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極度疲憊
“回去吧。”他忽然放了手，低聲道。
“嗯。”思可點點頭，“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昨天喝多了。”
他走得很慢，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地鐵站。站台上零星站著幾個人在等首班車，她的手裏還拿著從店裏帶出來的快餐，本想叫他坐下來一起吃的，可想到這是賣剩下的東西，又覺得不好意思開口。
還在猶豫時，通知地鐵進站的廣播聲響了起來，一直沒有說話的許風開口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好。”
“那我走啦，你乖乖等我電話。”他說著，就這樣將她拉到麵前親吻。
思可沒有吭聲，雖然知道有人在看他們，卻還是乖乖地沒有掙紮。
直到許風放開了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反方向的列車，她還忐忑地站在原地，心裏感到隱隱的不安，卻不願也不敢深入去想。
她又想到阿多說他昨天又是喝酒又是打架的，便不由地擔心起來。回到家也睡不著，給他發了短信，可是等了半小時也沒收到回複，又打了電話，他卻沒有接。
這種揣測和等待著實是一種煎熬，她坐立不安起來，一大早就去了學校，依然沒有見到許風。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電話，也發了不少短信，卻一直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複。
她整天都沒能合眼，支撐到晚上西餐廳的打工結束，身體已是極度疲憊了。頭疼得厲害，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對許風的了解真的很少。以前一直都是他主動出現在她的麵前，可換成她要找他的時候，卻連他有什麽朋友，喜歡去哪裏，住在哪裏都不知道。
最後，她去了那家酒吧。
今天有他們的演出，外麵已經站了很多女孩子，她的心裏燃起希望，快步走向他們的休息室。
門果然是沒鎖的，可裏麵卻隻有一個人——遙生。
“思可？”遙生放下雜誌，顯然是很驚訝在這裏看到她。
“許風在嗎？”她站在門口，“我，我一直聯係不上他。”
“他要過一會兒才來。”遙生的態度很平淡，像是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天的不快，這令思可也減輕了些許尷尬。
“那我等會兒再來找他。”她想關了門走掉。
遙生卻叫住了她：“等一下……”話沒說完，就聽到外麵傳來了大聲的嬉笑，思可回過頭去，看到許風牽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向這邊走來。那女孩兒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說著什麽，然後許風就接過了她的手機，連續按了幾個鍵又還給她，女孩拿回手機笑嘻嘻地走了。
那一瞬間，思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思可，許風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盯著思可看了一會兒，目光又轉向門內的遙生，他的臉似乎是僵硬了一下，然而很快一閃而過，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微笑著伸出手將思可圈在臂彎裏，輕佻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怎麽沒告訴我你要來呢？”
思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呆呆地看著他：“我，我有點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啊？笨蛋，難道你是說剛才那個女孩子嗎？我跟她沒什麽的，她隻是同學的一個朋友，有點事來找我而已。”
“可是……”
“不相信我嗎？”他截斷她的話，似乎不高興起來。
“不、不是……”她連忙垂下頭，不想讓遙生聽見他們的對話，便把門關上，拉著他到樓梯口壓低聲音說，“隻是你為什麽不接電話啊？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你有給我打電話嗎？”他露出一臉驚訝，“我沒注意，今天又有演出又要忙著練習。”
說到這裏，似乎他已經把一切都解釋得無懈可擊了，弄得思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的表情、神態、反應都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可心裏那強烈的不安又是怎麽回事呢？
“你真的沒看到我的短信和未接來電？”
許風沉下臉：“你真麻煩啊，我有必要騙你嗎？”
思可感到非常無奈：“你一整天都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我隻是擔心你……”
許風又一次打斷她：“我最不喜歡女人追查我的行蹤了，你不知道嗎？真是麻煩死了。”
她也急了，便脫口而出：“你嫌麻煩就別理我啊！”
一瞬間，他們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連空氣都是。
她說完就莫名地恐慌起來，隱隱感到這樣的威脅是多麽無力和可笑。如果他不想理她，那麽就是可以全完不再見她的。畢竟，他有很多選擇，可是她，現在就隻有許風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卻突然笑起來，拍拍她的臉，輕聲細語地說：“好了，別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的。”
“許風……”
“我要去準備了，等會兒還要演出，你先回去吧，等我電話。”他笑著說完，就輕輕推她的背。思可被推得不知所措地往前走了幾步，想再看他，卻隻看到他走進休息室的背影。
“我會永遠對你好的。”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這句話在思可腦中不停地翻騰著，她站在酒吧裏不肯離開，像一樁生了根的木頭。
音樂行無預警地響了起來，開始是一些舞曲，樂隊還沒出來，隻有激烈的音樂在鼓噪著耳膜。
過了很久，她才聽到歌聲。
此時，她已經站在了二樓的座位後麵，而且是靠近音響的地方，高亢的歌聲在思可的耳中清晰無比。那是一首令她覺得似曾聽過的歌，絞盡腦汁想了很久，猛然想到自己之前就已經聽靜靜唱過了——在那個清晨，再次遇到靜靜的那個清晨，在許風突然對她產生興趣的那個清晨，在他跑來追問自己和靜靜是什麽關係的那個清晨……
很多改變都是在那個清晨發生的。
燈光亮得刺眼，不知不覺中，靜靜已經唱起了另一首帶點歌特式的英文歌。她唱得十分投入，思可也聽得呆了，隻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動人的歌聲。
明明是在那樣激烈的伴奏下演唱，又是在這樣一個人聲嘈雜的地方，但她聲音中的悲傷竟不費吹灰之力地瓦解了激烈的伴奏和嘈雜的喧鬧，一絲絲地滲透到了所有人的內心深處。
她是那麽美麗耀眼，長長的卷發傾瀉而下，精美的五官如詩如畫，再配上深情真摯的歌聲，所有人都在為她傾倒。
就連思可都覺得難以置信——站在台上的靜靜是這麽迷人的歌手，那一記得她距離自己無比遙遠，不再是那個自己所認識，甚至厭惡過也嫉恨過的女孩。
此時此地，她甚至感到懷疑，自己怎麽會討厭她呢？她可以用歌聲創造出一個寧靜而廣闊的世界，自己怎麽會厭惡她呢？
“Pleasesaymyname.
RememberwhoIam.
Youwillfindmeintheworldofyesterday……”
隨著靜靜的歌聲，思可抱頭蹲在角落裏，不知不覺間又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