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密碼(2)

黃昏時分閻天站在自己的家門外,抬腕看了看手表。一輛軍統的吉普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他跟前,開車的是楊修遠。車子停在了路邊,閻天和楊修遠一起下車,匆匆走進裏弄,來到一個院子門口,他示意楊修遠跟著自己進去。他們仔細搜尋了各個房間,卻什麽也沒有找到。

閻天自語道:“看來這隻老鼠的確不會把糧食都放在自己家裏。”

從鄒凱林家出來,閻天坐到了駕駛座上並沒有多話,楊修遠坐到了一旁,車子在兩人的沉默中發動起來撲向了另一個目的地。

夜色中閻天和楊修遠站在街道對麵看著李蓉兒家的大門。閻天一擺手又是率先走了過去。

早就在對麵樓上等待的向亦鵬,拿出一把備好的狙擊步槍,透過瞄準鏡冷靜地看著閻天的活動。閻天正在院子裏朝這邊看著,然後緩緩地向後退,一直退到了一處牆角的黑影裏,這下他完全身處黑暗之中,他隻能看到街燈照出的閻天的影子,片刻之後閻天又從黑影裏走出來,迅速推裏邊的房間門向裏走,楊修遠跟在後麵。

房間裏依舊是一片狼藉,靜悄悄的有些嚇人,兩人如同拾荒匠一般四處轉悠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客廳牆上的一個印記,明顯是掛過照片,閻天看著這印記,想了一會兒然後興奮地衝楊修遠一招手:“我知道我們要找什麽了。”

楊修遠沒說話,似乎有些不開竅。

閻天說:“是一張消失了的照片!”兩人在房間裏四下搜尋,終於在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閻天找到了那張鄒凱林和李蓉兒合影的相框,他裏裏外外仔細審視著,突然,他手一鬆,相框掉在地上,碎了,閻天在地上查看著,在照片和襯板中間果然露出了一張紙的邊緣。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撿起那張紙拿到窗前,仔細看看一片空白。他回頭說:“這是那家夥留給我們的迷。”

站在對麵樓上的向亦鵬手已經扣在了扳機上……

街道上很寂靜,連野貓翻牆的聲音都聽不到。閻天走出來就不動了,他站在街邊四下觀察,突然,閻天掏出了手槍就直指楊修遠的腦袋。

楊修遠笑了:“特派員,你是太緊張了吧?”

閻天也笑,但此刻的笑容裏滿含殺機:“小馬不可能是貓眼,他太笨。你才是真正的‘貓眼’同誌,對嗎?”

楊修遠有些驚愕的表情一閃而過,反倒是大笑了兩聲:“你是太緊張了,不過你既然已經認定,那我的任何辯解都純屬多餘。”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你要動手就來個痛快的吧。但閻天卻沒有時間去考量楊修遠是否在故作輕鬆,幾個黑影就已經從街道的隱蔽處鬼魅般冒了出來!

楊修遠低聲說道:“有埋伏。”閻天雖然背對著黑影來的方向,但不慌不忙的往前一探身,回頭卻就是一槍,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沉寂的夜色。

楊修遠猛然一拉閻天,兩個人閃身就向前跑去。站在洋樓窗戶邊的向亦鵬在閻天開槍的同時,也一槍打到了他身邊的石頭上,閻天顧不得這來自上頭的危險,邊跑邊沉著的回身射擊。

這邊槍聲響起來,追上來的幾個黑影猛烈射擊,似乎鐵了心要置兩人於死地,越追越近,這自然是向亦鵬中藥鋪、橘子攤忙活的結果,特科專門負責鋤奸暗殺的獵犬行動隊出動了。楊修遠和閻天自然也不是善茬,邊逃邊就同時開槍還擊,還打中一個黑影。

向亦鵬見機又一槍直接命中楊修遠,他悶哼一聲左肩中彈,身子晃了兩晃要倒,閻天一把拽住,攙扶著向裏弄口的車子跑去。後邊的黑影見自己也有人倒地一時也就顧不得他們,竟讓他們順利地逃上了車,閻天幾乎用盡力氣一踩油門,車如離弦之箭一般開出去。

