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馬鴻逵寧夏稱王(3)

8月,馬部侵駐羅山、周黨畈、宣化店、黃陂站一帶,修築工事,與紅軍對峙,並不斷巡邏出擊,與紅軍有小規模的接戰。

10月,紅軍在國民黨優勢兵力圍攻下,越平漢路向西轉進,馬鴻逵急調部隊封鎖平漢路。後紅軍繞過隨縣向北轉進,馬部改向桐柏急迫,先頭部隊在固廟截住紅軍,紅軍以一部掩護主力退入山地。在打掃戰場中,發覺紅軍武器很差,子彈很少,遂助長其凶焰,向泌陽方向窮追不舍。紅軍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交番掩護撤退,經過四五天苦戰,才擺脫馬部的追擊。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紅軍還在沿途村落上,寫了許多革命標語。後來馬部在方城以北的伏牛山區包圍了紅軍一部,經過幾小時戰鬥,俘虜紅軍二三百人。馬部一直追擊到盧氏,最後追到範蠡鎮,將追擊任務交給駐盧氏的劉茂恩部,方才罷手。

10月,主力紅軍已經撤出豫鄂皖根據地,國民黨中央部隊也已撤走。馬部在宣化店還向開會的赤衛隊開炮,並拘留婦女、兒童200多人,將他們押送至羅山。

馬鴻逵在強大對手麵前是孱弱的,但一當處於優勢,又十分殘忍地趕盡殺絕,以顯示其威風,早在第一次國內戰爭中,就欠下了黨和人民的一筆血債。

馬福祥逝世後,蔣介石又趁機示恩,以顧念西北宿將為名,於1932年9月,第二次發表馬鴻逵為寧夏省政府主席。馬此時眼見蔣家政權逐漸鞏固,中原並無自己立足之地,不得已而求其次,遂接受了這次任命。但不允雜牌軍坐大,是蔣的一貫做法,對馬鴻逵豈能例外!此時馬部已整編為一師五旅,馬鴻逵為十五路總指揮兼三十五師師長。蔣隻準他帶兩團兵力去寧夏,其餘主力則以“剿共”為名,一律留在河南。馬鴻逵也有他的辦法,他在全軍中挑出素質不好的官兵三四千人,編成三十五師和騎兵旅,留在信陽;所拔精壯編為三十獨立旅、一個特務團,率歸寧夏。留信陽的三四千人,後被紅十五軍在光山、潑皮河一帶殲滅兩個團,殘存的排以上官佐,後又被調到開封軍官教育團受訓,旋即遣散。蔣達到了消滅一部分雜牌軍的目的。

1932年11月,馬鴻逵率部搭平漢路火車北上,又轉平綏路到包頭,之後徒步行軍,於1933年初到寧夏,開始了他對寧夏的軍閥統治。但他立足不到1年,就有孫殿英來威脅他的統治,遂發生孫馬大戰。

四、“四馬”驅孫

1934年春季的孫馬寧夏大戰這場戲,助理導演是何應欽、閻錫山,總導演是蔣介石。勝利是馬鴻逵,失敗是孫殿英,得益的是蔣介石,遭殃的是寧夏老百姓,也波及於甘肅、青海的老百姓。這出戲是文武全行、幕前幕後的表演都使各種角色的嘴臉暴露無遺。

1.戰事起因

孫殿英,字魁元,是個朝秦暮楚、最善於投機的軍閥。他早年依附馮玉祥,不久投靠蔣介石,後又倒向張學良,一向魚肉人民,擁兵自重。1933年初,由於日寇大舉向我熱河進犯,馮玉祥將軍在張家口組織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吉鴻昌、方振武等積極參加,其時孫殿英曾在赤峰一度抗戰,受了損失,即退駐沙城(今河北懷來),馮玉祥積極爭取他參加同盟軍。而蔣介石則派戴笠、劉健群多次拉攏孫殿英,以察哈爾省主席相許,以造成孫、馮之間的矛盾。孫殿英既不願參加同盟軍,也認為察哈爾處境困難,不肯擔任主席職務,隻想保存、擴大實力,以為別圖發展的資本。同年夏天,蔣介石又施展新招數,任命孫殿英為青海西區屯墾督辦,令率其所部經過寧夏,開往青海。蔣之用意,一是調走孫殿英,可以削減馮玉祥在此號召的抗日力量;二是孫殿英到青海,必為馬步芳所不容,使雙方火並,兩敗俱傷,可乘機進兵,收卞莊刺虎之效,可謂一箭雙雕之計。但何應欽另有高見,他認為孫殿英、馬鴻逵均為馮玉祥舊部,且二人早年為結義弟兄,如孫馬勾結,恐西北出現馮玉祥第二,難以收拾。於是,蔣介石即在明令孫殿英西進之後,複密令馬鴻逵中途截擊之。蔣介石如同鬥蟋蟀,雙方撥動,均以利啗之,以怒激之,焉有不鬥之理!

