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隻是希望你會牢記我對你的好(1)

愛一個人的限度是什麽,不過就是無限度地去愛。我隻想在能力之內給你最好的。

翦墨優靠在店門外的柱子後站著,時不時望幾眼街上過往的行人,等人是最折磨人的一件事了。站了好一會兒,眼看十一點多了李梧桐還沒出來的跡象,翦墨優掏出手機正要打個電話給李梧桐,路邊一輛緩緩停下的Audi車吸引了翦墨優的注意。

慕揚寒對Audi情有獨鍾,他在G市和S市的代步工具都是四個環,以至於翦墨優在大街上見到Audi都會下意識地多望幾眼。

隻見這輛Audi車門打開,一個高挑別致的女郎從車內優雅地走下。女郎關上車門時衝車裏的人甜蜜地笑了笑,然後步履悠然地走進了一家名品店。

隨女郎莞爾一笑的是翦墨優僵住了的表情,這不是在M市有一麵之緣的林詩琦嗎?和慕揚寒虐戀情深的女主角?

翦墨優往這輛Audi的車牌瞥去,車牌上那一排熟悉的數字頓時刺痛了她的雙眼。

翦墨優握著手機,望著停在前方的車子,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了慕揚寒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電話裏慕揚寒清亮的嗓音裏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呀,小優優,早上才見完麵,這麽快就想我了啊。”

“是哦,我在想下回一定要多帶幾次田螺先生回家,這樣收拾屋子都省了。”和慕揚寒揶揄了一句,翦墨優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現在在公司很忙嗎?”

“沒有啊。”慕揚寒頓了頓,似乎思忖了一下,回道,“小優優,今天中午不能來接你吃飯了,我待會兒可能要去 外地出差,大概要去一個月,這個月還是得讓齊夜語來接送你。”

“啊?你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沒說啊。”驚訝了一聲,翦墨優追問道,“那就你一個人去?齊夜語不要去嗎?”

“臨時決定的,差不多一個人去,齊夜語要留下來,把你交給他我才放心啊。”慕揚寒的話裏充滿了戲謔,“匯淩這麽多光棍,萬一回來後你被別人給拐走了,那我豈不是虧大了啊?”

這時林詩琦已經提著一個精致的包裝盒從店裏走出,翦墨優望著她時,她也恰好朝這邊望了過來。

林詩琦在見到翦墨優時亦明顯一詫,她望了眼車裏的慕揚寒,又回頭望了翦墨優一眼,帶著滿眼的疑惑坐進車裏。

“那你忙吧,我先掛了,回來再見了。”閑扯了幾句,帶著輕快的聲音掛了電話,翦墨優隻覺心都突然裂了開來。

為什麽慕揚寒會和林詩琦在一起?為什麽慕揚寒從未說過林詩琦也在S市?慕揚寒突然說要出差是因為林詩琦來了S市,他要陪林詩琦嗎?翦墨優心裏頓時冒出了千百種揣測,竟連提著大包小包的李梧桐走到了身旁都不知道。

“嘿,想啥呢?”李梧桐走到翦墨優跟前揚了揚手中的戰利品,“猜,我這兩套衣服總共花了多少錢?”

翦墨優望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李梧桐怔了怔,回過神來勉強一笑:“看你這個月怎麽過。”省吃省喝一個月隻為買一件衣服,對這種價值觀翦墨優實在無法苟同。

“不要說這麽掃興的話啦,反正不夠錢找你借嘛。”李梧桐不以為意地用肩碰了碰翦墨優,挽起她的手臂邊走邊高興地講述她剛剛在店裏是怎麽眼明手快地搶到這最後兩套斷碼的半價衣服。

翦墨優回到公司沒過多久,慕揚寒又打了電話過來。

“小優優,我要上飛機了,在機場給你打最後一個電話。”慕揚寒在電話裏拖長了音調,似乎在期待著她說些什麽。

“嗯,一路順風。”翦墨優朗聲簡潔地回道。

“就這樣?還有呢?”慕揚寒不甘心地追問。

還有……

我對你坦誠相待,將每一分心意說與你聽,你卻對我處處隱瞞,有所保留,我又還能對你說些什麽呢?翦墨優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彎起嘴角笑道:“還有就是記得給我帶禮物,帶當地的特產給我,我要最好的,最貴的。”

“啊,隻是帶禮物啊?就沒有其他的話要對我說嗎?”