雖然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但向亦鵬衝著楊修遠毫不留情的一槍,還是讓旁邊協助的餘銘真吃驚不小。向亦鵬見閻天楊修遠順利逃走,放下手中槍長舒一口氣,才發現自己也已經是滿頭滿手的汗。

向亦鵬輕鬆下來,居然用手拍拍餘銘真的臉說:“快下去看看誰受傷了,趕緊送到我們自己的醫院搶救。”餘銘真瞪他一眼,兩人笑笑快步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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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天直接把車開到了軍統直接控製的內部醫院裏,醫生替楊修遠處理好傷口,他說看來我是多慮了。

楊修遠說:“出了這麽多事,你懷疑任何人都不奇怪,沒什麽。”

閻天笑笑:“我們的對手太隱蔽了,所以我必須入木三分的去挖,有得罪的地方別往心裏去。”

楊修遠在病房裏很安心地睡熟了,今夜對於他來說,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放心安眠的日子。

極度的緊張之後,閻天也有些疲倦了,沒發現就在他的後麵,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燈閃了閃,向亦鵬又已經悄悄跟了上來。他把車開到大世界遊樂場的門口剛停下,王波從裏邊走出來,正要走過去,閻天飛快地亮出了手槍:“站住別動。”

王波迅速退進高牆的黑影中:“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閻天:“我已經警告你不要耍花樣,可你還是不聽,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說著話,用槍指了一下對方。

王波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給你的都是我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

閻天冷笑著:“親眼看到?我剛才就差點被你親眼看到的情報把命給玩掉,你說的重要情報地點,恰好就是你們****的陷阱所在。”

王波依然很平靜:“特派員,我覺得我們上當了。我的上級一定是利用假情報來逗你,再利用你來挖我這隻地雷。”這話一下子驚了閻天,迅速收回槍去。

王波的語速有些快:“你要盡快安排我走,一旦被發現,我就會和表哥一樣的下場……”

閻天平靜下來的速度也很快:“隻要你馬上破譯那個密碼,就立刻送你離開。”

遠處的街角的向亦鵬正也在黑暗中看著一切,他極力想看到王波的真麵目,但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正說著話的閻天突然有了感應,輕輕一抬手示意王波不要出聲。

閻天回過頭,向亦鵬站著一動不動,閻天看了看那個沒有路燈的街角,朝那邊走過去,街角並沒有人,閻天回過頭衝王波使勁一擺手,王波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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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天和向亦鵬兩位老友在城市大街的黑暗中剛剛完成了一場舍命追逐的遊戲,而他們共同喜歡的另一位好友林璿此刻卻和那個日本老頭芥川待在房間裏品著日本清茶,屋子裏彌漫那首經典的櫻花曲。

芥川看著林璿一臉嚴肅:“你跟閻天的事怎麽樣了?”

林璿笑得有些嫵媚:“他已經向我表白過了,很認真。”

芥川頗為滿意的點頭:“閻天是軍統裏為數不多的天子門生,又是他們那位戴老板極為器重的青年才俊,你跟他在一起,會得到更多有用的東西……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良禽擇木而棲,那就是你要選擇的那根枝條,明白?”

林璿一笑,依然是甜美的樣子:“老師請放心。”

芥川:“你安排時間吧,我想也是時候跟他們一起吃個飯了……現在東北華北的局勢都很緊張,華北森井太郎司令官和東北的土肥原機關長都在催促我們,要加把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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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銘真正在房間裏和向亦鵬難得輕鬆地說笑,誇著向亦鵬一槍打懵了閻天又保護了貓眼,電話就響起來。向亦鵬接了電話表情卻瞬間凝重起來,放下電話就說地雷終於挖到,情報科有人失蹤了。

餘銘真騰就站起來:“誰。”

向亦鵬說:“王波。”

餘銘真恍然大悟:“嗨!早應該想到他,他和我曾一起工作過,和鄒凱林關係特別好。”

向亦鵬立刻安排了餘銘真通知別動隊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找出來,拳頭就狠狠砸在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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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天頹然地出現在了酒店門口,黑眼圈,還叼著一支煙,向亦鵬馬上關切地走上去:“你這是……怎麽了?”

