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深陷投資陷阱(1)
兩天後，李海再次踏出溫哥華國際機場，剛好是周末，英子沒有上課，於是吳婷和英子一起來機場接李海。
走出出站口，遠遠地就見到英子使勁兒揮著手，衝上來就是一個擁抱，吳婷則在一邊淺笑，靜靜地旁觀他們父女倆親熱。因為有英子在，也倒免了不少尷尬，李海放開英子後，還是一把摟住了吳婷的肩，吳婷沒有拒絕，隻是覺得自己有點僵硬。
倒是英子在一旁叫了起來：“爸，你也算是半個加拿大人了，一點禮節也沒有學會，不說是親吻嘛，擁抱總要有的吧！你太老土了！”
“英子，你怎麽跟你爸說話的，沒大沒小。快走，別在這裏丟人了！”吳婷嗬斥著英子，聲音裏卻充滿了愛意。
因為是周末，也因為每個人心裏都掛著事，所以每次重逢時慣例的夫妻小睡當然也就免了。
午飯後，吳婷早已約好的房產經紀人來到家裏，這也是好幾年前就移民到此的東北女人，雖然賣房時早已顯出了她的伶牙俐齒，但今天看著一臉嚴肅的李海，她還是顯出了幾分膽怯。
“李總，真是不好意思，這次的事兒吧我本意還是為了給你們推薦一個好的投資項目，我就是看到這個價格很合理，比我以前幫另外幾個朋友買的房子都要便宜，所以也沒多想就讓你們簽了，沒想到這裏麵還是有這麽大的瑕疵，真是……”
“這哪裏是瑕疵，這基本上就是陷阱了！你想想，買下才兩個月，就攤上大修，這還叫瑕疵？我們不懂還情有可原，可你賣了這麽多年的房子還不知道裏麵有問題？”李海還沒有等那個叫Grace的東北女人說完話就怒不可遏地發起難來。
“李總，您先不要急，您聽我解釋。不可否認對方在賣房子給我們的時候是對我們隱瞞了房屋要進行全麵維修的事實，並且他還在合同中刻意加入了很多對他們有利的條款，我們以前的交易中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問題，這是我們的疏忽，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尋求一種解決的方案。我已經和我們的律師認真交談過了，我們想以調解的方式解決問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因為對方在交易時的價格的確低於市價，這也是我們最終成交的主要原因。我們也探討過如果通過法律程序來解決，但勝算的概率隻有30%，如果我們輸掉了，除了要承擔維修房子的費用之外，還有承擔訴訟所發生的全部費用，其中還包括律師的費用——當然最終的解決方案由您來決定。”Grace已經用“您”來稱呼李海了，看得出Grace已經做好了李海可能要跟她翻臉的準備，當然她這番非常官方的話語也激怒了李海。
“你這話的意思是這個事情我不接受也得接受啦？我不！隻要有1%打贏官司的可能我都要打！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一口氣兒的問題，如果不打這場官司，那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李海咬著牙狠狠地說。
“李總，您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說您不該打這場官司，我也知道您不會在乎這點打官司的錢，我是擔心這樣會給您和您太太帶來更大的損失。且不說是打官司的各種費用問題，按這裏的法律程序，一旦開始訴訟，那業主也就有權在訴訟沒有結論之前不支付租金，這裏的訴訟時間也遠不是你們想象得那樣快就可以結束，所以我還是希望您再慎重考慮考慮這個問題。”Grace的這句話讓李海發生了動搖，低頭反複掂量Grace的話，吳婷趕緊出來幫著打圓場。
“Grace，這樣吧，因為今天李海剛趕回來，有好些情況我都還沒有和他商量，還不太了解整件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我有什麽事再跟你聯係，好嗎？”
