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一次為愛癡狂(2)
"不走,不走,你快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艾樂樂將陳昕推出門。今天晚上,又是她一個人待在公司,因為公司在居民區,到了晚上就會亮起家庭那種特有的昏黃燈火。艾樂樂打開前段時間唐義送來的音響,將聲音開大,把自己浸在黑夜中,安靜地看著窗外。
陳昕開到半路,接到唐義的電話:"快下雨了,你帶傘了嗎?我在餐廳等你。"
"放心,後備箱有。"陳昕掛了電話,滿臉甜蜜。她並不是沒有被男人心疼過,不過那多是青春貌美的時候,那時二十出頭,有著無敵的水嫩皮膚和飄逸的秀發,被男人捧在手心地愛,但沒有一個人能像唐義這樣長久、細致。
戀愛和結婚的選擇,真的不是一回事,戀愛可以很神聖、很墮落、很瘋狂、很受傷,但婚姻一定要平平和和,唐義正是這樣平和的男人。
下一個路口拐彎,就可以見到唐義了。手機再次響起,陳昕接了電話,剛想說"別催了,我就到了",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句陌生的"喂,是陳昕嗎?"
聲音並不陌生,隻是太久沒有聽見,讓陳昕有些意外。
"是,我是。"
"陳昕,我是陸迷,現在在杭州,有空一起吃飯嗎?"
陳昕一時沒反應過來,盡管她那樣熟悉那個聲音的主人。她慌亂地答應著:"是嗎,你,你回來了?"
陸迷走的時候,對陳昕說,這輩子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女人,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他和陳昕再沒有任何瓜葛。那是一個男人耗盡尊嚴後最後的呼喊。
"不方便的話算了。"
"不,方便的,你在哪裏?"陳昕的手在方向盤上微微顫抖著,肩膀也有些不聽使喚。
六年,他可以在六年的時間內杳無音訊,消失得幹脆利落,也能在六年後突然回來。
陳昕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換,無論別人給她推薦過多少新的靚號,甚至有人要免費送,她還是一直用著當初在大一時辦理的動感地帶的號碼,尾數帶"4",而且非常難記,倘若陸迷把這個號碼刪除,就會丟掉尋找她的唯一的線索。
她把手機設置成靜音,快速地駛向陸迷的方向。這個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多少個日夜,這份愧疚在心中埋藏了很久很久,陳昕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下車的時候,覺得整個人是飄的,像一棵無根的草。
到底是幸福還是災難
陳昕上樓梯的時候,走得很緩慢,她是那麽想見到樓梯盡頭的那個男人,又怕見到之後一切都翻天覆地到無法接受。
剛剛踏進大廳,陳昕就一眼看見了靠窗坐著的陸迷。陳昕走過去,每走一步都覺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陸迷正在翻閱一本雜誌。
看見陳昕,他把雜誌放到一邊,說:"坐吧,我可餓了,要不我們先點餐?"
陳昕點點頭,陸迷毫不客氣地打量了她一會兒,說:"和淩子比起來,似乎老了許多啊。"
"嗯?"她並不明白陸迷為什麽會忽然提起淩子。
"我沒記錯的話,淩子和你是一個寢室的吧?"陸迷將雜誌推到她麵前,裏麵有淩子的專訪,淩子穿著深V的墨綠色禮服,頭發鬆散地挽到腦後,儼然一個富家太太的樣子。
"她現在發展得的確不錯。"
"你呢?你還好嗎?"
陳昕不知道怎麽回答,這似乎是久別重逢後必問的問題。
"我還好嗎?這些年我過得怎樣?"陳昕問自己,假如當初選擇陸迷,她現在會不會擁有一個平凡的家庭,安靜地過小日子?
可是,生活哪裏有那麽多的假如?生命從來沒有預演,錯過就是錯過。
"就那樣吧。"她輕輕地說,這似乎是這個問題最不痛不癢的回答,不會泄露過多的情緒,也不會引起追問。
"我倒覺得你變了不少。"陸迷點了餐,吩咐服務員趕緊上菜。
"是嗎?哪裏變了?"依舊想從陸迷的嘴中聽到有關自己的描述。
"成熟了,你不知道你以前穿得有多性感,讓多少男人傾倒。"這句話明顯是在挑釁,是在貶低。
這一天在陳昕的心裏已經盼了許多年,當它到來的時候,她仍然有些猝不及防。
"艾樂樂還好嗎?就是你們寢室裏最愛笑的那個女孩。"
"她也挺好的。"
"看來大家都不錯,我也挺好。嗬嗬。"陸迷終於說到自己。
陳昕已經不再說話,此刻她隻想靜靜地聆聽,聽聽他在這段消失的歲月裏,到底有過什麽樣的故事。
"雖然吃了一些苦,拜你所賜,一直沒放棄希望,如今也不是很差。"陸迷盯著陳昕的眼睛,這是他慣用的招數。從前在大學,他說話的時候,也總是習慣盯著眼睛,他說和一個人相處久了,隻要看他的眼睛,就能一眼看出他是不是在說謊。
陳昕,真的對陸迷說過很多次謊,那些在不同的男人懷中流連的歲月,陸迷一次次原諒她,直到那個開著淩誌跑車的男人告訴陸迷,陳昕要為他生孩子,他可以給他一筆精神損失費。