孫殿英的番號是四十一軍,他任軍長,副軍長為譚鬆艇,三個師長是:丁糸孛庭、劉月亭、盧豐年,炮兵司令劉廣德。還有一個騎兵軍,軍長於世銘,副軍長徐理中。騎兵司令高霞軒。另在綏西收編騎匪楊耀峰(楊猴小子),共有7萬餘人,號稱十萬之眾。孫殿英自任統帥,以劉月亭為前敵總指揮。孫的胃口很大,野心不小,原擬對寧夏施行“假途滅虢”,然後下甘肅,入青海,進取新疆,統一西北,曾許其旅長楊幹卿為寧夏警備司令、劉月亭為甘肅省政府主席、丁糸孛庭為青海省政府主席,而以西北總司令自封。他與汪精衛、陳立夫的CC派,廣東國民黨的東南執行部,福建反蔣武裝都有聯係,接受偽滿執政溥儀加給他的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的頭銜。進抵五原、臨河時,曾得閻錫山的物質資助。總之是到處聯絡,求得支援,以實現其野心。臨進寧夏時,派便衣潛入寧夏散發傳單,抨擊馬家:“把持地盤,殘暴不仁,用人行事,專尚四同:一要同姓,二要同族,三要同河(州),四要同教。”誇他自己是:“本軍不分種族,不重地域,不論親疏,不問宗教,任賢用能,一本大公。”揚言:“吾率十萬雄兵,所向無敵。今觀朔方於掌上,取隴阪若探囊,投鞭黃河,指日可渡,飲馬青海,為期不遠。”氣勢洶洶,大言不慚。

馬家對孫殿英來西北堅決反對。於是蔣介石又電令孫殿英“以顧全甘肅民意為重,暫住原地,再待後命”。孫到嘴邊的肥肉,豈肯舍掉!不聽這道命令,繼續向寧夏前進,攻占磴口。蔣又令駐甘綏靖公署主任朱紹良部署堵擊。朱紹良的部署見於元月14日給馬鴻逵的電報:“孫部抗命西進,侵占磴口,擾亂地方,自應作正當防禦,予以痛擊。茲派馬鴻逵為左翼軍總指揮,鄧寶珊為右翼軍總指揮,馬鴻賓為右翼軍前敵總指揮,馬步芳為總預備隊總指揮。除分令外,特電查照。”同一天,蔣介石也來電雲:“孫魁元部前已明令暫住原地候命,如擅行冒進,除另電製止外,希秉承朱主任紹良之命令,盡力防堵,勿稍瞻顧為要。”蔣的點火術實為高明。馬家弟兄為了保存地盤,自然寸步不讓,馬步芳雖然遠在青海,也以“輔車相依,唇亡齒寒”,不能坐視。原來各馬之間平時矛盾重重,鉤心鬥角。但外敵侵來,則又步調一致,真所謂“兄弟鬩牆,外禦其侮”。馬家的兵力實況是:馬鴻逵所部十五路軍,有3個獨立旅、兩個騎兵團、1個特務團、1個教導團,重要將領有:參謀長李翰園,旅長盧忠良、馬寶琳、馬英才、馬廷斌等。省保安處新增兩個警備大隊(相當於團),處長為馬全良(即從信陽憤而離隊者)。另有馬鴻賓所部第三十五師,共有兵力3萬餘人。青海方麵,馬步芳率所部旅長韓起功、馬繼融,馬步青率所部旅長馬祿,共有1萬1千多人,總計拒孫兵力4萬人。數量上處於劣勢,但以逸待勞,得地主之利。四馬聯防,以省城銀川為中心,構築郊區防禦陣地。城以北防禦線計220裏,布置兵力萬餘人,主要據點為磴口、石嘴山、平羅、李崗堡等。

