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心上人
方惜顏連忙假裝整理床鋪,一邊猶豫猶豫地說:“其實……花公子……我的心上人……”然後她摸到了枕頭,就順手擺正他們。
花想容焦急地等待下文,目光隨著她的手落向枕頭,他目光一凝,詫異地看著並放在床頭的一對木枕,,是驚訝半是疑惑地問:“惜顏,誰睡在這床上?”
方惜顏的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耳根都快燒起來了:“我……我……是……”這讓她怎麽回答呢?
花想容看到她嬌羞不已的神態,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這屋裏明明隻有方舒歌和她兩個人呀,可是他們又怎麽可能……
突然,電光火石般的,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方舒歌已經失去了記憶,而惜顏卻不知道方舒歌是她的親哥哥,難道是……
花想容眼睛瞪大了,感覺到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掙紮了好久,他終於用一種快要崩潰的聲音問:“難道是你……和方舒歌……”後麵的話,他卻不敢再說了,隻祈求方惜顏能快些否定。
方惜顏更加羞澀了,頭也垂得更低,這種神態無疑已經說出了答案。
於是,花想容的腦袋轟地一聲,在那一瞬間,他什麽也不知道了,什麽也不會想了!
他僵在那裏,也不知過了多久,知覺才一點兒一點兒地回到他的身體裏,可他寧願自己永遠呆滯下去,再也不要清醒!
花想容蒼白的臉上已經充滿了驚駭和痛苦,天呀!事情怎麽搞成這樣?怪不得一見麵他就覺得不對勁兒,怪不得他總覺得惜顏和方舒歌之間有種難以言喻的牽連和纏綿,原來,這些並不是他的錯覺!
虧他還讓方舒歌把惜顏嫁給他呢,他竟然做了一天的傻瓜而不自知!
可是……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方舒歌和方惜顏是親兄妹呀!他們卻在不知情的時候把自己許給了彼此!
天!我都做了些什麽?都怪自己沒有把方舒歌的真實身份告訴惜顏,才鑄成今天這種彌天大錯!
這……這讓他情何以堪!
花想容大口喘息著,一步一步地後退著,然後,他憤恨地狂叫一聲,奪門而逃!
屋裏安靜下來了,方惜顏輕輕歎息,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她沒有辦法施舍自己的愛給人。所以,對花想容,她隻能說聲抱歉了。
方惜顏又哪裏知道,花想容的痛苦不是因為方惜顏選擇了方舒歌,而是他們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又有腳步聲近了,輕巧得宛如蝴蝶在花蕊上一沾即去,方惜顏凝神傾聽,已經到了身前了:“是誰?”
夜色中的蝶舞更像一個妖麗的精靈,魅惑的眼神帶著沉淪一切的絕滅,方惜顏卻是這個漩渦的中心:“對不起!惜顏!”
她的聲音清幽得如這夜色:“你不該和舒歌相愛的,這種愛是絕不允許存在的,你會讓舒歌被世人唾棄,被天下譴責,我必須阻止這一切!我愛舒歌,我不能讓他活在一個悲劇中而不能自拔,你明白嗎?惜顏。”
方惜顏的心開始不斷地下沉,像要一直掉進那深無可測的地底幽冥中,黑暗即將把她吞噬撕碎了,她的聲間也變得空洞了:“為什麽?你——是誰?”
蝶舞歎息,宛如九幽的呼喚:“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當我重新找到你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已經發生了,你們再也分不開了!可是無論如何,我也要阻止。為了舒歌的聲譽,我決定不惜一切,所以我來了!所以,方惜顏,你必須死!”
蝶舞的心中有太多的不甘與嫉恨,這麽多年,她幾乎是卑躬屈膝地去討方舒歌的歡心,可換來的是什麽呢?是他的一慣冷漠。
方惜顏的離去好像掏空了他的心,他連笑都不會了。
上天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讓我擁有美絕塵寰的容貌,卻無法擁有這一生中的最愛!
她不甘心,她是蝶舞,她絕不認輸,死也不會!
方惜顏突然發覺周圍變冷了,宛如在霜雪飄落的季節,她不怕死,真的不怕!可是她依然害怕得要命,她怕的是隱藏在心底深處的事實:“為什麽?”
方惜顏不想問,卻依然問了。
冷淒淒地笑,蝶舞揚起了裙袖:“你又何必知道呢?這樣也可以死得安心一些!”掩在裙袖中的玉手瑩潔如玉,輕輕地一旋轉,一隻紅色的蝴蝶已經飛落方惜顏的額心。
刹那間,烏雲掩住了瑩瑩的月色。
一陣沁涼的感覺滲入方惜顏的眉心,那一瞬間,她仿佛又看到了嬌麗的忘情花在身旁飛舞,平靜的湖麵上,荷花在輕輕搖曳,晶瑩的露珠滾下荷葉,閃了一閃,又消失不見了。
藍藍的天空慢慢地變暗變黑,夜,來得好快呀!