“好的。吳姐，我想我還是表明一個態度吧，因為這個交易過程我也有責任，所以如果是要維修房子，我願意把我的代理費拿出一半來，雖然這對於維修款來講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這是我該承擔的責任。那好，李總，我就先告辭了。”
等吳婷送走Grace回到客廳，看到李海還氣呼呼地坐在那裏，於是給李海續上一杯茶，然後對坐在李海麵前：“海子，別生氣了，其實結果已經很清楚了，我們這次肯定是輸定了，這次都是我不好，我沒搞清楚就一門心思要做投資，唉，都怪我！”
看著吳婷滿臉懊惱自責的樣子，李海反倒心疼起來：“這哪怪你啦，成交時談合同也是我去談的，有事兒也是我的事兒。我不是心疼錢，主要是覺得太冤了，平時都是我算計別人，這倒好，這次反倒讓別人算計了！算了，不說了，你明天給我把衛東這小子約來，我找他談談。”
“你還沒有教訓夠啊，還要把衛東也叫來罵一頓？”吳婷有點擔心。
“不是，我是想叫衛東來商量一下，畢竟他還是個成都人嘛，我想問問他如果是要對整座房子進行維修要花多少錢，要多少時間。當然最關鍵的是我們在維修完成後可不可以漲點房租，既然我們已經輸了，那我總還是要想辦法補回點損失嘛。”吳婷聽到這番話，甚是佩服，作為一個真正的商人，李海所考慮的確實比自己專業全麵多了。
9月，溫哥華的雨季開始了。整個下午都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晚上，海上吹起了強勁的海風，風卷著雨滴拍打著落地窗的玻璃，嘩嘩作響，沒有遭遇任何阻力的強勁海風呼嘯著撲向海岸邊的每一棵樹木、每一幢建築，就像是要撕裂所有阻擋它行進的障礙物一樣，它沿著房子的每一個角落衝撞著，最後回旋在房屋的一個角落裏，發出噝噝的聲音。吳婷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最怕聽到這樣的聲音，但此時她並不畏懼。
李海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仿佛大自然的能量能傳遞給他一種激情，但在今天，他卻發覺自己有點力不從心，這種感覺不單是來自於他自己，他覺得身下的吳婷也僵硬著不能給予配合。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更像是在完成一場必修課，好在時時刮起的大風給了他們一個分心的理由。風卷殘雲之後，李海自言道：“嗨，今天在飛機上就沒有休息好。”
還沒有來得及和吳婷說上幾句，李海已經打起呼嚕來。吳婷慢慢地起身，不知是心理暗示還是身體不適，她覺得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到不能承載激情。她擔心這種心理暗示會變成一種常態。私密處隱隱作痛告訴她可能在今後的日子裏她都不得不依靠“KF”的幫助了。她更加確信，他們的生活完全被破壞了。
下了一整天的雨終於在天明前停了，正處於倒時差的李海還不到5點就醒了，本想下樓去喝早茶，但他怕擾到吳婷，所以沒敢起身。當然還有一個因素就是他怕下樓後又引起吳婷的猜想，如果還真的和曉菲保持聯係，冒點險倒還值得，不過現在曉菲已經像一片雲一樣飄得無影無蹤，他也就隻有閉上眼靠回憶打發時間了。
窗外的天已經泛起魚肚白，借著從遮光窗簾的縫隙擠進的一絲光線，李海看到身邊的吳婷一臉放鬆地沉睡，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不禁有點後怕。40多歲的男人最怕的就是該上膛的時候拉不開栓，要不就是上了膛了以後又遇到啞火。早就在同學會上聽他們講如何力不從心，自己當時還堂而皇之地恥笑別人，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同學們都戲稱，那是因為你的“田”長期荒著，這叫生產資料閑置，勞動力嚴重過剩，要是你也天天守著地肥水美的“田”，那你早就恨不得每天工作到天明才回家。
