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誰動了我的樓盤(2)
曉菲一天天地憔悴著，因為她看不到生命的意義。馬林也約了她好幾次，她都敷衍著不願意見他。幾天前，曉菲推脫不掉，參加一個原公司同事兼閨蜜的婚禮，在那裏遇到了馬林。
“曉菲，到我的公司來吧，我需要你的幫助，工作起來就可以幫助你忘記悲傷。現在疊峰閣的銷售難度很大，開發公司快要撐不住了，我已經盡力了，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以前我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讓我怎麽贖罪都可以，隻要你開心就好！”馬林真誠地對曉菲說。
曉菲還是婉言謝絕了，但就在那天晚上她失眠了，她的確放不下李海，她不願意看到李海的公司遇到困境，別的也許自己無能為力，但營銷上自己也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於是整整兩天，她把自己關起來，在網上搜索了疊峰閣開盤以來的所有的資料和廣告，分析了除了地震之外的所有原因，最後做了一個關於疊峰閣二期的營銷方案。她覺得與其不合時宜地投放大量廣告，不如充分利用一期交房的契機，做好增值服務，大打親情牌，同時趁著二期正在基礎施工階段，馬上增加抗震設計元素，讓人們在恐懼地震的心理下對疊峰閣項目增加信心。這樣兩張牌同時打就可以讓疊峰閣從眾多樓盤中跳出來。方案出來後，她發到李海公司管營銷的經理的郵箱裏，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屏蔽自己的真實身份。
當然這還不是曉菲為李海做的全部，她還把自己手裏的客房資源整理了一遍，匿名發出了許多關於疊峰閣的有關信息，並把和朋友一起創辦的一個房地產網站的客戶資源全部利用起來。
就在那幾天，曉菲遠遠地坐在車上觀察了售樓處的情況，看到往日門可羅雀的售樓大廳門口又熱鬧起來，曉菲感到非常滿意。就在這時她遠遠地看到了李海的身影，她的心又開始哆嗦，是那種即便是傷痕累累也無法憎恨的感覺。李海從加拿大回來了，她得把自己藏得更加隱蔽些，直到他們真的形同陌路。
幾天後，曉菲終於接到忍無可忍的老板的辭退通知，原本盡心盡職、任勞任怨的曉菲在地震發生的這幾個月時間裏幾乎都無法安心工作，最初公司對曉菲抱以極大的寬容，因為地震中失去雙親的打擊的確讓人難以接受。可是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裏，曉菲都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來，即便是公司能夠給予理解，甲方卻不幹了，特別是這幾天，公司不停地接到有客戶谘詢曉菲推薦的疊峰閣的有關情況，這是任何企業都無法容忍的。但考慮到曉菲一直以來對公司發展的作用，公司也沒有太多追究。
老板打電話給正在休假的曉菲：“曉菲，你給我一個解釋吧？是不是因為馬林？這一次還有上一次投標的事？如果你們相愛，我成全你們，也祝福你們，在我們這個行業其實沒有什麽秘密。但是我不希望你‘身在曹營心在漢’。”
“老板，我想再多的解釋都是沒有用的，但我可以承諾你的是，我絕不會到馬林的公司。”曉菲仿佛是得到一種解脫，她離開了公司。
曉菲輕鬆了許多，這麽多年的奮鬥早已讓她厭倦了現在的工作，她的確需要靜下來休息一下了，給自己一個療傷的機會，也許很長，也許很短，然後再給自己全新的起飛。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李海公司的疊峰閣二期就已經銷售了三分之一的房子，資金回籠情況遠遠超出公司的預計，李海順利地度過了資金緊缺期。於是李海緊急叫停，趕緊讓銷售部門製訂調價方案，並控製房源，他要保證當房地產市場反彈的時候自己還有充足的房源。
但能順利地度過這次危機並沒有給李海帶來什麽歡喜，因為曉菲還是杳無音信，就像整個人在這個城市消失了一樣。他不止一次地去過曉菲以前的房子，不過現在已經易主了，人家說並不認識賣家；他不止一次地去曉菲父母的墓地，看得出來墓地常有人去，但總是不能相遇。他會在曉菲父母的墓前小坐一會兒，點上三炷香，盡管他知道他和曉菲的這段戀情不可能得到他們的祝福。萬般無奈的他也去過曉菲的姨媽家，也就是黃蓉的媽媽家，但曉菲的姨媽堅決而又客氣地告訴他，曉菲不願見到他，也希望他為了家庭也不要再找曉菲了。一席話下來讓李海如同被扒光了一樣，他再也不敢造次到曉菲的姨媽家，他估計黃蓉和衛東肯定也知道這件事情了。
煩惱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吳婷在上次的短信事件以後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她不再每天準點地像是考勤似的給他電話，反倒有時是李海主動給她打過去，每次接聽電話時，吳婷也沒有了往日的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有的隻是淡淡的問候，以往兩人間很私密的話題沒有了，吳婷不再給他講自己生理上那些細微的變化，那些對外人難以啟齒的，倒像是妹妹給哥哥打電話一樣客氣。
他知道吳婷還在記恨他，他也不會忘記在離開溫哥華時，他曾許諾過要加快了結和曉菲的事兒，吳婷隻是淡淡地講了一句，不會這麽快的，我不催你，你也該知道怎麽去做。這不是吳婷料事如神，而是吳婷知道，男女之間隻要是上了心的相愛，不可能說完就完，藕斷絲還連呢。
