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嗟來食

北京嚴冬，2010年12月1日淩晨6點不到，我在某公汽站台看到了背著書包等公汽的中學生。看到他們在寒風中站立的身影，久不早起的我，這才想起自己辦養豬場時，也是這麽早就起床了啊！

不同的是，我當初摸黑早起，隻是為給豬喂食：“嗟，來食”。喂完豬們，我即再去睡覺休息。可見，貪吃的豬是多麽辛苦。全世界的豬都這麽辛苦嗎？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中國的豬就這麽愛吃、貪吃、這麽早就爬起來吃，然後任人宰殺，成為他人的成果和盛宴。

少男少女本身擁有最稚嫩最鮮活的生命，這是世上一切的本源和根本，其重要性無論怎麽強調都不過分。

人類文明的發展史告訴我們，在推動社會進步、文化發展、知識創新的過程中，從根本上起決定性作用的，從來都是人本身的生機活力，而不是其他任何外因，遑論知識貧瘠、內容寒磣的高考。

如果生機活力不足或者喪失，那麽請世上最好的老師，用最好的教材，來教最好的學生，其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抄襲和重複。

許國璋先生曾這樣講道：“古往今來傑出的科學家、藝術家、文學家無不都是靠自己學習，才有所發明，有所創造。誰能教莎士比亞成為莎士比亞？誰能教愛因斯坦發現解釋宇宙的根本原理？誰能教魯迅先生刻畫出阿Q的形象？自己的學習和創造是前進的一種動力。”

人類文明需要傳承，用來“掃盲”的高考死知識也並非無足輕重。但死知識無論多麽重要，也不能與“人本”的價值相提並論。如果不尊重人，如果不尊重人正常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則所謂的學習必是假的，所謂的尊重知識也是假的。

對少男少女而言，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恰是最大的“人本”，也是一種最自然、最基本的學習和滋養。此外，歡歌笑語、生動活潑對少男少女的健康成長也不可或缺。

那麽，什麽叫睡眠充足？睡眠充足的標準是什麽？對少男少女而言，睡得不想再睡了，才叫睡眠充足。因為睡眠是不能強迫的，如果不想睡眠、不需要睡眠，身體是不可能進入睡眠狀態的。

不能強迫使人睡眠，但是卻可以強迫使人不睡眠。本人一鄰居，其小孩讀初中二年級，每天夜晚做作業考題都要做到子夜零點甚至一點才結束，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起床趕公汽上學。對這種愚昧無知的學習行為，他父母以及周圍鄰居卻是交口稱讚！

是什麽令時人蠢到如此地步？答曰：集體患上“近視眼”，普遍不認識“人”這個字，更不知“人本”為何物，於是作業考試也跟著“目中無人”，進而製造出一批又一批不認識“人”這個字的蠢人。

在這種愚昧無知的風氣下，少男少女的睡眠時間很不充分，被剝奪得厲害，他們已經是身體羸弱無力的一代。更可悲的是，少男少女在思想和觀念上的中毒遠甚於身體上的受虐。他們往往把“挑燈夜戰”不睡眠、少睡眠，看做是“勤奮刻苦”，而又把“睡眠休息”這種既不可能強迫又不可能做作的、最自然、最基本的學習和滋養，看作是“懶惰”和“懈怠”。對生命、對自然、對“人本”的基本尊崇和敬畏，中國幾乎蕩然無存。

我要說，少男少女——我的同學，你缺少睡眠似乎沒事：一年沒事，兩年三年也沒事，——缺少睡眠對你生命的消磨和摧殘的信息，是決不會輕易泄露給你的。非但沒事，你還可以不知死活地拿著高考高分在同樣不知死活的父母親友簇擁下得意忘形。

可是我今天要告訴你，你那所謂的高考高分，一錢不值，本人不屑於看。本人隻看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所虧欠的睡眠，就知道你小小年紀已經透支生命和未來，就知道你“內在虧空”，據此就足以宣判你死刑：你內在的生機活力已死，你寶貴的潛力後勁已死，——你的未來很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