種想將他毀容的衝動。
兩人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淩淩問楊嵐航。“你媽媽和你說了什麽？”
“你不會想知道的。”楊嵐航極力忍著笑意說。
“是不是說我不好？”
“不是。她說——”楊嵐航輕輕地幹咳了一下，說，“現在的女人要懷了孩子才不會跑掉！”
淩淩嚇得差點跌下電梯，還好他及時扶住了她。
忙碌了大半天。他們的“新家”總算多了幾分浪漫的氣息。客廳裏裝了壁燈和落地燈，窗子上換了新窗簾，還有，廚房裏多了許多餐具，冰箱裏放滿了新鮮的蔬菜。
洗完澡，淩淩披著新買的睡衣出來時，客廳的燈已經換成了橘黃色的壁燈和暗紅色的地燈。楊嵐航半倚著沙發扶手，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喝著咖啡，Latte的味道濃鬱而幽深，就像是沐浴後的他散發出的味道。
“想喝嗎？”
淩淩坐在沙發上，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真正體驗到了那種被的濃香灌醉的感覺。
浪漫的氣氛，朦朧的光線，充滿激情的同居生活就這樣拉開了序幕。他抱抱她，不帶任何肉欲的擁抱。
“你一定累了，先睡吧。我還有點工作要做。”
淩淩搖搖頭：“我要陪你。”
他想了一下，說：“也好，我前天剛好查到一篇文獻，你可以看看。”
文獻？淩淩端起咖啡，一口氣喝了一大半。看文獻，她必須要用咖啡提提神才行！
深夜，他認真地修改著項目報告，她埋頭於文獻之中。她時而抬眼看看眼前的人，即便近在咫尺，但看上去都完美得如同虛幻的一般。他是楊嵐航，他是永遠有多遠，一切好像夢境一樣美好……“嗯——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淩淩小聲地說。
楊嵐航將目光從報告上移到她的臉上：“有什麽地方不懂嗎？”
淩淩搖搖頭，一隻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他說：“你做英語四級題真的隻答了五十分？”
楊嵐航被她問得啞然失笑：“是真的，不過我沒下載到聽力音頻，也沒時間寫作文。”
淩淩笑了，他果然在安慰她。
“那你答辯的時候為什麽故意為難我？吃醋嗎？”
楊嵐航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我確實沒有為難你的意思，我純粹在跟你討論你的畢業設計。而且，我主要是對你的導師有點意見，他怎麽能讓你花費一年的時間去做那個毫無價值的課題呢？”
“你以為誰都像你呀。”淩淩瞄了一眼他正在寫的報告，撇撇嘴，“天天造宇宙飛船。”
到了深夜，他們才上床睡覺，楊嵐航從背後把淩淩擁在懷裏，呼出的氣息吹拂在她耳後。寂寞的星月下，不帶任何的相擁，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楊嵐航說要帶她去S市開會，讓她收拾一下東西。
淩淩打開衣櫃，他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掛了一排，各種款式的衣服整套掛在一起，不必費心再去搭配。淩淩憑借著記憶，選了一套他最常穿的西裝，又從裏麵挑了一套從未見他穿過的休閑裝。
淩淩一樣一樣地收拾著他的東西，開心地哼著家鄉小調，幻想著去S市的“蜜月旅行”。
這時，陳漣漣打來電話，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連珠炮似的追問她：“你個死丫頭，好幾天不見人影，連個信都沒有，你給我從實招來，是不是跟男人私奔了啊？”
淩淩笑著說：“還真讓你猜對了。”
“我去你寢室找你，才聽你的室友筱鬱說你交男朋友了，這幾天都跟他在一起。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太沒良心了，太讓我心寒了，枉我含辛茹苦……”
“停！”淩淩立刻叫停，“你讓我從實招來，也得給我機會說話吧？”
陳漣漣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於是先挑重點的問：“你現在在哪兒？”
問題相當犀利，淩淩猶豫了一下，說：“在他家裏。”