是的，昨天之前，他從未感覺到這種滋味，昨天晚上當他撫摸著吳婷的身體時，竟覺得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衝動。他原以為這是因為分神的原因，於是他念咒般暗暗對自己說：婷婷就是我的唯一，婷婷宛若天仙，婷婷玉潔冰清，婷婷我愛你，婷婷我愛你……曉菲我愛你，咳，怎麽念著念著曉菲就出來了呢？不過這倒一下真的來了感覺可吳婷和他並不在同一個頻段，於是，風卷殘雲。
聽著身旁的吳婷輕輕地呼吸，李海止不住去回憶成都那個同樣是風雨交加的夜晚，隻是多了些電閃雷鳴，兩顆孤寂的心彼此相貼，兩個饑渴的身體綻放著，永不覺疲憊是因為怕稍有怠倦就再也找不到彼此。可就算是如此彼此相愛，但不知是在哪一天，他還是迷失了她。
從窗簾縫裏透進的光線越來越強，身旁睡眼惺忪的吳婷伸著懶腰，臉上綻出微笑，李海報以更陽光燦爛的微笑：“我不到6點就醒了，怕驚醒你，所以沒敢起身，一直是迷迷糊糊的。”
西式的廚房無疑是一種最人性化的設計，和家庭廳連為一體的開放式料理台，讓家庭主婦們可以一邊和家人聊天、看電視，一邊做一日三餐。當吳婷拿出榨汁機在island上榨果汁時，一眼就看到了李海昨晚放在上麵的手機。吳婷知道這又是李海的老把戲：他已經和曉菲斷絕了來往。吳婷若有所思地操作著吱吱作響的榨汁機，她每天都會給自己榨上一杯美國藍鳥橙，在這裏是最便宜的水果，但到了國內就搖身一變成了很貴的“新奇士”。想到這價格差，吳婷就恨不得多吃幾個來降低移民成本。
李海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上喝著功夫茶，他最怕吳婷榨汁的聲音，他就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女人放著好好的水果不吃，還非要打成流質來喝，也不嫌麻煩！
當然早餐時間是最愜意的，滿眼看到的不僅有雨後的陽光、綠樹、鮮花、碧藍的海，還有剛從烤箱裏拿出來外酥內軟的法棒、煎烤的培根和雞蛋、牛奶、橙汁。看到烤好的法棒，李海又想起了被丟失的曉菲。
見到李海大口吃著早餐的樣子，吳婷還是勸說李海幹脆就把裝修的事兒應下來，別不依不饒地和別人理論了。其實李海心裏早已服了氣了，隻是作為一個男人吧，那份心高氣傲的勁兒還憋著。
“好，老婆說了算！不過我還是要對這個裝修的部分和價格搞清楚，不能再讓別人忽悠了。婷婷，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我今天晚上和衛東聊聊再說，他什麽時候來啊？”李海早已作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我昨天給黃蓉打電話說讓他們一家人今天晚上過來吃頓飯，她說沒問題，下午衛東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我說他晚上有個客戶的事兒要去辦，可能要晚上8點過才能來，所以黃蓉就不過來了，他完了事直接過來。”
“嗯，不會是他有意躲我吧？”李海對衛東的反應有點奇怪。
“不會的，黃蓉他們一家人巴不得我們請他們吃飯呢，你可是他們的財神啊。可能人家真是有事兒，還有他們現在住得遠，他完了事兒再去接黃蓉他們就不合算了。”
“說真的，黃蓉和她家的那個小寶不來最好，我是既怕那個三八話多，又怕那個小寶的鬧勁兒，是吧？”
“好啦，我看你又吃多了，陪我去買點菜，本來以為今晚要請衛東他們一家上街去吃，所以昨天沒有買菜，怎麽樣，去嗎？”收拾完餐具的吳婷邀李海和她一塊兒去買菜，本不想去買菜的李海看到家裏的鍾點工蘇珊正好進門，這又是一個愛聊天的主兒，他想還不如去陪吳婷逛逛街的好。
superstore的停車場裏足夠停下幾百輛汽車，李海停好汽車，吳婷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錢的鋼鏰塞進購物車的投幣處，從那鏈著的一大串購物車裏推出一輛來。李海推著購物車跟著吳婷往賣場走去，邊走邊聊的李海險些撞上一個推著滿車商品的印度男人，連聲道著“Sorry”的李海被那人購物車裏的東西給驚住了，五六桶五升裝的大桶牛奶，數不清的幾大袋麵包，幾大件大瓶的可樂，光土豆就是幾袋，每卷好幾斤重的牛肉也是好幾大卷。
