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話 黑色的破壞神（上）
前一天傍晚，B市心理康複中心。
其實“心理康複中心”這個名稱純粹是文字遊戲，如果找上點年紀的人問路，他們都會說“哦，精神病院啊，知道，就在那裏！”或許，除了那些病人，誰都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在一間病房裏，白誌明身穿白色病號服，靜靜地坐在床上。一雙無神的眼睛呆呆望著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欣賞外麵的景色。自從那次阻止玉麵狐偷竊失敗後，他就一直這樣，把自己的內心完全封閉起來，沉溺於自己幻想的世界中。也許，在那裏，他還是一名出色的警探，繼續與玉麵狐之類的神偷怪盜周旋吧？
一名身穿褐色狐裘皮衣的女子打開加在房門上的一道道鎖，像靈巧的貓兒一樣輕輕走了進來。
有人進來，白誌明也不回頭，還是繼續望著窗外發呆。
圍著白誌明轉了一圈，還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見他仿佛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胡薇笑著搖了搖頭。她俯在白誌明耳邊，輕輕說道：“我知道有一隻狡猾的狐狸，最擅長偷價值連城的東西，她就躲在……”
“在哪？她在哪裏？！”一聽這話，如同火山爆發般，白誌明眼中驟然迸射出精光，緊緊拽住胡薇的手，狂躁地大聲吼著：“快告訴我！我要親手抓住她！隻有我才能做到！”
“別急、別急……”胡薇笑著，撫摸著他的頭，像安慰孩子一樣安慰著。“我給你一樣寶貝，拿好它，就能找到狐狸的家了。”說著，她把一部白色的數碼相機塞到白誌明手裏。
白誌明緊緊抓住拿部數碼相機，胡亂擺弄了幾下，突然僵持在那裏不動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凍結一樣。片刻之後，他又再次動了起來，不過這次，他渾身的肌肉無規律的**著，咧大的嘴角帶著冷酷的笑容：“我們走！我要破壞！破壞！”他的眼中，還隱隱閃爍著紅色的凶光。
“跟我來！”胡薇拉著他的手，向門外走去。
天蠍座大廈地下深處，急促的警報聲驟然響起。在入口處，一陣青煙過後，裝甲被腐蝕出一個圈，然後一隻強有力的鐵爪伸了下來，撕開裝甲。三個人從洞中落在地上。
“108層特殊裝甲也不算什麽，用相柳的力量就輕易突破了。意外的收獲還真能帶來意外的驚喜呀！”胡薇笑著。
“破壞、破壞，我的最愛！”一個身披黃色虎紋鎧甲、帶著凶悍麵具的家夥瘋狂地吠著。長有利齒的口中，不斷滴下黃綠色的口水，落在地麵上便騰起酸霧，將地麵腐蝕。
“嗒、嗒”皮靴的高跟在地上叩擊出清脆的節奏，一個身著玉色衣服的冷豔女郎在踱著方步：“天蠍座……房宿就在這裏，早該想到是這裏呢！《晉書-天文誌》有雲：‘房四星為明堂，天子布政之宮也。’看來隱藏在幕後的Boss還真是惡趣味呢！”
“凝凝，你總是放馬後炮呢！在我們查清楚之前，你怎麽不說呢？”胡薇用胳臂肘碰碰阮香凝，笑道。
阮香凝嗔道：“誰讓你們把一切都計劃的如此周密呢？那些小鳥死的時候，我還哭了一場呢！哪知道它們就是釣魚的誘餌、拴在人參娃娃身上的紅線？姐姐你好壞，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把妹妹我蒙在鼓裏。”
“有時候，知道得越少越好。”胡薇意味深長地嫣然一笑，然後指了指前麵：“我們繼續前進吧！長有獠牙的野獸都傾巢而出的時候，就是連窩端的時候。”
他們的視線剛適應黑暗，四周卻突然亮了起來。是牆壁、地板本身發出幽幽藍光。大廳裏突然回蕩起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們的行程到此為止了。”