真累呢!
舒歌,我先睡了,你可別忘了叫醒我哦!
方惜顏緩緩地倒落床上,慢慢地閉上迷蒙的雙眼,淡色的衣裙垂在床頭,一切都那麽安詳,那麽靜謐。
突然之間,惜顏腕上的魂鈴亮了起來,光芒流轉,紅得宛如要滴出血來。
明明沒有風,它卻急急地晃動起來。
叮鈴鈴——
奪魂之聲響徹了寂靜的夜……
夜色闌珊,萬籟俱寂,幽暗的山林中,隻有蟲聲唧唧。
險峰峭崖,深澗叢林全部隱入了朦朦朧朧之中,陳蘭蘭坐在樹下,好奇地看著站在山頂的黑衣少年,一隻黑豹馴服地趴在他的腳下。
這時候的陳蘭蘭早已忘了害怕,因為她發現少年和黑豹都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那麽抓自己來又是為什麽呢?
少年孤獨地站著,麵對著沉沉的黑夜,蒼白的麵容英俊而寂寞。
冷風在山頂呼嘯而過,吹起他的衣衫,他不冷嗎?
一陣輕柔的風突然掠過耳邊,陳蘭蘭舒服地扭過頭,卻看到方舒歌站在自己的身邊,夜色中,他的笑容無比溫柔:“你沒事就好。”
陳蘭蘭癡癡地看著他,其實,從第一眼看到他,陳蘭蘭就知道,他絕不是普通的漁民,他那麽高貴,那麽迷人,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屬於這個小小的漁村,卻依然身不由己地陷了進去。
少年終於轉過了頭:“方舒歌,你終於來了。”
方舒歌笑容淡淡:“想必你劫持陳蘭蘭,目的其實是我,對嗎?”
少年點點頭:“是的,我的目的是你。”
方舒歌沒有絲毫意外:“那麽,我可以知道,你是誰,目的是什麽嗎?”
少年怔怔地看著方舒歌:“你果然忘了過去,沒有記憶的感覺是什麽?”
方舒歌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沒什麽感覺,反而覺得輕鬆。”
少年有些出神:“其實,有時候我也想忘了一起,可是卻沒有那種勇氣。方舒歌,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
“謝我,為什麽?”
“因為如果不是你讓蝶舞失望,蝶舞是不會選擇我的,所以,我要謝謝你。還有,我的名字是蒼烈。”
方舒歌又笑了:“蒼烈嗎,好名字!隻是,我不太明白,你把我引到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蒼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蝶舞讓我這麽做的。”
方舒歌驚訝:“她讓你做,你就做,連為什麽都不問嗎?”
蒼烈繼續搖頭:“是呀,我不問,反正也不重要,隻要她肯在我的身邊,就可以了。”
方舒歌沉默了:“我以為,你是很驕傲的人。”
蒼烈摸了摸黑豹的頭:“我不知道什麽是驕傲,也不想知道。方舒歌,不如趁這個機會,我們來一決高下,好不好?原來我一直不敢與你決戰,不是因為怕自己輸了,而是怕輸了蝶舞,但是現在我不怕了,蝶舞已經是我的了,所以,我想與你真正的一決高下。”
他伸手向夜色,夜色如水,流進他的手心,光華閃爍,一把銀色的劍握在了他的手中:“它的名字是月,是不是很美?”
銀色的劍悄無聲息地飄向方舒歌,宛如流星,瞬間閃沒。
方舒歌的身體卻突然斜斜飛了出去,劃了一個美妙的弧度,又旋飛回來,落在蒼烈的身後。
可是,就在這時,他突然心裏一緊,一陣急驟的鈴聲遙遙傳來,直直地打進心底。
他顧不得蒼烈,飛身後退,凝神傾聽,可是那陣鈴聲就像是他的幻覺一般,完全消失了。
蒼烈發覺他神色不對:“方舒歌,你怎麽了?”
方舒歌不安地問:“剛才的鈴聲,你聽見了嗎?”
蒼烈皺眉:“什麽鈴聲,我怎麽沒聽到?”
方舒歌搖搖頭,那麽響的鈴聲,蒼烈為什麽沒有聽見呢?那鈴聲如此扣人心弦,好像是魂鈴的聲音,可是惜顏遠在幾十裏外,她腕上的鈴又怎麽可能響在這裏?而且急急得好像在呼救……
他心裏一動,轉向蒼烈:“那個蝶舞為什麽非要引我到這裏,難道是……”
他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無比:“惜顏!”驟然飛身而起,向山下奔去。
蒼烈也隨後追了過去。
當方舒歌終於趕回家的時候,他的家已經被熊熊烈火淹沒,陣陣濃煙,夾雜著“嗶嗶剝剝”的木頭燃裂聲,宛如垂死之人的呻吟。
“不要!惜顏!”方舒歌心膽俱裂,衝向炎炎烈火……