2.戰爭經過

戰爭開始在寧夏北部地區展開。

元月12日,孫部襲占磴口,將三十五師一個連繳械。繼而兵分兩路,進趨石嘴山,馬部棄險後退,孫軍乘勢追擊,包圍平羅縣城。平羅城小而堅,居民大都信奉伊斯蘭教,馬寶琳率一個步兵旅、一個炮兵營倚城防守。城中有較充足的糧秣、彈藥儲備,在保護洋行商人和富戶名義下,籌得巨款充作軍餉,使士卒用命,又利用阿訇向回民群眾揭露孫殿英縱兵掠民、盜挖清朝陵寢的醜行,使軍民同心合力死守,所以孫軍自始至終未將此城攻破。孫殿英遂以3個團續作包圍,率主力南下。在姚伏堡、李崗堡、通城堡、五香堡等地,均發生激烈戰鬥,雙方互有傷亡。元月27日,孫軍主力到達銀川城周圍,以兩師之眾,向城西北郊區發起攻擊。守西郊陣地者為馬英才師等,守北郊陣地者為盧忠良師等,雙方激戰兩天,省保安處處長馬全良受重傷,副處長韓進祿陣亡,其部損失慘重,但馬軍陣地迄未被突破。馬步芳部守滿擔橋,孫部以一師兵力攻擊,將該地占領,馬部工兵營600多人被俘。之後,馬部各個據點不斷出擊,使孫部連續遭受損失。國民黨空軍也派飛機,向孫部陣地進行轟炸,雙方形成對峙狀態。孫軍在各村寨大肆搜索財物,掠奪糧食、牲畜。百姓不堪其擾,紛紛逃往賀蘭山,凍餓而死者滿山盈穀,慘不忍睹。

2月初,春節將至,孫殿英以3個師的兵力,命劉月亭為總指揮,乘大風黑夜,分3路攻擊銀川城,拂曉,孫軍200餘人爬上城頭,被守軍的大刀截殺,全部殺死。但城三麵受敵,情勢危急,馬鴻賓冒險督戰。孫以重炮轟擊城內,民房多被炸毀,死傷百餘人,哭聲連天,狀極淒慘。但正當攻城猛烈之際,孫軍忽然退去。原來事先孫麵許楊幹卿為寧夏警備司令,其親信團長衛曰功不服。攻擊之際,楊奮勇搶先,衛則率部後退,以致牽動全局。孫殿英恐引起內訌,急忙收兵。

孫殿英為斷四馬糧道,令楊猴小子率部進擾陽和堡,防守該處的馬步青部旅長馬祿與楊早年為義兄弟,二人暗取聯絡,互不相犯。孫又派兩個騎兵團督楊襲占銀川城南的王宏堡。馬鴻逵急調步、炮兵,由馬鴻賓親自指揮,限期奪回,並有蘭州派飛機1架助戰。激戰4天,楊猴小子損失慘重,且以軍糧告罄,隻好退去。

2月22日,孫殿英以劉月亭指揮失利,撤掉其前敵總指揮職務,親自督戰,連續兩天猛攻銀川城北的北塔和趙莊,守軍應戰,雙方展開肉搏,孫軍死亡五六百人而退。

老奸巨猾的閻錫山在太原坐山看虎鬥,伺機撿便宜。他見孫殿英敗象已露,派王靖國、越承綬部夾擊孫軍,2月26日,其先頭部隊進至三盛公附近。同時,國民黨中央軍第一師袁樸旅也進至中衛,援助馬家。孫軍已背腹受敵,處境險惡,隻好固守陣地,待天暖後再發動攻擊。但雙方士兵對這樣的混戰早已厭倦。孫部大都是直、魯、豫人,馬鴻逵部直、魯、豫人也不少。在對壘中,雙方士兵經常以鄉音相互對話,並無敵意。原來想打這場仗的,不過是幾個軍閥和上層人物。

孫軍自開仗一月多來,大小戰鬥數十次,損失慘重,但未占領一處重要城鎮,戰事呈膠著狀態,而彈藥糧食的補給也缺乏來源,官兵厭戰情緒嚴重,紛紛向馬部接洽投誠。3月13日,孫部獨立旅旅長李純華派人接洽投誠,馬鴻逵令其移駐寧南玉泉營一帶,聽候點編。3月18日,孫部師長丁糸孛庭、旅長楊幹卿等也派人接洽投誠事宜,且將部隊後移,被孫殿英發覺,派部隊截留。但是,盡管孫殿英這個主角演員還想把戲演下去,總導演卻認為這場戲已經演到了好處,該收場了。蔣介石下令撤了孫的軍長,來電報說:“中央屯墾青西之令甫下,而甘寧青呼籲之聲群起,中央俯順民情,明令原地整理,乃孫軍擅自進兵,圍攻平羅,猛襲省城,雖遭馬軍堅拒,未遂所圖,而人民已飽受炮火荼毒矣。希即率所部,退出磴口以北地區,並遵照備案編製,切實編遣。”又給於世銘的電報說:“查第四十一軍軍長孫魁元,業已免職。所有原四十一軍所屬步兵部隊,著由丁旅長糸孛庭、劉旅長月亭負責指揮,各編成三團,所屬騎兵部隊,著交由於副軍長世銘負責指揮,並編成三團,均歸軍分會管轄,退集磴口以北地區,切實整理。”