胡薇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四處尋找說話的人：“誰？！為什麽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裏？”
“鬼鬼祟祟？這話說得挺有意思。你難道是說你們是光明正大的嘍？我可看不出來啊！”那個人在笑，“不過，你們能找到這裏，也算有些本事了。嗯，用鬼車的血來找出四象騎士的真身，用那些毛團來標示出這裏，這計策的應用也體現出了一丁點智慧吧！”
胡薇聽得出這話裏帶著辛辣的諷刺意味，不過不甚明白，為什麽說話的人為什麽如此自信。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冷笑道：“唱空城計麽？可惜你不是諸葛亮，我們也不是司馬懿，我倒要看看你們沒了青龍、朱雀，還拿什麽來對付我們？不要告訴我還有白虎，我知道他並不在這裏。或許，就連他也已經被消滅了。”
那人同樣在冷笑：“恐怕太樂觀了吧？看似溫柔的東西，說不定蘊藏著非常強大的能量呢！”
“是說玄武麽？那烏龜一樣蠢笨的東西，還能有多強大？”胡薇笑得更開心了。阮香凝和檮杌騎士也笑了起來。
“不，”那個人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別忘了，溫順善良的龍身上也有逆鱗，小看了潛伏在那孩子身體裏的力量，就是足以致命的錯誤！”
“現在該好好研究一下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了。”李海峰一擺長矛，轉身去看葉曉龍。沒想到，他先看到黎華驚愕地倒退幾步，接著就看到纏住葉曉龍的藤怪痛苦地扭動身軀，一根根枝條竟然被黑色火焰燒成了灰燼。
從束縛中解脫出來的葉曉龍單膝跪在地上，不斷喘息，神情異常痛苦，火焰般的黑色的氣息不斷從身上湧出。像是感應到某種力量，這清晨的天空突然昏暗下來，隆隆雷聲伴隨著一道道閃電，淒厲地降臨被黑暗籠罩的大地。
李海峰被這詭異的情形所震懾，抬頭看著天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而一個白色的身影則抱著昏過去的朱靈靈，從她墜落下去的地方跳上天台。原來，朱靈靈並沒有墜落多久，就被從窗戶中竄出的白虎用粗壯有力的手臂接住。接著，白虎用腳在牆麵上迅速連蹬，沒幾下就攀爬上樓頂。
本來準備一上來就戰鬥的白虎，看到葉曉龍此時的情形，貓眼一樣的瞳孔突然一縮：“難道……”他猛地回憶起了很久以前、那個時候……
似乎被濃墨染過一樣的天空中傳來雜亂的劈啪聲，伴隨而來的，是零星的電光。很快，一聲渾厚的龍吟就將惱人的噪音徹底驅散，空中突然張開一個被極亮的藍色光芒所環繞的大洞，一隻黑色的巨龍切裂空間，卷曲著身體，從空中徐徐降下。它的雙眼像巨大的探照燈一樣，發出耀眼、卻絲毫不能讓人感到安逸的金光，在地上掃視，似乎尋找什麽。
葉曉龍捂著胸口，渾身顫栗著，努力抑製體內奔騰不息的力量。但當那兩束金光最終集中到葉曉龍身上，並聚合為一體時，他再也控製不住這躁動的力量了。像是找到目標一樣，黑龍筆直加速衝了下來。而葉曉龍像野獸一般對天嚎叫著，身上開始出現變化。
“不可能、不可能！他的變身手機已經完蛋了！況且，這又是什麽？！”李海峰拖著長矛衝了過去，卻被黑色的結界阻擋在外。
幾道銀流從手機的碎片中淌出，順著褲腳鑽入葉曉龍的衣服裏。在耀眼的電光中，葉曉龍的身軀逐漸變得高大而健壯，撐破了衣服，呈現出令人畏懼的異常姿態。與裝著青龍鎧不同，他現在是變成了龍頭人身的活生生的龍人，頭上長有角，口內生有倒錯的獠牙，全身都覆蓋著細密的黑色鱗甲，雪白的長鬃飄揚在腦後。他身上還穿著一件造型誇張的黑色重武裝機械鎧甲，上麵也布滿了大塊鱗片。
“真的是……逆鱗！”望著那些鱗片的排列方式，白虎的身體微微顫抖。
