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柳暗花明(1)
請收回你的懺悔
深夜接到蘇凡的電話,讓艾樂樂備感意外,她看看空空的大床,把電話放在枕邊。
"樂樂,我想和你聊聊。"
"聊離婚?沒事,我同意,我真的不會阻攔你們,我知道你們是真愛。"艾樂樂的話雖然聽起來隱忍大度,蘇凡聽著,卻心如刀割。
"樂樂,不許你這樣。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也不好受,我是想過離婚,但那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男人真是厚顏無恥得可笑,背叛家庭和情人廝混,說成是身不由己,應該是樂在其中吧?
"如果你要對我懺悔,我很歡迎,是你背叛了家庭,我艾樂樂的確不夠溫柔可人,不夠賢妻良母,不過,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艾樂樂把手機開了免提,緩了緩酸疼的胳膊,蘇凡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著。
"我還是很愛你,樂樂,我很愛你。"蘇凡一連說了許多次很愛你,每一聲都把艾樂樂打得無處可逃。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這招險棋有沒有勝算,事實證明,她以退為進,蘇凡卻開始挽回。
"你想說什麽?蘇凡,咱們最好長話短說。"
"樂樂,我知道你和陳昕開了公司,上次經過餘杭,看見你那麽熱的天氣在戶外指揮,我好愧疚,那些都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我不是男人。"
"你當然不是男人,這話我很讚同。"
"樂樂,無論你怎麽說我,我都是活該,我自作自受。"
"好了,蘇凡,到此為止,索拉還在你身邊吧,傷害一個就夠了,否則會遭報應。"
蘇凡聽著電話裏"嘟嘟"的聲音,深深地歎息,索拉沒有在他身邊。他還在杭州,住在朋友家中。
以前蘇凡每個星期偷偷地到上海去見索拉,他把那當做一件刺激、幸福的事,他一度以為那就是"雙城記",可是和索拉真正生活在一起,他才明白,女人一旦走入生活,必定變成俗人。對索拉的愛在生活的磨滅中一點點變淡。
他的腦海中竟然全是艾樂樂,為了省那十幾二十塊油費,半夜起床去加滿油箱的姑娘,會勾住他脖子大喊"頂你個肺"的姑娘,會在飄雪的夜晚為半夜回家的他端上一碗泡麵的姑娘。
她很喜歡做飯,因為質量欠佳,很難得到他的賞識,但她總能孜孜不倦地拿著一本又一本菜譜學習,美其名曰在家煮飯更省錢。
當失去的一切一點一滴在腦海中翻過,蘇凡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惜福的男人。80後的小蠻妻,刁蠻卻不任性、胡鬧卻不亂來的姑娘,已經漸漸走出他的生活。
在三十一歲這一年,蘇凡站在朋友的單身公寓陽台上感慨萬千。和朋友相比,他幸福得有些過分了,朋友買房子那會兒,說等等,房價會下降,金融危機還沒過去。結果金融危機果真還在肆虐的時候,房價卻如瘋子一樣飛舞起來,朋友手中的二十多萬,眼看隻能付一個單身公寓的首付,於是朋友最終選擇了租房,自己在恰當的時間買到了房子,卻在最好的年華把老婆丟了。
這麽多天,他隻叫艾樂樂"樂樂",不稱她為"老婆"。他覺得自己不配那麽叫,也不敢那麽叫。
淩子的破碎麵具
傅文隨手翻了幾頁策劃案,抱歉地對艾樂樂說:"對不起,公司已經和祖明廣告公司簽約了,他們對萱萱的包裝,有更完善的策劃。"
艾樂樂隻覺得眼前一黑,渾身的毛孔都縮了起來,她很想破口大罵說:"你他媽的腦子有毛病!那個萱萱明顯一看就是墊過鼻子,割過眼睛,磨過下巴,沒準被不知道多少人潛規則過了,虧你還當個寶貝!"