內部的離異,上峰的打擊,使孫殿英無法支撐下去了。3月19日,孫殿英下令總退卻,率殘部倉皇向北撤退。

3.戰爭結局

馬部部署追擊,右翼縱隊由盧忠良指揮,進至清水堡;中路縱隊由袁樸指揮,進至李崗堡;左翼縱隊由三十五師旅長馬玉麟指揮,進占張良堡;騎兵沿公路東西兩側追擊,青海騎兵團則沿賀蘭山北進;國民黨空軍飛機數架也出動協助追擊。孫部一夜之間就有600多人做了俘虜。但閻錫山的晉軍早已在磴口、石咀山一帶“守株待兔”,掩護潰退的孫軍約2萬人退到綏遠之後,即全部予以收編。孫軍曾在石咀子設有軍械庫多處,其大批軍械、物資也被晉軍搶走。馬步芳部的馬元海由於追在前邊,也從中撈到步槍6000多支、高射機槍兩挺、大炮6門和5000多發炮彈。馬步芳隻給馬鴻逵送去一挺高射機槍,其餘全部歸為己有。馬鴻逵為此十分不滿,他說:“寧夏好像賭場,他們贏了錢都拿去,我們的炕被跳塌了,就沒人來管。”於是,借口戰爭結束,要馬步芳、馬步青的部隊一律停發給養。馬步芳也氣憤地說:“孫殿英搗壞了寧夏的門,跳塌了寧夏的炕,你們幾乎立不住腳。我們幫助寧夏打走了孫殿英,還沒坐下來休息,就想排去有功之人,連一口飯也不讓吃,太沒道理了。”即率部退回青海、河西。青海的蒙族、藏族王公、千百戶均到西寧向馬步芳致賀,送駿馬1000匹、白銀10萬兩及其他許多珍貴禮物。馬步芳還利用一些政客分赴蘭州、南京活動,以黃金賄通朱紹良、何應欽、陳立夫等,向蔣介石轉報其寧夏“奏捷之功”,因而馬步芳被任為陸軍新編第二軍軍長,所轄新編第九師,改編為第一百師和兩個獨立騎兵旅;馬步青也改任為陸軍騎兵第五師師長。

這次戰爭,前後曆時4月有餘,人民群眾受害慘重。馬鴻逵在銀川征用修城糧2000多石,從各縣派取糧食4萬餘石。還向銀川城居民勒索慰勞,捐派布匹、棉花、提燈等雜款,勒令百姓抬傷兵等。又由於城門久閉,民眾缺糧少煤,饑寒交迫。但馬福壽利用警備司令的特權,囤煤居奇,將煤價提高10倍,從中牟取暴利。有些富商也以重賄勾通馬鴻逵,販運糧食,高價出售。因此,居民困苦益甚,凍餒而死者甚多。四郊和各縣在雙方官兵蹂躪下,廬舍田園半為廢墟。據當時有關記載:“夏、朔、平、磴四縣,被災七萬五千餘戶。災民四十五萬八千餘人。炮火打傷以及凍餓而死者,五千三百八十四人。此外,牲畜、農具、米糧、財物、房屋等項的損失,總計已達兩千多萬元;無子種、耕畜,耽誤農業生產的土地,計有九十七萬餘畝。”

戰爭的元凶禍首孫殿英,被閻錫山接到太原,後又安排在晉祠居住。他不僅沒有罪,而且還要伺機而起,繼續擁兵害民。

蔣介石消滅了一支雜牌軍,鞏固了他的統治,所以他獲利最大。

馬鴻逵在寧夏站穩了腳跟,鞏固了他對寧夏人民的血腥統治,應該說,他的獲利是最為實惠的。

五、割據寧夏

馬鴻逵於1933年2月7日就任寧夏省政府主席、省黨部特派員(後改稱主任委員),仍為第十五路總指揮,集軍、政、黨大權於一身,儼然是“塞上江南”的土皇帝。他從上到下選拔一套班底,順從他的意誌辦事;施行封建加法西斯的統治手段,唯我獨尊,出言為法,視部下如奴仆,置小民於地獄;推行殘酷苛刻的兵役製度和保甲製度,以為其擴張武力服務;反過來,又以軍隊為資本,極為擴充地盤、爭奪權力。茲分述於下。

1.一套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