陳昕的手機調成了靜音,她並不知道唐義左等右等沒等到她,以為她出了什麽事,匆匆地跑下樓,滿大街地找她,那個男人,哭喪著臉,在十月傍晚依舊悶熱的城市街道,一次次地尋找她的身影。
吃飯的時候,有一點點拘謹,可是能夠再次看到陸迷,已經是萬幸了。她隻是默默地咀嚼,聽著他說話。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當初背負了多少痛苦,在另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他從最基層的銷售員做起,每天晚上聽著《羊皮卷的故事》入睡。
在來見陸迷之前,陳昕就料到陸迷現在的狀況不會太差,她了解陸迷。她已經作好被羞辱的準備,就算被陸迷數落得一文不值,也是當初自己種下的惡果。
她吃幾口飯,看一眼陸迷,心微微發顫。再仔細看這張臉,她才發現熙熙長得真的很像陸迷,無論是眉眼,還是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嘴唇,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真想嘲笑自己,狠狠地嘲笑。
說完飯的時候,陸迷提議去他住的賓館休息。陳昕莫名其妙地就跟在他的後麵,像許多年前一樣,打完球的陸迷從操場走向食堂,她就乖乖地跟在身後。陸迷比陳昕高了大半個頭,當時在學校裏,他們是公認的一對般配指數最高的情侶。
關上門,陸迷的手就遊移過來,在陳昕的背上來回地磨蹭著。陳昕不敢呼吸,也不敢說話,隻是站著。陸迷的呼吸卻很是急促,幾乎是帶著泄憤的意味,他一把扯掉陳昕的衣服。
陳昕站在他的麵前,宛如一具雕塑。她知道自己今天在這個男人的心中,必定也是卑微到了塵埃裏,還不如一粒塵土重要。
可是她,仍然需要這種感覺,身體需要,心靈需要,渾身每一個細胞都需要。
陸迷在陳昕的懷裏哭了,和之前在餐廳時的驕傲不同,他越哭越大聲,像個孩子那樣肆無忌憚。
能讓一個男人在你麵前哭,到底是幸福還是災難?陳昕望著天花板,渾身麻木,失去了知覺。
愛情麵前,一切瘋狂都有正當理由
唐義已經找了整整大半個晚上,他怎麽也不明白,在電話裏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陳昕,為什麽會忽然消失。他害怕陳昕出事,開著車在街上瞎找一圈無果後,想到了打艾樂樂的電話。
"我該不該報警?陳昕一定是出事了。"唐義到陳昕的住處,哄熙熙睡著,發現陳昕徹夜未回,他已經決定報警,但現在陳昕失蹤還未滿四十八小時。
"你先等等,昕兒的手機沒關機,她一定臨時有事,不會出事的。"艾樂樂的心中隱隱有不安的預感,但以她對陳昕的了解,她知道她肯定平安。
"怎麽可能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家?"唐義帶著哭腔。
"再等等吧,我給她發短信試試。"
此時的陳昕正在陸迷的懷裏,她將自己整個人嵌入了他的懷抱。她很清醒自己做了什麽,昨夜與陸迷的一夜歡愛讓她的靈魂徹底釋放。她在心底鄙視自己,看不起自己。這麽多年,她到底在尋找什麽?尋找的也就是這種感覺,也隻有陸迷才最了解她的身體,他讓她瘋狂,讓她忘記一切恥辱和痛楚,帶她一起飛到天堂,盡管醒來的感覺是那麽糟糕,但睜開眼睛能看到他,已經是老天最大的恩賜。
陸迷在抽煙,看看身邊的女人,吐出一口煙。這個女人踐踏他的尊嚴,讓他恨之入骨,正因為如此,昨夜才有上天遁地的快感。
"你下個月就走?去哪裏?"
"去我該去的地方。"
"你結婚了?"
"結婚?"陸迷似乎很不習慣這個詞匯,笑笑說,"這個問題好像應該我問你,怎麽樣?老家夥的兒子生出來,你們結婚了嗎?"
在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熙熙就是陸迷的孩子時,陳昕選擇隱瞞,她不想陸迷再受傷害。她選擇沉默,不解釋,隻是貓身去地上找衣服。
陸迷掐滅煙頭,一把拉過陳昕,重新將她覆蓋在身體下,一字一句地問:"你,結婚了嗎?"他帶著煙草味的呼吸鋪在陳昕的臉上,她幾乎要暈眩。
糾纏了一個多小時,匆匆走出酒店的時候,陳昕在車裏拿出手機,看見上麵三十多個未接電話和數十條短信。最新的一條是艾樂樂的:"昕兒,你在哪裏?唐義快瘋了。"
唐義,唐義,對不起,陳昕在心中默念著,把車開向公司。
一路上,她的腦海中一次次閃過昨夜的激情。
無法忘記,那樣的夜晚,就算有過傷害和恥辱,就算已經六年沒見麵,他們再次相遇的時候,依舊能觸摸到彼此的靈魂,雖然看不清彼此內心真正的想法,隻是,那有什麽重要的?
快樂,人生隻要有快樂就夠了。
她剛剛建立起來對家的渴望,在陸迷的掃蕩下,被摧毀得一幹二淨。陸迷帶著她極致的想念和快樂讓她徹底忘記了唐義對熙熙的意義。
她根本不清楚陸迷這一次突然回到杭州的目的是什麽,她也不想再像從前那樣步步為營地去算計,她隻想要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她已然不是年少輕狂的年紀,卻依舊能為愛癡狂。
在愛情麵前,一切瘋狂都有正當理由,一切幻滅都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