慕揚寒話還未落地,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輕輕催促的女聲:“揚寒,開始登機了。”

“身邊還有誰嗎?”翦墨優笑了一聲,玩笑道,“難道你還帶了漂亮的女助理一起出差?”

慕揚寒聽此低低笑了笑:“哇,這話好酸啊。我從手機裏聞到了很濃的醋味。”慕揚寒忽然在電話另一端輕輕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優優,我會想你的。”他的話充滿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優優,我愛你,你等我,好不好?

我一定給你一個溫暖的將來。”

這個世上有兩種最大的謊言:第一種是相愛不一定要有婚姻,有愛就夠了。第二種是你等我吧,等我幾年,我一定 會給你幸福。信了第一種謊言的人往往成為第三者,信了第二種謊言的人往往誤了青春、失了年華。

慕揚寒,為何這兩種話你都對我說過?為何我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你?

還未等到翦墨優回答,慕揚寒已先回道:“優優,我要登機了,有事沒事盡管找齊夜語,平時周末要是無聊了就讓他帶你們去玩,我會每天給你電話。”

慕揚寒匆匆掛了電話,翦墨優握著手機,看著上麵的通話時長,心緒複雜,百感交集。愛是一種迷毒,她中了一種名叫“慕揚寒”的迷毒,而且已經病入膏肓。

放下手機,正準備開始幹活,桌上的手機又振動了起來。漫不經心拿起一看,竟是G市的母親打來的電話。

翦母向來很少打電話給翦墨優,特別是這種工作日裏的上班時間。

翦墨優看著閃爍的來電顯示,詫異了一會兒,按了接聽。

“墨優……”翦母喊了一句翦墨優的名字後,聲音立刻哽咽了起來,“墨優,你爸爸的公司最終還是出事了。”

電話裏母親的聲音沙啞,一邊抽噎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講述最近家裏發生的事情。父親的公司被查封了,有人檢舉他偷稅漏稅,上麵的人下來查,又查出了公司涉嫌走私。

翦墨優聽完後愣在座位上,腦袋裏一片空白。由於從小和父母關係疏離,她從未去關心過父親的公司到底是怎麽運作。她隻知道或多或少會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帶,但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你爸爸要去外麵躲一躲了,隻希望過完這段風頭浪尖,人沒什麽事就好。”電話裏的母親停止了抽噎,平靜了很多,“墨優,你要是有時間,就回來一趟吧。家裏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你。”

“媽,放心,我今天就會趕回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馬上回來陪你。”掛了電話,翦墨優連忙開始收拾東西請假回家。

“梧桐,我家裏出了些事,我今天就得趕回去,你幫我請下假。”翦墨優吩咐了李梧桐幾句,匆匆離開公司,打車回公寓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後,立刻趕往了客運站。

一路舟車勞頓,顛簸了近十個小時後,翦墨優趕回G市已經是半夜淩晨。

翦墨優回到家中,母親還未入睡,一直坐在客廳裏等著她。

“墨優,到家了,我先去給你熱熱飯菜。”神情憔悴的翦母步履蹣跚地走進廚房,翦墨優注意到母親的頭發竟斑白了一大半。以前走在街上,大家都以為翦母和翦墨優是兩姐妹,可現在,母親竟一夕間蒼老了這麽多。

“想想都辛酸,我和你父親白手起家,當年就揣著四處借來的錢起早摸黑地做生意。辛苦了大半輩子啊,好不容易累積了一些資產,就這樣化完烏有!我都叫了你爸要多去上頭活動活動,他不聽,三天兩頭跑去地下賭場玩。現在……唉

——”

翦墨優坐在飯廳吃飯時,旁邊的翦母一邊抹淚一邊數落 翦父的不是:“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我最擔心的還是你爸啊,上麵有人下來說可能會判刑,你爸就連夜去外地了,我又不認識什麽有權有勢的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似乎忽然想起什麽,翦母又起身進了臥室,拿著一個紅檀木盒子走出。翦墨優以前見過這個紅盒子,母親喜歡把一些過時了的首飾存放在裏麵。