兩人來到酒吧坐下。閻天歎口氣:“昨晚……我差點死在****的槍下。”

向亦鵬大吃一驚。

閻天說:“幹我這行的,隨時都有性命危險,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了。”

向亦鵬說:“別這麽說……你命大。”

閻天歎口氣說:“我不是開玩笑的……突然感覺很絕望。上頭已經不太信任我,有些謎又始終解不開……這些話也隻能給你說,我覺得累。”向亦鵬用力拍拍閻天的肩膀,和他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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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外,方孝和兩個巡捕勾肩搭背地走出來,黑暗中的遊閑海看見方孝送完巡捕往回走,便悄悄跟了上去。

方孝卻停在了街角,遊閑海狠狠掐滅了煙頭,殺氣騰騰地穿過車流徑直奔過去,掏出手槍來。眼看一場血戰在所難免,此刻餘銘真卻正坐著黃包車匆匆過來,一看見要拚命的遊閑海,不禁怒目相向。他倒也乖,一下中了定身法般站住,隨即轉身就跑。方孝走回賭場,還不知道自己也已經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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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波出現在了東亞酒店裏,在名流雲集的人群中顯得有些猥瑣,端著一杯酒四下的瞅,一下看到餘銘真和林璿說笑著走進酒吧就悄悄跟了過去…

酒吧裏向亦鵬仍然在演繹著李斯特的華麗樂章,吧台邊餘銘真和林璿都默默注視著他的精彩演奏。

向亦鵬表演完,餘銘真走上去,很親密的挽住他在耳邊說著悄悄話。

王波躲在角落裏目不轉睛地看著向亦鵬和餘銘真,臉上逐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閻天匆匆走進了酒吧來,卻並沒有發現王波。

閻天走到林璿身邊神采奕奕:“對不起,我來遲了。”

林璿看著閻天主動就拉住了他的手,閻天一愣立刻有些得意地笑了。

向亦鵬找了一個小座位,四個人坐下來說笑得很是開心。

王波在遠處觀察著四個人,呆了很久之後似乎下定決心,立刻站起來往外就走,腳步很快。

很多事情的出現和瞬間解決,往往也就是一個與神秘的運氣相關的偶然。向亦鵬和閻天幾乎同時就看見了王波。閻天一直盯著王波,直到他回過頭視線跟閻天碰在一起。

王波的嘴張了張,好象跟閻天說著什麽,但他卻滿是疑惑。王波無奈打開門走出去,閻天馬上起身,說句要去趟洗手間,匆匆離開。

在酒店後門,閻天四處尋找著他的身影,王波衝著閻天走過來,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一聲槍響,王波哼也沒哼就倒在了地上!

閻天迅速拔出槍撲過去,四周沒有任何動靜。轉頭拉起王波,這一槍子彈從後心射入,直接斃命,槍手是極為專業的軍人手法。

閻天拿著槍,看著王波躺在地上的屍體,有一種難以抑製的憤怒,這個對手太隱蔽了。他臉色鐵青站在街上用淩厲的目光逐次掃描著每一個二樓的窗戶,他突然看到東亞酒店二樓有間窗戶沒有關上,卻又隨即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離開了……

他勉強支應完聚會,回到辦公室幾乎癱坐在沙發上,手裏玩著銀質煙盒。就在所有思路堵車的時候,他看到茶幾上一疊新來的信。閻天隨意瞟了一眼後被其中一封吸引了他的視線。打開一看,隻有一張紙條,紙上寫著:“密碼已破,現在告訴你一半:東亞酒店,錢到,全部告知……”他幾乎就從沙發上蹦起來,這該是一個怎樣的謎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