“愛”就像美麗的罌粟，它會變成一種長久的依靠和牽掛，它掠奪人的靈魂，消磨人的意誌，讓你上班走神，回家沒勁。此時的李海就像一個大齡孤兒，兩個心愛的女人都遠離他，他每天沉迷在飯局酒吧之間，借此麻醉自己。直到在9月底的一天，他接到一個電話，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9月的炎熱一點也不比8月來得輕鬆，空氣裏的每一個微小的塵埃都充滿著熱量，李海心煩意亂地熬過每一天，好像什麽事兒都提不起自己的精神似的，就連銷售創了新高他也高興不起來。生活猶如一潭死水，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有時候他甚至想，要是再來一次地震多好啊！至少他可以去衝鋒陷陣救助別人。
這天清晨，睡得昏昏沉沉的他一下給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了，不用看都知道這是吳婷打來的，但這已經是奇跡了，他估計是吳婷遇到什麽事兒了，瞌睡一下子給驚醒了，他急忙接起電話。
“海子，起來了嗎？這邊出事兒了！”話筒裏傳來吳婷焦急的聲音。
“婷婷，別急！出什麽事兒了？”
“今天上午我接到電話說是有幾家租戶的家裏有些問題，問我能不能馬上過去，我當時怕有什麽緊要問題，就馬上過去了。租戶有中國人也有老外，他們說，去年就答應了他們的在今年入冬以前要對房子進行裏外的裝修。我當時腦袋一下子就大了，我告訴他們這是我們才買下的物業，我不太知道原來是怎麽回事。但租戶們很堅持，他們說你買房子時原來的業主沒有告訴你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但這個房子已經早就該進行維修了，如果不履行維修義務，那他們將到法院去告我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吳婷急促地講了今天上午發生的事。
“怎麽可能呢？你沒有打電話問買房的經紀人和衛東？看他們知道這事嗎？”李海不太明白國外的法律規定，但他從吳婷講的這些情況他可以肯定這些人說的是真的。
“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他們都說不知道這事兒，經紀人說馬上跟原來的業主聯係，他們說原來交易時隻是覺得房價挺便宜的，並沒有提起有附加條件，說聯係好了馬上給我回話。我也把這些情況給張姐和小雅說了，她們都有點懵，海子，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從吳婷的話語中李海聽出了吳婷很擔心。
“婷婷，不要急，我們先等一等房產經紀人的回話再說，如果租戶再找你時，你一定不要再出麵了，就讓那個經紀人出麵去談。第一是他懂人家的法律，知道怎樣跟租戶們去溝通；第二最終還是要他去找原來的業主商量處理這事兒，另外他出麵還有個溝通的回旋餘地。知道了嗎？”從剛才的對話中李海已經知道他們被坑了，但他還是不願給吳婷太大的壓力。
“海子，如果真的是要我們維修房子，是不是要花很多錢啊？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沒事兒的，我們還可以找原來的業主來共同解決這個問題，估計也花不了多少錢。這樣吧，有消息馬上給我電話，不行我就馬上回來，好吧？”李海又安慰了吳婷幾句才掛了電話。
其實放下電話後的李海已經意識到問題遠沒有這麽簡單。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李海又接到了吳婷的電話，剛才衛東和經紀人剛離開家，他們告訴了下午和租戶以及原業主聯係的結果，自然一切都已在預料之中了。
按加拿大的物業管理的規定，作為擁有出租物業的業主，要在規定的年限裏承擔房屋維修的義務，而他們買下的這個物業早已過了國家規定的維修年限，但原業主並沒有馬上維修，而是以各種理由一拖就是好幾年，在實在拖不下去的時候，業主才以略低於市場的價格出讓這個看起來非常超值的項目。吳婷她們買下這物業，也就無疑是買下了一個隨時可以引爆的炸彈。
從吳婷有氣無力的話語中，李海知道這些年來養尊處優的吳婷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情緒低落那是自然，於是鉚足了勁兒給吳婷打氣。
“婷婷，你不要急！我馬上訂票回去，我要找那個經紀人，他們就知道賺錢，為什麽不把這些房屋交易中的基礎問題弄清楚！是不是他們聯合起來算計我們？我回去找他們說清楚。”
聽到說李海馬上回來，吳婷的心裏感到輕鬆了許多。如果沒有那個短信的事情，她早就打電話讓李海回來了，可是短信事件嚴重影響了吳婷和李海之間的交流，所以她變得不太願意過分依靠李海。
對於吳婷的這些變化，李海何嚐沒有體會到？他明顯地感覺到在他們夫妻之間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吳婷不像原來那樣纏著他，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再發嗲了。當然他自己也在發生著變化，他腦子裏時時浮現的不是吳婷、不是英子，而是讓他牽掛的曉菲。他從沒有想過要用曉菲替代吳婷，但為什麽心底就不能還有另外一個心儀的女孩呢？可這絕不意味著他會忘記責任，就在接到吳婷的電話時，他已經委靡多時的神經突然被激活，他知道一個男人但當責任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