“墨優,這是做父母的唯一能留給你的東西了。父母辛苦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是回到原點,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你也千萬別怪你爸爸,他還是很疼愛你的。”翦母打開紅檀木盒,從裏麵拿出了一本存折,“這是我偷偷給你存下的私房錢,用你的名字開的戶,沒多少,但總算沒被查出來,也是我們家僅剩的一些錢了。”

翦墨優接過存折略略掃了眼上麵的數字,大概有十來萬的樣子,連忙推回給了母親:“媽,這些錢還是用來給你們救急用,我在外麵也不怎麽花錢,我們明天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托些關係,讓這事從輕處理,爸爸不是還有好些朋友在政府上班嗎?媽,你別愁,我們一定能渡過這個難關的,這麽多年你們都走過來了,不是嗎?”

說實話,翦墨優心裏其實也很沒有底,偷稅漏稅和走私都是會重判的罪,父親認識的大都是酒肉朋友,能真正幫上忙的少之又少。

安慰了母親先進房睡覺,翦墨優洗完澡後才想起今天走前忘記和齊夜語打聲招呼了。從包裏拿出手機,發現手機不知何時已經自動關機。想從行李箱裏找充電器出來充電,翦墨優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翻到手機充電器。估計臨走前太匆忙忘記放進箱子了,翦墨優挫敗地把手機扔回包裏,沮喪地走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早,翦墨優的幾個姑姑舅舅都來了家裏。他們都是些為生計奔波的小老百姓,幫不上什麽忙,隻能過來安慰安慰翦母,以盡自己的一片心意。

翦墨優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後,去了附近的數碼商城買萬能充給手機充電。

等翦墨優過了半個小時再回來時,家裏來的親戚裏又多了一張陌生的麵孔。

“喲,這就是令千金吧,以前經常聽老翦提起,今天難得一見,長得還蠻標致的啊。”一個又高又胖的中年男子蹺著二郎腿,坐在客廳裏吞雲吐霧,見到翦墨優進來時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翦母聽此連忙給翦墨優介紹道:“這位是錢叔叔,在市委上班,今天過來看看。”

“錢叔叔好。”翦墨優禮貌地喊了一句後進了房間,用買回的萬能充給手機充電。

“墨優,出來一下。”剛把萬能充插上電源,翦母便在客廳裏喊著翦墨優。

“墨優,晚上錢叔叔帶你去見見稅務局和工商局的人,你下午準備一下。”見翦墨優出來了,翦母一邊吩咐翦墨

優,一邊感激地把手中攥著的一個紅包塞到那個錢叔叔手中。

那個錢叔叔嘴上推托了幾下,但還是動作迅速地把紅包放進了褲袋。

翦墨優見到這幕心裏是嫌惡的,但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錢叔叔,晚上有勞您了。”

“哪裏的事,朋友之間這點忙算什麽,晚上我一定帶著你去見相關部門的領導,他們我都熟得很。”錢叔叔一隻手夾著香煙,一隻手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翦墨優聽此訕訕地笑了下,在母親旁邊的沙發坐下。

“那個工商的老魏,你們知道不?我和他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我想叫他出來,他就算是半夜也得從被窩裏爬出來啊。”那個錢叔叔吹噓了幾句他在G市的廣大人脈,又坐了一會兒方才離開。

待那個錢叔叔走後,翦墨優一直在旁邊安靜坐著的大舅緩緩開口評論道:“這個錢方倒是吹得天花亂墜,就不知道可不可靠了。”

翦母黯然地點了點頭,道:“沒辦法,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翦墨優的大姑在一旁歎了一口氣:“沒辦法啊,我們沒什麽關係,你爸事先又沒活動好,上麵的領導最近都換了一屆,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這種時候能有個人出來幫忙就算不錯了。晚上去認識下稅務和工商的人,不說其他的,消息至少會更靈通些,隻要人能平安就好了,其餘的都不重要。”

晚上六點不到,錢方開了一輛小QQ來接翦墨優去吃飯。

“墨優侄女,不要緊張,今晚一起吃飯的叔叔都很平易近人的,你到時候找合適的時機提提你爸的事。”

翦墨優點了點頭,之前在S市被灌過一整晚的酒她都還清醒得很,想必在這也無需多大擔心。

翦墨優以為錢方會約挺多人出來,可到了約會地點,包間裏隻坐著兩個人。

“這是稅務的老羅,你叫他羅科長、羅叔叔都行。”錢方指著其中穿著稅務製服的中年男子介紹完後,又指了指另一個穿著工商製服的中年男子,“這是工商的老魏,你叫他魏叔叔就行。”