“暈！這是開餐廳的吧？”李海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的，人家這就是家用的，印度人一般都是一大家庭的人住在一起，本來孩子就多，再加上子女結婚後也不分家，所以每次看到他們買東西都要嚇你一跳的。你知道嗎？印度當了英國那麽多年殖民地，我看文明沒學會多少，倒是吃洋餐比我們學得好，他們就是愛吃麵包，喝牛奶就像喝水一樣，還全是喝直接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牛奶。還有印度人把土豆作為主食，最受不了他們的咖喱，上次張姐讓我陪她去看一個房子，剛一進門滿屋子咖喱味，差點沒有把我們熏倒，怎麽這麽難吃的東西他們也吃得進去！”吳婷喋喋不休地跟李海聊著走進了賣場。
在superstore碩大的賣場裏，琳琅滿目的商品堆滿了每一個貨架，李海推著購物車跟在吳婷的身後，看著吳婷把一大包一大包的東西往車上扔，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就咱們三個，能消耗這麽多東西嗎？”
“你以為在成都啊，缺了什麽，打個電話就讓小劉給你買來了，我們買一次基本就是一周的東西了，省得每天往外跑。你看什麽老外到超市哪個不是手捏著一個‘list’慢慢地選。”
“什麽是‘list’，你別老是跟我講英語好嗎？”李海最怕吳婷給他說話時動不動就冒英語。
“那是購物的單子，人家出門前就寫好的，省得忘了，哪裏像我們，是看見什麽好菜買什麽。我給你說點英語是為了幫你建成一個語言環境，你怎麽就不進步呢？”吳婷繼續喋喋不休。
當走到買藥品的貨架前，吳婷停下了腳步，她想起今年年初她去做每年一次的體檢的時候，那位男家庭醫生問她月經正不正常，**正不正常，當即搞得她麵紅耳赤的，結結巴巴半天沒好意思說出口。人家醫生早就知道來自中國內地的女性比較保守，於是直接告訴她：作為過了40歲的女性，雌激素會慢慢下降，這樣就會給**帶來一些不適，所以建議這個年齡的女性在行**的時候用“KF”。
“KF”？看著吳婷一臉茫然的樣子，家庭醫生同樣詫異地問道：中國沒有這樣的產品嗎？這是一種潤滑劑，可以幫助中年夫妻同房和諧。家庭醫生隨即給她開了一個處方，不過至今吳婷還沒有買過。
吳婷從錢夾裏找出了這個處方，對著藥名很快在一個很顯眼的櫃台看到好多這樣的女性關愛藥品。她隨意地選了一種，李海看著這堆放得花花綠綠的藥架問吳婷：“這是什麽東西啊？”
吳婷淺淺一笑：“你問這麽多幹嗎，都是女性藥品，男人不宜哈。快，推著車子走。”
這一說還真的讓李海挺不好意思，急忙推著車子跟著吳婷走。
在海產品區，新鮮的三文魚被剖成兩片，魚片的神經還沒有死去似的，金紅色的肉還發著顫。還沒等吳婷問話，李海就急著對吳婷說：“買一條吧，這可是太新鮮了，絕對生態，在成都你就是在‘銀杏’也吃不到這樣顏色的新鮮三文魚。”
花了不到十塊錢，買了兩磅三文魚，李海直呼太便宜了，吳婷說：“要是我們到漁人碼頭剛靠岸的漁船上去買，還更便宜，過幾天你到漁人碼頭照相的時候我們再買。”
當這條新鮮的三文魚變成他們的桌上餐的時候，正是一家三口溫馨地坐在麵朝大海的餐桌前，要不是陽台上正好是西落的太陽直射而下，李海肯定就把餐桌擺到外麵的平台上了。蘇珊給他們做好了滿滿一桌的飯菜。蘇珊在吳婷的培養下，已經把川菜的一些做法融入粵菜之中，這恰好就是李海最喜歡的菜品。
吳婷拿出一瓶衛東送來的產自奧肯那根湖的上好紅酒讓李海把它打開，英子在櫃子裏拿出了三隻酒杯擺在桌上。
“嗬嗬，三隻酒杯，英子，你也算個大人啦，什麽時候開始喝酒啦？”李海笑著調侃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