其實，自從和楊嵐航在一起後，她幾次都想和陳漣漣說。畢竟陳漣漣是她最好的朋友，最關心她的感情問題。可涉及她和楊嵐航的關係，她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聽筱鬱說他是你的網友，是不是你的科學家網友回國了？”陳漣漣驚喜萬分地說著。然後，她將驚喜又化作氣憤，轉而數落起淩淩重色輕友來。
“陳漣漣，你忙不忙？我們去喝點東西吧。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好啊！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你。”陳漣漣立刻答應了。
“那好！老地方，老規矩！”
老地方——學校側門一間居民樓改的冷飲廳，簡陋得連店名都沒有，冰激淩卻不比哈根達斯的味道遜色多少。
淩淩非常喜歡那裏，以前每次和陳漣漣自習之後，都要去那裏坐坐。
老規矩——她請客。
“暈！淩淩，做人不能隻看內涵，咱看看外表行不行？”陳漣漣說，“我請客，去學校對麵新開的那家。”
“那邊人太多了，我有重大的秘密告訴你，必須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秘密？”陳漣漣的聲音降了兩度，“那好，一會兒見。”
走進冷飲廳，五十歲的老板娘一見淩淩便笑臉相迎：“淩淩啊，好久沒來了。”
“是啊，最近比較忙。”淩淩笑著說。
“一杯奶昔？”
“兩杯，我朋友一會兒會過來。”她走過熟悉的走廊，順手打開燈，坐到最裏間。陳漣漣還沒到，她習慣性地拿出紙巾，慢慢擦著桌麵上的灰塵。
草莓奶昔很快被端了上來，淩淩吸了一口，奶香味濃鬱，草莓清香。陳舊的裝修頓時變得微不足道。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她抬頭，看見一張圓圓的笑臉。“嘿！好久沒見，最近忙嗎？”
“講重點！”陳漣漣還沒坐穩，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的科學家網友真的回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很久了。”淩淩把另一杯奶昔推到陳漣漣麵前，笑著說，“先喝點東西。”
陳漣漣哪有心情喝東西啊，她憋了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你跟他……在一起了？”
淩淩點了點頭。
“感覺怎麽樣？”陳漣漣的語氣十分不確定，有種隱隱的擔憂。
淩淩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擔心網戀走進現實後會以“黑名單”告終。
淩淩沒答反問道：“陳漣漣，你對師生戀怎麽看？”
“師生戀？你說你導師啊？”陳漣漣沉思了一陣，“淩淩，你現實點吧，楊嵐航就像天上的月亮，隻能遠觀，不能褻瀆……”
不能褻瀆嗎？
紫色的回憶在眼前晃過，他的額角汗滴滾落，魅惑入骨……陳漣漣見她失神，苦苦地勸她：“淩淩，你醒醒吧，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我和楊嵐航——”淩淩認真地看著陳漣漣說，“在一起了。”
“啊？！”陳漣漣的聲音高了八度，“你和楊……”
根據以前血淋淋的經驗和教訓，淩淩及時捂住了陳漣漣的嘴：
“冷靜！冷靜！”
陳漣漣哪裏能保持冷靜啊，她急躁地扯下淩淩阻止她說話的手：“你和他，在交往？！你這幾天……跟他在一起？”
“嗯。”
陳漣漣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她直直地看了淩淩好久，忽然伸手探向她的額頭：“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沒有。”
陳漣漣雖然摸出她的額頭溫度適中，但仍無法相信。
“你確定你沒有患了某種幻想症？”
“我確定！”
淩淩用雙手捧著奶昔的杯子，水珠凝在手心裏，冰涼冰涼的。
“你也認為我配不上他？”淩淩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不是！不是！”陳漣漣忙搖頭，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淩淩，你是好女孩，誰娶到你是他的福氣。我隻是沒法想象楊……他能跟自己的學生……真的，這件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太不可思議了。他看上去那麽……清高。”