雖然都是些級別不大的官員,但翦墨優還是禮貌地向他們各鞠了一個躬:“魏叔叔和羅叔叔好,謝謝你們今晚能賞臉來吃個便飯。”

上菜後,老魏和老羅開始談起了翦墨優父親的這次事情。

“這件事驚動了市裏的領導,恐怕很難有回旋的餘地,隻有走法律程序。”

“查封的時候收繳的貨物太多了,連法院都去了好幾輛車,事情鬧得太大了。”

“而且還是有人寫信檢舉,目標盯死了你父親。那個人寫了好幾封檢舉信,工商、稅務還有市委、市政府等都收到了信。”

“據說還收繳到了大本的內部貨物購銷清單,可以說是人贓俱獲了。”

老魏和老羅麵露難色,言語沉重,你一言我一語,把這件事描述得比翦墨優從母親那知道的還嚴峻得多。

翦墨優聽此尷尬了,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

“哎,先喝酒吃菜,這麽快談這些做什麽。”錢方見此趕緊出聲打圓場,“墨優,還愣在那兒幹什麽,還不快給兩位叔叔倒酒。”

翦墨優連忙捧起桌上的白酒,給老魏和老羅桌前的杯子斟滿酒。

“魏叔叔,羅叔叔,我先敬你們一杯。”翦墨優最後給自己的杯子倒了一些白酒,爽快地一飲而盡。

老魏見翦墨優喝起白酒如此直爽,欣賞地拍了拍手:

“還是一個女中豪傑啊,可你還忘了敬你錢叔呢!”老魏指了指坐在翦墨優旁邊的錢方。

“錢叔叔,不好意思啊。”翦墨優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白酒,舉起杯子對錢方說,“錢叔叔,我也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翦墨優屏住呼吸將杯裏的白酒一口飲盡。

酒過三巡,或許是狀態不好,翦墨優感覺今天的酒沒喝幾杯頭便開始沉重起來,連眼皮也開始不斷往下掉,來勢洶洶的睡意一陣又一陣地襲向她。

翦墨優勉強撐著尚清醒的意識,從包裏眾多個翦母事先準備好的紅包中拿出兩個,借著倒酒的機會悄悄放到老魏和老羅兩人跟前:“魏叔叔和羅叔叔,我爸的事就有勞你們倆了,要是我爸能夠沒事,我和我媽必定還會有重謝。”

老魏和老羅見此笑眯眯地把紅包放進口袋,對翦父一事的態度立刻轉變了很多。

“小丫頭,告訴你一句實話,你父親的案子目前還沒有立案,隻要不公開處理,回轉的餘地還是很大的。”老魏點了一支煙,慢悠悠地說。

“其實走私的金額也不大,嚴重點的不過是賬沒有做好,偷漏了一點稅。”老羅補充了一句。

“要是有人在上頭幫著說幾句話,應該還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又悄悄給翦墨優的杯子加滿酒的錢為亦在旁附和道。

翦墨優抿唇淡淡地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麽,頭猛地一沉,隻覺一種再也無法抵擋的睡意強烈侵來後,便整個人趴在了酒桌上。

“看不出來這丫頭這麽會喝酒!灌了這麽多酒,還加了料,這才倒過去。”老魏見翦墨優終於倒下,吐了一口煙

後,將手中的煙頭摁在了煙灰缸裏,“老錢,這小丫頭安全不?”

“安全,包在我身上,剛畢業出來的大學生,即安全又幹淨。她家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媽為她爸的事都愁得要命,哪還管得了她啊。再說,嘴在我們身上,她自己喝醉了酒,醒來後不是全憑我們一張嘴來說啊。”錢為露出一副猥瑣齷齪的嘴臉,“老魏、老羅,今天可是人財兩得啊。”

“老錢,放心,兄弟有的自然不會少了你啊!”說完,三人一同不懷好意地笑出聲來。

由錢為先出去取車,在錢為把車開近酒店門口後,老羅和老魏兩人方才把翦墨優弄出酒店,一人一隻手把其架上了錢為那輛QQ車的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