不過這些終究隻是心中用以宣泄的話而已,艾樂樂站起身,雙手合起文件夾,說:"傅總,您真是幽默,喜歡兜圈子。"
傅文笑笑說:"艾樂樂,生活就是這樣,你要試著適應。"
的確要適應,當時他也並不是說非用自己公司的策劃案不可,隻是在競爭,願賭服輸,沒有什麽可以爭辯,這不是婚姻,還有爭辯的餘地。
艾樂樂走到門口,有個老同事突然跑上前,跟著艾樂樂一直到門口,小聲說:"樂樂,你以後不要找傅文了,其實他早就說過不會和你們公司合作,他說,你和淩子一樣,都是假正經假清高的女人。"
"什麽意思?為什麽扯到淩子?"艾樂樂狐疑地問。
她四下一張望,快速地說:"你怎麽那麽傻?淩子自己哪裏有本事開辟那些欄目?傅文是她背後的投資人你知道嗎?總之以後你多長個心眼,我回去了,被人看到不好。"
這個姑娘從前是艾樂樂的小姐妹,因為經常蹭艾樂樂的車,覺得艾樂樂單純且好相處,這次為她通風報信,也算是一種回報吧。
回公司的路上,艾樂樂開始嘲笑自己。
"敢愛敢恨,幹脆利落。嗬嗬。"她笑了幾聲。
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符合那個規律——男人無所謂忠誠,隻是誘惑不夠;女人無所謂貞潔,隻是籌碼不足?
她那樣佩服,視之為榜樣的淩子,竟然一直戴著虛偽的華麗麵具,她與傅文之間早就暗度陳倉。因為她輸過一次,再也輸不起,麵對傅文提出的豐厚條件,不再像從前那般清高。可是她又有什麽資格去嘲笑淩子?至少淩子表麵光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自己,正在漸漸失去一切。
她第一次覺得如此挫敗,公司的業績很差,上個月的工資拖欠到月底,原本是應該發這個月的工資的時候,她連一分錢都沒有拿到。
怎麽回去見自己的員工?難道她也要學著那些善於欺瞞和拖欠的老板一樣,一次次地向員工許諾,一次次地讓他們失望,直到耗盡彼此之間的所有信任?
她真的很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什麽都不想,隻是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愛情事業兩艱難
"陳昕,你告訴我,你去了哪裏?"唐義直視著陳昕的眼睛,他太在乎這個女人,不僅因為這個女人符合自己心中女人的形象,感情隻是偶發事件,可造成的卻是必然的結果,他愛這個女人,宛如愛自己的生命。
陳昕含糊地回答:"有事。"
唐義能聽出她話語中的不情願,決定不再逼問,他隻能走過來,輕輕擁住陳昕說:"答應我,以後無論遇見什麽,別讓我找不到你,好嗎?"
"唐義,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有點誤會。"
陳昕掙脫,說:"別讓熙熙看見了,他還是小孩子。"
"我會成為他的好爸爸。"唐義說得義無反顧。
陳昕幾乎要落淚了。她以為自己理智、冷靜,甚至是冷血,可是陸迷回來了,將這些曾經堅硬地包裹著自己的盔甲擊打得粉碎。這些年,靠著這些盔甲的保護,她沒有受到傷害,也沒有得到愛情,隻是相安無事地過著日子。
陸迷回來了,她隨時準備好再次被傷害,算是贖罪。
可是她不願意去傷害真正的好男人,她知道唐義的奮鬥史,隻有初中畢業的文化,十五歲就到杭州,從一個洗車工做起,手藝精湛,手指粗糙;二十歲的時候,有了自己的第一家洗車店,因為市區競爭大,就開在近郊,當近郊的市場被他搶占的時候,那裏漸漸變成城市,他也就成功地從農村包圍了城市;三十歲的時候,他已經坐擁五家分店。
陳昕在唐義的身上,始終找不到那種強烈的熟悉感,他可以對自己很好,好得細致入微、無可挑剔,但始終抵不過與陸迷的那段記憶。
青春是最讓人懷念的,當它漸漸開始遠離的時候,人總是很容易被記憶片段蠱惑,以為那些片段可以在人生中一次次重演,以為還會有青春釋放的機會。
其實,就算是重演,也隻是海市蜃樓。陳昕不明白,蘇凡不明白,艾樂樂也不明白。
自以為是的人很多,所以很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有的甚至隻是跌倒了再爬起來,就已經忘記剛才那一刻的疼痛。
唐義再一次遭到了拒絕,他以為陳昕還是害怕安定的婚姻,並不知道那個占據陳昕心的男人已經回來,輕而易舉地拿走了他苦苦追尋的東西。
在他的眼裏,陳昕這個女人千好萬好,一切都好,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這個女人並不愛他,於是,一切的好,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