“我才不管什麽逆鱗！”李海峰把手伸向腰間，原來腰帶上也掛著一個卡匣。他抽了張卡片塞進腰帶正中饕餮的大口中，饕餮雙眼一亮，長矛上立刻聚集起黑氣。
但想不到，沒等李海峰發招，黑龍已經發動攻擊了，而且實在太快。他左手手背上突然伸出兩隻白森森的獠牙似的利刃，朝李海峰刺了過來。
李海峰下意識地橫臂一擋，但那利刃遠比預料的鋒利，切豆腐般，輕而易舉便貫穿了他的右臂護甲。剛要忍痛掙脫，黑龍已經徐徐張開了猩紅的眼睛，臉上出現了所有人都能辨識出的笑容：“被邪龍牙咬住的東西，還想要回去嗎？”
“噗！”黑龍左臂上的鱗甲紛紛張開，向外噴出汙血，李海峰被刺的手臂在瞬間便幹癟萎縮。原來，中空的邪龍牙能在瞬間把血液抽空。李海峰一咬牙，大喝一聲，將剛才釋放的力量重新調集，以左掌為刀，齊肩切下右臂。幸虧他果斷抉擇，因為插在邪龍牙上的斷臂連同外麵的護甲，很快就化為灰燼，隨風飄落。
捂著傷口、帶著驚恐，李海峰接連後退：“怪、怪物……”
“怪物？嗬哈哈哈……”黑龍奸邪地大笑起來，“在下可是青龍、貨真價實的青龍啊！”
“青龍？！”躺在白虎懷中的朱靈靈幽幽醒轉，帶著訝異的神情叫道。
“不，他不是！”白虎咬著牙，對黑龍怒目而視。
“小老虎，呦，你也是G形態呢！”黑龍用猩紅的眼睛望了望白虎，“怎麽，忘記在下了麽？我們可是見過麵的哦！在很久以前。”
“我不會忘記的、絕對不會！”白虎懷著敵意呲牙說道，鼻翼兩側出現了貓科動物緊張或憤怒時特有的褶皺。
空中展開一個屏幕，顯示著校園裏的情形。
望著那渾身散發著邪惡氣息的黑龍，阮香凝捂著嘴驚呼：“那是什麽？！”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的存在。善良而仁慈的龍並不想讓自己過於強大的力量帶來破壞和毀滅，但那力量即使被它自己深深封印，也是不能否定的存在。逆鱗，就是龍在麵對欺人太甚的挑戰時，雖然不忍心、卻不得不發動的力量。而召喚逆鱗的，就是那本來被封印起來的絕對破壞的存在。”那個沒有露麵的人說道，“暗黑Genersic形態啊，也可以說是來自與我們這裏相反的黑暗世界的倒影與這個世界的身體相重疊而形成的樣子。非要把善良的人逼上絕路嗎？就讓你們嚐嚐自己釀下的苦果吧！”
“別相信他，這都是騙人的！”胡薇大叫道，“始終都不敢露臉的膽怯家夥，隻會玩弄心理戰術！你想想，人在這裏，他怎麽能看到那裏的情形呢？”
“也對……”阮香凝點點頭。
“哼，太小看人了！我的眼睛，可是這世界上看得最遠的。而且，從始至終，我一直就在這裏，是你們看不見我呢！”空氣中，突然蕩漾起漣漪一樣的波紋，金色的輪廓浮現之後，一隻金色羽毛的鷹出現了。鷹高傲地望著三個不速之客，目光犀利的眼中充斥著咄咄逼人的目光。
“別裝神弄鬼，你到底是誰？”阮香凝喝問道。
“這麽想知道嗎？那好吧！”鷹舒展羽翼，向前飛了大約一米，變成了人的模樣。他的手中，掂著一隻黑色的手機。
“你是……”望著鷹所變成的那個總是悠閑自得、卻在悠閑自得中煥發至上威嚴的人，胡薇瞪大眼睛，帶著驚愕和慌亂的神情後退幾步。因為恐懼，她的腿在不斷顫抖。而阮香凝和檮杌騎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阮香凝問道：“姐姐，你怎麽了？不舒服麽？”檮杌騎士則繼續揮著拳頭大叫：“破壞！破壞！”
胡薇沒有回答，而是用眼角餘光搜尋退路。
“想跑嗎？自從你們突破防禦，進入這建築起，就已經已經踏入黃泉不歸路了！”變成人的鷹平靜地說著。一身得體的黑色服裝，胸前繡著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映襯著他冷傲的臉，在那臉上，是出人意料的鎮定、平和，但卻給人帶來說不盡的壓力。他翻開掌中的黑色手機，輕輕撥了888三個號碼，然後說道：“模擬變身！”
黑色的龜蛇之形在空中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