“唉！”淩淩又歎了一口氣。她完全能理解陳漣漣的驚訝，因為，楊嵐航清高的外表不知迷惑了多少無知的少女。
自然，其中也包括她。否則楊嵐航兩年來大大小小的暗示不計其數，她怎麽會一點遐想都不敢有呢？
“太不可思議了。”陳漣漣拍拍心口，端起奶昔一口氣喝了一半，“我怎麽也想不通……”
“想不通啊？”淩淩笑著靠在椅背上，緩緩地說，“陳漣漣，我也想不通，五年前你為什麽沒告訴我，馬薩諸塞州不隻有哈佛大學，還有麻省理工學院？”
“馬薩諸塞州的大學多著呢，我哪能一個一個告訴你啊……哎呀，我在跟你說師生戀，你別跟我扯到網戀上去……”陳漣漣忽然閉上了嘴巴，眼睛瞪得那叫一個圓啊！“淩淩，你什麽意思？你的科學家網友是麻省理工學院的？你別跟我說……”
淩淩點點頭。
陳漣漣端起剩下的奶昔全都喝了下去，卻還是沒法兒冷靜。
“他，他，他——”
陳漣漣一連說了三個“他”，也沒有表達出她想說的意思。
淩淩好心地替她說了出來：“他就是我的科學家網友，兩年前從美國回來，當時，我正在和汪濤交往。所以，他誤會了。”
“他誤以為你根本不喜歡他，心灰意冷，於是選擇了放棄？”
淩淩搖搖頭：“確切地說，他一直在追我。‘溫水煮青蛙’的故事你聽過沒？我就是那隻笨蛋青蛙，本來在應激反應的作用下，能從鍋裏跳出去逃命的，結果他用溫火慢慢地煮，等我發現時，已經被煮熟了！”淩淩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反正也熟了，幹脆給他吃了算了，省得便宜了別人！
“不愧是科學家啊！”陳漣漣雙手抱在一起，一臉的崇拜，“追女人都追得這麽有條有理。佩服，真是五體投地地佩服啊！”
“陳漣漣，我比誰都清楚，我配不上他……可我已經陷得太深了。我能勸自己逃開楊嵐航，但我沒法兒說服自己離開永遠有多遠。你明白嗎？”
陳漣漣沉默了一下，忽然特仗義地拍拍淩淩的肩膀：“有什麽配不上的？咱是身高配不上，還是長相配不上呢？是學曆配不上，還是人品配不上呢？”
“沒一樣能配上的。”
“淩淩，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他又不是二十歲出頭的小男生，他既然選擇你，一定有他的理由！”
“嗯！”淩淩看著陳漣漣真誠的眼睛，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朋友，就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從背後推你一下的人。
“陳漣漣，從你的角度看，你能接受師生戀嗎？我擔心我們的關係被學校知道後，學校會把他開除。”這個問題淩淩已經糾結很久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知道自己因為太在意，才會想得太多，所以想聽聽陳漣漣的看法。
陳漣漣無所謂地擺擺手：“他未婚，你未嫁，有什麽大不了的。哪至於開除啊？”
“可我擔心對他的聲譽有影響。”
“你當是楊過和小龍女呢，被世人唾罵？自從新中國成立後，法律已經允許自由戀愛了！”
聽陳漣漣這麽一說，淩淩懸了好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謝謝，我放心了。如果大家都像你這麽想，就沒有問題了。”
陳漣漣看著淩淩半憂半喜的樣子，不由得感慨萬千：“你們兩個真不容易，五年多的網戀，彼此放棄了那麽多，才走到一起……我記得你戒網的那段時間，整整瘦了一圈……”
“是嗎？我怎麽不覺得？”
“你那時候哪有心思照鏡子啊，每天穿條白裙子，像個女鬼一樣飄來飄去。蔣琳偷偷告訴我們，失戀了，又哭又鬧頂多傷心三個月，但如果一滴眼淚都不掉，那三年都未必放下。還真讓她給說對了……”
她們聊起了大學的生活，從淩淩的網戀聊到寢室的每一位室友，越聊越開心，一時忘了時間。
直到楊嵐航打電話給她。
淩淩接電話的時候，臉頰透著粉色，笑意蕩漾。
陳漣漣看得有些傻了，她認識淩淩七年了，知道她很愛笑，但她從未見過她如此動人的笑容。
戀愛中的女人，真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